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朕會廢了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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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海是等臣子們陸續走了，才揚聲去請楚綺。
“娘娘，陛下談完事了，您快進去吧。”綠蝶喜道。
楚綺笑著點頭，然後下意識用手搓了下凍到快要麻痹的雙臂，這才擡步邁進宣室殿。
韓海留意到了這不經意的小動作，眉心皺了皺，視線又一瞥陰沈沈的雷雨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楚綺也沒在意，沖他點了下頭，繼續往裏走去。
“阿戚——”
剛一進去，也許是屋內的溫暖讓她渾身的寒氣舒展，鼻子一癢，楚綺連顧瑾之人都還沒看到，就楞在原地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尖，擡手，就見坐在主位上正陰鷙盯著他的顧瑾之。
薄唇輕抿，繃出一條如劍鋒般鋒利的直線，一雙鳳眸也是緊緊地盯著她，那目光沈的，好似要將她剝皮活吞了般的駭人。
她一楞，明明是他自己說的，讓她來宣室殿尋他，怎麽她一來，他卻一副她胡攪蠻纏非要來找他礙事的不悅？
她輕輕咬了下牙貝，出聲，“阿、陛下。”
此時此刻，她遲疑了那聲‘阿瑾’。
也許她自己不知，可落在顧瑾之眼裏，卻將她此刻的狼狽寫的清清白白。
剛剛風大，宮娥早上給她梳的發髻被大風吹的淩亂，幾根玉簪也是斜在發髻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面頰是如雪般的慘白，唇瓣更是凍到發紫。剛才門外之時，她雖一直藏在宮柱邊躲雨，但難免還是有雨飄到她的身上，打濕她的裙擺，粘在身上。
這番姿態，哪裏還有一絲皇後該有的模樣。
她就是這般想去天牢見那個人，以至於讓自己如此狼狽。
又或者說，故意為之？
呵，雷雨之天，不讓丫鬟去給自己添一件外袍，她是故意要將自己弄的如此楚楚可憐，好讓他心生憐憫？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顧瑾之會眼底的戾氣便更甚。
他倏地站起了身來，大步走向她。
也不知道是他突然的動作驚到了她，還是他的神情嚇到了她，她的腳步，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頓住身，“怎麽，怕朕？”
楚綺一楞，搖頭，“沒有。”
他扯了下唇角，視線如鷹在她身上上下一掃，“皇後如此，可是打的苦肉計，好讓朕心生憐憫，允了你的要求，嗯？”
尾音的那聲‘嗯’，也不知道他是加了什麽樣的情緒，模樣的，讓楚綺顫栗了一下。
她順著他的視線，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妥。
方才陣雨初起，綠蝶怕她受涼，本是要回宮給她取外袍來的，是她自己覺得妖身又怎懼這人間的寒涼，便隨口撿了個借口拒了。誰曾想，她身上本就生了諸多怪事，就連竹妖沒有的脈搏也有了，這冷....自然也就懼了。
所以，她這一身寒冷，在他眼裏，是她使的苦肉計？
突然明了，韓海臨走之前瞧她的那一眼古怪眼神。
原來，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是故意的。
笑容有些發苦，“陛下若是這般認為，我、臣妾便也受了。昨日，是陛下自己親口承若，允臣妾來宣室殿找您。眼下，不知陛下可允臣妾去一趟天牢、探望家人？”
“家人？”他冷笑一聲，笑意嘲諷，“要殺你的，家人？”
他果然知道了！
當初霍太後要殺她之事，他果然查清了。
楚綺長深一口氣，“臣妾、臣妾不懂陛下所言。”
那件事，他們就算心知肚明，她也是萬萬不能認的。霍太後要殺她，這並非一句家族親情薄涼能夠解釋的清的，這之後牽扯出來的，是謀逆的大罪。她雖知霍家暗心，但是不能由她來插足，她答應過霍璉兒，霍家落難之前，她不會落盡下石。保持中立，等日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時，再想辦法，去救霍家無辜之人。
所以，她只能裝無知。
可她的裝，落在顧瑾之眼裏，卻成了另一番味道。
她不顧自己險些喪命，竟在護他人！
“好，好一個不懂！”
顧瑾之冷哼一聲，猛地一甩衣袖。那華麗的袖料，被厲風帶動，重重地從她的身上掃過，帶起一片疼痛。
她皺皺眉，沒吭聲。
“陛下，看在...看在臣妾曾救過您的份上，允臣妾去天牢探望家人。”
她身子一矮，沖他跪下。
如今，她真的找不出被的什麽法子，能讓顧瑾之松口了，這個男子的說一不二，她領略過。又也許，搬出恩情一事，他會留有情面。
果然，她猜對了。
顧瑾之這個人，就算再冷漠，再無情，可終究是念著恩的。
可是，他還是說——
“楚綺，你若執意要進這天牢，朕會廢了你的後位，就算如此，你也要去？”
楚綺終於註意到，他喚自己的名。
那瞬間，她的腦海裏劃過很多的想法，可終究不敢落實，或許，他只是順口將她的‘乳名’，念慣了？
她跪伏在地上，擡首楞楞地仰望著面前的男子。逆著光線，可他的容顏，不需要任何的照射，在她的腦海裏，依舊清晰，像是刻進骨子裏的般。
廢了她的後位，她便不再是她的妻。
這身份，從來都是她偷來的....
