“楚兒，她還活著，她存在在這個世間上。”

顧瑾之凝著她的眼神，近乎狂熱，楚綺只覺得，他瘋了。

她被魔人控了法，軟軟的倒在軟榻旁，淚眼朦朧。顧瑾之上前兩步，動作輕柔的將她橫抱起，她與他明明靠的這般近，可溫度，卻是涼的。她聽到他急切，又上揚的語調，“快，去把西傾月請到法壇來。”

說著，抱著楚綺闊步離去。

淚水從她的眼角溢出，她再次深深的感知到，昨夜他說的愛，有多諷刺。

他迫不及待的，就要殺了她，用她的肉身，去換西傾月的重生。

楚綺想掙紮，可渾身皆是無力，只能躺在他的懷中，淚流滿面。

他說，“楚兒，乖，不要哭。”

“阿瑾，你會殺了我嗎？”她睜開淚眼，沙啞的聲線，再次詢問。她多希望，他會說不會，可是，他再一次沈默。他說，“楚兒，只是睡一覺，很快就好了。”

是啊，睡一覺，再次醒來，‘她’就是天鏡了，可她還是死了啊。

“為了今日，我計劃了太久太久了。楚兒，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應該明白，我有多急切的想要，再次見到她。三千年啊，她的靈魂湮滅世間，若不是我答應如來的條件，她的意識，又怎麽能再次凝聚。那三千年間，她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飄零在世間的各個角落，沒有聲音，沒有生命....

楚兒，我很想她，我們一起，讓她回來好嗎？”

顧瑾之從不會覺得自己的愛是分開的，他是愛楚綺，屬於魔君的記憶，也深愛著天鏡，而楚綺就是天鏡，他愛的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而已。他只是想，讓楚綺恢覆屬於天鏡的記憶。

他們的愛，那般深沈刻骨，她該醒的，她該悟的。

顧瑾之搭建的法壇在一處很隱蔽的宮殿裏，這處宮殿應該是被廢棄許久，楚綺並沒有見過，荒草叢生，布滿了魔氣。

九個比人還要高的鼎分散在四周，而每個鼎的中間，都有一根紅繩細細牽引，直連最中央的紅木床上。而這張紅木床的兩邊，竟擺放著兩張冰床，氤氳的白霧冒氣，在這個黑夜裏，散動著驚心的弧度。

妞兒，就躺在那把紅木椅上，魔人圍著九個爐鼎整齊地轉動，每個人都在不斷往鼎中施法，唇瓣微動，念著咒語聲。

楚綺瞪大了眼睛，大喊一聲，“妞兒！”

她想從顧瑾之的懷中掙脫，卻一個用力，將自己摔了下來，顧瑾之很是眼疾手快，重新將她撈起。

她瘋了般大哭，“顧瑾之，你放了她，放了她啊！”

妞兒沒有醒，如同她給她講的夢境一般，她閉著眼眸，好似夢到了好多人在抽她的血。她很痛，可是，沒人在意她。

這一切，不是夢，竟全是真實的經歷。

看著眼前的一幕，楚綺快要崩潰了，可無論她如何嘶喊，顧瑾之仍是置之不理，無動於衷。楚綺搖著頭，看到九個鼎發出一道亮光，再接著，妞兒的白皙的手肘上流淌出大量的鮮血，順著木床上的九個紅線，一點一點的，朝著鼎爐蔓延。

楚綺紅了眼睛，看著妞兒逐漸蒼白的面頰，又驚又痛。

“陛下，西貴妃到了。”西傾月來了。

西傾月是被魔人強行帶來的，甚至還綁了繩子，粗魯的抓了過來。看見眼前的一切，她的面色，徹底白了。

她知道顧瑾之的計劃，可是，這個計劃不該是五天之後才會有的嗎？為什麽，會變今晚了？她特意在顧瑾之計劃前的幾天，要把楚綺支走，卻沒想到，今夜，會提早顯出紅月之夜！

她咬著牙，滿眼陰鷙，再看著被顧瑾之攜在懷中的楚綺，只覺得滿心憤恨。

她們二人來的形式，成了嚴重的對比。

顧瑾之沒有去看西傾月，他看著紅繩上的鮮血逐漸將鼎爐染紅，鳳眸裏閃爍著的，是希翼的光芒。

天鏡，你終於，要回來了..

“不要，妞兒...妞兒....”楚綺的唇瓣都被她咬爛，血液彌漫開來，可疼痛依舊無法讓她有絲毫掙脫顧瑾之的力量，最後，一點一點，眼裏，只剩下絕望。

風越來越大，黑夜中的高月，也逐漸變紅。

百年難得一見的紅月想象。

魔人大叫，“陛下，時辰差不多了！”

顧瑾之眼睛一揚，將楚綺抱到妞兒身邊的冰床上，他吻幹她眼底的淚，溫聲細語的模樣，仿佛不是要殺她。“楚兒，不哭了，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很快，你就會有全新的人生。我們，會永遠幸福的相守在一起，你難道忘了嗎，這一直是你之前的心願啊。”

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的那處輕輕點了下，她從仿佛的無力，瞬間成了四肢都不可動彈。瞳孔一縮，“你...還恢覆了，法術？”

楚綺一直一直，他覆蘇了魔君的記憶，可屬於魔君的法術，斷不可能也會跟著覆蘇。可沒想到，他竟然...強行習了法術。

也對，魔人們就在這，他想要恢覆曾經的功法，不是難事。

他笑，“嗯，只是功法，還沒有之前那般強大。但是你放心，我會變強的，天界的人，不敢再欺你。”

言下之意，他還並沒有覺醒屬於他魔君強大的法術。

顧瑾之將楚綺放在冰床上之後，西傾月也被強行綁了上來，陣法內不能留旁人，顧瑾之便站在陣外，緊張凝看。

楚綺一直側首去看妞兒，急切地去喚她的名字，可妞兒卻一動不動，她不知道，妞兒是否還活著。

“楚綺！”倏地，被捆綁在另一側的西傾月咬牙低叫，“你還在等什麽，難道真的要我霸占了你的身體嗎？！”

楚綺渾身一震。

西傾月牙齒都在顫抖，“楚綺，我知道，你愛他，你也不想他犯下這樣滔天的大錯之事。今日他若是要強行將天鏡覆蘇，三界不會放過他的，他會死的！所以，現在只有你能中斷這場荒唐了。楚綺，只要你死了，他，包括這個可憐的孩子，還是他日都要被她屠盡的黎民百姓，都會活下的！

楚綺，這一切，只要你死了，就全部結束了！”

只要，她死了，這一切，便結束了麽？

楚綺怔仲地看向，逐漸鮮紅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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