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想來看看，裏面的娘娘。”

西傾月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妒忌。

顧瑾之盯了她片刻，像是在打量著她的話，這微微的沈默，讓西傾月更加不快。他何曾，會這樣對她？

霍家...也是時候該早些敗了！

那個女妖，當真不能再留在這宮裏了。

“嗯，早些時辰離宮吧，天黑了，路便不好走了。”顧瑾之說道，明明的關切的話語，可那語氣之中，卻是讓她走的意思。她心口一堵，想起往常，哪次她進宮，天子不是恩賜她在宮內小住，而如今，他卻讓她走。

西傾月覺得委屈，大著膽子，想要去抱抱他，可剛一擡首，就見他的目光正好從鳳棲宮內移開。指尖便用力掐進了掌肉之中，掐出了血來，竟也不知痛。

“好，那我...走了。”

顧瑾之聞言也只是輕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一個字，甚至看著她的眼神之中，也再無任何一丁點的不舍。

曾經，曾經...曾經他對她的好，難道都隨著時間，一點點消散了？

西傾月不甘。

她還是沒忍住，猛地向他奔去，一把撲進男子的懷裏，眼裏沁出淚水來，“陛下....”

她突然的投懷送抱，是他始料未及的，雙手垂在身側，沒有去回抱她，但也沒有推開她，只是任由她將自己緊緊抱住。

“怎麽了？”終於，他還是嘆了口氣，語氣中帶了抹憐惜。

“陛下，傾月問你，如今，你心中可還有我的位置？”她擡起頭來，紅著眼眶望著他。一向孤傲的人，突然示弱，自然惹人心疼。

顧瑾之擡起一只手，輕輕扣在她的腰間，忽地笑了，“怎麽這麽問？”

含笑的語氣，染著她熟稔的柔，她吸了口氣，心也隨之松了松。

“陛下，師傅要將我趕出師門，傾月心中很傷心，但是我並不怕。因為我知道，我還有你，你是這個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敢為你違抗師命。你們你呢，對我的心，還始如曾經？”她期期艾艾的吐露著自己的心聲。

“自然。”他將她耳邊的碎發一攏，動作溫柔，“傾月，你知，朕對你的心思，從始而終。”

從始而終，一個天子的情，是她的。

她笑了，眼底映著彎月，“那麽今夜，我不走了，好不好？”

他動作一頓，墨色的眸，像是染了夜空的漆，低聲道：“你可知，你現在在說的，是什麽話？”

西傾月柔美一笑，堪比花兒綻放般的美麗動人，面帶微嬌，可眼神卻無比鎮靜，“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後悔。只要是你，我心甘情願。”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下一瞬，他雙手伸出，將這個女人緊緊擁入自己的懷中。

生命之中，像是某塊空缺許久的地方，在擁住她的那剎那，被填滿了。

這個女人，是他年少時就想得到的女人，她一直若即若離，始終拒絕，哪個男人不喜征服？所以，他要擁有她，這世間男子，唯有他才能匹配她這般清傲孤冷的女人。如今，他做到了，她愛他，甚至不惜與一向敬重的師傅鬧翻，也要與他在一起。

他該是開懷的，可是....

目光，卻緩緩向面前這座宮門望去。

一張狡黠笑顏，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阿瑾，阿瑾....

一聲一聲，時而嬌嗔，時而賣乖地叫著他，一聲一聲，皆是她動聽的柔軟嗓音，怎麽都揮之不去。

可是，她對霍昀...!

眼底冷不丁浮現一抹戾氣，顧瑾之擁住西傾月的手突然加緊，弄痛了她。

“嘶，陛下，你怎...唔...”

那個麽字還未脫口，驀地，唇瓣被狠狠封住，野蠻地堵住她所有的聲音。西傾月先是怔了住，可很快，眉眼裏都沾染了笑意，閉上眼眸，全心全意地，將自己交給面前的這個男子。

顧瑾之呼吸加重，眼底的漆黑，濃郁一片，可這夜色還要驚心，更是撩人。他似心猿意馬，猛地抱起西傾月，大步朝著自己的寢宮方向走去。

男子的背影，堅挺如松，趟在他懷裏的女人，更是乖巧嬌媚，就像嫦娥仙子手中常常安撫著的玉兔，美麗得不像話。

冷月下，是一張沒有人註意到的淚龐。

顆顆淚水，倒映著這清冷的光，像是最冰冷的水珠。

......

第二天，下起了下雨，這個時節的天氣，就像人的情緒，陰晴不定。

灰蒙蒙的天色，涼風也是刺骨。

綠蝶端來洗漱的水盆，輕輕推開門，頓時嚇了一跳，“呀，娘娘，您怎麽坐在這裏，這醒了，還是一夜未睡？”

她走進一看，看到那雙赤紅的眼眸，嘆了一口氣，“瞧您這雙眼睛，我也知道，必定是一夜未眠了。”

楚綺眼瞼顫動了下，眼下一片青黑，她沒有說話，任由綠蝶自說自話，她就像一個木頭，聽不見似的，也沒任何的反應。綠蝶叫了幾聲，見她一直沒有回應自己，把軟巾從溫水中擰幹，扭過頭去看看她，“娘娘，您昨夜沒有睡好，要不您用了早膳後，躺下休息下吧？娘娘——”

最後一聲娘娘，儼然成了驚嚇。

連忙跑了過來，“娘娘，您怎麽哭了？”

一聲哭了，終於將楚綺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她楞楞地擡起腦袋，那雙淚眸裏不斷有晶瑩的淚珠滾落，可她的神情卻依舊麻木，好似根本不知自己為什麽會哭。

這模樣，著實嚇壞綠蝶，她那軟巾擦拭楚綺臉上的淚珠，語帶哭腔，“娘娘，娘娘，您怎麽了，您別嚇綠蝶呀。您有什麽苦，您說出來，別憋著，您這樣，綠蝶瞧著心裏著急啊。”

楚綺並不是愛哭的人，綠蝶見過她哭的次數少之又少，僅僅記得，她每次的悲傷，定是與陛下有關。

“娘娘，您是不是在意....廢後....還是，沈貴人的事？”她咬了咬唇角，安慰，“娘娘，廢後一事，許是陛下因為霍家的情況遷怒而已。況且，咱們霍家的罪證不是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搜出來嗎，說不定老爺他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了。霍家平安了，您的皇後之位遲早都會回來的。

而且....而且，沈貴妃昨夜，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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