可是，為何他說出這句話時，她很...不舍。
不舍的不是這個鳳位，而是他妻子的身份。
不再是他的妻子麽？
阿瑾，楚綺想做你的妻子，可楚綺，終究不是吧。
她輕輕垂首，發絲斜落下了，擋住她黯淡的神情。偌大的宣室殿內，傳來她一道輕輕的，“嗯。”
有拳頭重握的聲響，顧瑾之瞳孔一縮，冷冷地盯著地上藐小的她。
她說了什麽？
她同意了！
明明從一開始，說要得到他心的人，此刻，卻因為他人，輕而易舉地就放棄了她曾經想要的。
楚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可以置身事外，朕...朕會....
可是你，為何要將自己牽扯進來，那霍家，又與你何幹！
還是那個人，當真不知不覺，比朕還重要？
胸膛裏的那顆心臟，像是被鐵石重重捶打，疼地厲害，血液裏翻湧著的，都是對這女子的譏諷嘲笑。
又或者是，自嘲。
顧瑾之闔眸，那瞬間，像是將對她所有的感情，都關進了眼底深處，不願再將那情緒，再見天日。
“好，朕，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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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談完事了，您快進去吧。”綠蝶喜道。
楚綺笑著點頭，然後下意識用手搓了下凍到快要麻痹的雙臂，這才擡步邁進宣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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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戚——”
剛一進去，也許是屋內的溫暖讓她渾身的寒氣舒展，鼻子一癢，楚綺連顧瑾之人都還沒看到，就楞在原地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尖，擡手，就見坐在主位上正陰鷙盯著他的顧瑾之。
薄唇輕抿，繃出一條如劍鋒般鋒利的直線，一雙鳳眸也是緊緊地盯著她，那目光沈的，好似要將她剝皮活吞了般的駭人。
她一楞，明明是他自己說的，讓她來宣室殿尋他，怎麽她一來，他卻一副她胡攪蠻纏非要來找他礙事的不悅？
她輕輕咬了下牙貝，出聲，“阿、陛下。”
此時此刻，她遲疑了那聲‘阿瑾’。
也許她自己不知，可落在顧瑾之眼裏，卻將她此刻的狼狽寫的清清白白。
剛剛風大，宮娥早上給她梳的發髻被大風吹的淩亂，幾根玉簪也是斜在發髻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面頰是如雪般的慘白，唇瓣更是凍到發紫。剛才門外之時，她雖一直藏在宮柱邊躲雨，但難免還是有雨飄到她的身上，打濕她的裙擺，粘在身上。
這番姿態，哪裏還有一絲皇後該有的模樣。
她就是這般想去天牢見那個人，以至於讓自己如此狼狽。
又或者說，故意為之？
呵，雷雨之天，不讓丫鬟去給自己添一件外袍，她是故意要將自己弄的如此楚楚可憐，好讓他心生憐憫？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顧瑾之會眼底的戾氣便更甚。
他倏地站起了身來，大步走向她。
也不知道是他突然的動作驚到了她，還是他的神情嚇到了她，她的腳步，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頓住身，“怎麽，怕朕？”
楚綺一楞，搖頭，“沒有。”
他扯了下唇角，視線如鷹在她身上上下一掃，“皇後如此，可是打的苦肉計，好讓朕心生憐憫，允了你的要求，嗯？”
尾音的那聲‘嗯’，也不知道他是加了什麽樣的情緒，模樣的，讓楚綺顫栗了一下。
她順著他的視線，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妥。
方才陣雨初起，綠蝶怕她受涼，本是要回宮給她取外袍來的，是她自己覺得妖身又怎懼這人間的寒涼，便隨口撿了個借口拒了。誰曾想，她身上本就生了諸多怪事，就連竹妖沒有的脈搏也有了，這冷....自然也就懼了。
所以，她這一身寒冷，在他眼裏，是她使的苦肉計？
突然明了，韓海臨走之前瞧她的那一眼古怪眼神。
原來，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是故意的。
笑容有些發苦，“陛下若是這般認為，我、臣妾便也受了。昨日，是陛下自己親口承若，允臣妾來宣室殿找您。眼下，不知陛下可允臣妾去一趟天牢、探望家人？”
“家人？”他冷笑一聲，笑意嘲諷，“要殺你的，家人？”
他果然知道了！
當初霍太後要殺她之事，他果然查清了。
楚綺長深一口氣，“臣妾、臣妾不懂陛下所言。”
那件事，他們就算心知肚明，她也是萬萬不能認的。霍太後要殺她，這並非一句家族親情薄涼能夠解釋的清的，這之後牽扯出來的，是謀逆的大罪。她雖知霍家暗心，但是不能由她來插足，她答應過霍璉兒，霍家落難之前，她不會落盡下石。保持中立，等日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時，再想辦法，去救霍家無辜之人。
所以，她只能裝無知。
可她的裝，落在顧瑾之眼裏，卻成了另一番味道。
她不顧自己險些喪命，竟在護他人！
“好，好一個不懂！”
顧瑾之冷哼一聲，猛地一甩衣袖。那華麗的袖料，被厲風帶動，重重地從她的身上掃過，帶起一片疼痛。
她皺皺眉，沒吭聲。
“陛下，看在...看在臣妾曾救過您的份上，允臣妾去天牢探望家人。”
她身子一矮，沖他跪下。
如今，她真的找不出被的什麽法子，能讓顧瑾之松口了，這個男子的說一不二，她領略過。又也許，搬出恩情一事，他會留有情面。
果然，她猜對了。
顧瑾之這個人，就算再冷漠，再無情，可終究是念著恩的。
可是，他還是說——
“楚綺，你若執意要進這天牢，朕會廢了你的後位，就算如此，你也要去？”
楚綺終於註意到，他喚自己的名。
那瞬間，她的腦海裏劃過很多的想法，可終究不敢落實，或許，他只是順口將她的‘乳名’，念慣了？
她跪伏在地上，擡首楞楞地仰望著面前的男子。逆著光線，可他的容顏，不需要任何的照射，在她的腦海裏，依舊清晰，像是刻進骨子裏的般。
廢了她的後位，她便不再是她的妻。
這身份，從來都是她偷來的....
可是，為何他說出這句話時，她很...不舍。
不舍的不是這個鳳位，而是他妻子的身份。
不再是他的妻子麽？
阿瑾，楚綺想做你的妻子，可楚綺，終究不是吧。
她輕輕垂首，發絲斜落下了，擋住她黯淡的神情。偌大的宣室殿內，傳來她一道輕輕的，“嗯。”
有拳頭重握的聲響，顧瑾之瞳孔一縮，冷冷地盯著地上藐小的她。
她說了什麽？
她同意了！
明明從一開始，說要得到他心的人，此刻，卻因為他人，輕而易舉地就放棄了她曾經想要的。
楚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可以置身事外，朕...朕會....
可是你，為何要將自己牽扯進來，那霍家，又與你何幹！
還是那個人，當真不知不覺，比朕還重要？
胸膛裏的那顆心臟，像是被鐵石重重捶打，疼地厲害，血液裏翻湧著的，都是對這女子的譏諷嘲笑。
又或者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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