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宮內正在忙碌的宮人都在同一時間內被定住了動作，楚綺一驚，扭頭去看，果然見到小靈雀的身影漸漸在視線中幻出原形。

滿眼淚痕，憔悴蒼白。

楚綺震驚，連忙快步上前，又驚又不解地看著這位好友，“小靈雀，你，你怎麽來了？”

這可是皇宮，裏面有著淵寒國師布下的結界，她雖然不知為什麽自己能暢通無阻在這皇宮之中行走，可她看到小靈雀略顯痛苦的神情時，便知道，寒淵國師在這皇城之中布下的對妖的結界，已經在對小靈雀施壓了。

小靈雀的雙臂時而人形，時而羽狀，痛苦到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人形。

嘴裏卻還在說著，“楚楚，幫我。”

楚綺慌忙抱著她，試圖想給她減輕痛苦，可她忘了，此刻的自己，根本連一個妖法都施展不出，又怎麽給小靈雀妖氣舒展她體內的痛苦。

“小靈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敢闖到這皇宮來，你難道不知道，妖魔鬼怪都難以近身這皇城嗎！”小靈雀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一定是很急切之事，不然，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皇後找她的。

“楚楚，我沒有辦法了，只有你能幫我了。”小靈雀精致的小臉一片蒼白，眉頭緊擰，承受著這結界施加下來的妖力，“我沒有時間了，這個結界一旦觸發，淵寒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趕來，所以我只能長話短說，希望你幫我，讓南元的人帝，繞過墨九靈一命！”

“什麽？”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帶著淒楚懇求望著她的小靈雀，小靈雀是她千年來的好友，明明長相活潑可愛，可偏偏身上就帶有老成的寡言無趣，可小靈雀比她聰明，也比她懂得這世間的一切。這還是楚綺第一次見到，這位友人，會如此求她。

為什麽？

不惜冒著被生命危險闖入這皇城，也要求她這一事。

救墨九靈？

她可知，墨九靈是顧瑾之花費了多少功夫抓捕的，如今朝廷上傾向顧瑾之的局面，也是他籌謀劃策多時而贏得的局面，一旦墨九靈出了顧瑾之的掌控範圍之內，如今轉好的局勢，便再次傾覆。

所以，顧瑾之又怎麽會，容她放了墨九靈？

可是.....可是，小靈雀是她的朋友，她又怎麽舍得，讓小靈雀如此無助地，站在自己面前低聲哭泣。

楚綺呼吸一窒，猜到了什麽，“小靈雀....墨九靈他...他是....”

“是。”小靈雀看著她，沈痛點頭，闔眸間，一顆清淚也滾落唇邊，“楚楚，是他。”

原來，如此。

難怪紅煙郡之時，小靈雀會將自己的意識鎖在了墨九靈的腦海裏，她一直以為這只不過是恰好的之事，原來小靈雀入塵，就是為了墨九靈！

她的，十世書生！

“楚楚，他為了想入魔，與我能夠長相守，便沾染了這世間一切的罪惡。你知道的，他本是那麽善良的人，就連一只小動物都舍不得傷害的人，可都是我，都是因為的我出現，害了他。

明明一世情緣本該知足了，是我貪戀，是我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接近他，誘他一世一世地愛上我。

這世世情緣，他本就是無辜之人，都是因為我，毀了他啊。

他瘋了般的想入魔，這意識，便在他的神識裏落地紮根，竟連孟婆湯都不再管用。三世惡人，血雨腥風，他滿身、滿手都沾盡了這無窮的罪惡之血。楚楚，這一世，他若不能成魔，便只能....魂飛魄散了。”因為他的罪念，已經觸犯了這世間的極致，生死薄上，不會再有他的名了。

小靈雀淚珠不斷，痛苦搖頭，“他在天牢裏，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內傷極重，時日...已經不多了。本就是將死之人，楚楚，我想著南元的人帝，也不會在意一個廢人了吧。我只是想，再陪陪他...最後的時光。”

“小靈雀....”

楚綺震撼，她曾很討厭很討厭墨九靈，因為他想要傷害顧瑾之，可是，她又很憐惜小靈雀與那書生的情緣。他們的每一世，小靈雀都與她分享過，那時的她不懂愛，只當一則淒美的愛情故事聽了。可是此刻回過味來，她卻覺得五味陳雜。

墨九靈的惡，是因為她的朋友，小靈雀。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楚楚，幫幫我，我知道這個南元都說再傳，人帝寵愛皇後，我相信，放一個被就是將死之人離開，他一定會答應你的。我也承若你，絕對不會插手墨九靈的生命，我不會讓他再次作惡，我只是想...陪陪他，好嗎？”小靈雀哀慟萬分。

楚綺又怎麽舍得，明知顧瑾之對墨九靈有多恨，可是，她還是咬牙應下了。

“好，我答應你！”

小靈雀終究是破涕為笑了，雖然笑容依舊蒼白寡淡，“謝謝你，楚楚，這份恩情，我會銘記，若有機會，陪了我的性命還你，也在所不惜。”

“傻瓜，我們是什麽交情，還需要說這見外的話。”

楚綺抱了抱她，示意她趕快離開吧，不然淵寒來了，可真跑不掉了。

小靈雀用力點頭，深深地望著她，那一眼，似在訣別。

此時的楚綺並不知道，小靈雀已是再與她做無聲的告別，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見面，便是她們的最後一面。而小靈雀所說的承若，也一語成讖。

陪了性命，還你。

目送小靈雀走後，楚綺這才松了口氣。

小靈雀雖不及她的年份長，但妖法了得，一定能安全的。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同樣是妖，楚綺可以在這皇宮之中自由而行，可小靈雀卻分明是痛苦的。

不解。

罷了，她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讓顧瑾之，放了墨九靈了。

只是，顧瑾之最近都未來過這處，她連碰面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麽跟他提墨九靈的事？

她皺皺眉。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鳳棲宮的宮人們再次接著自己手中的活，忙碌著，好似一切都未發生的模樣。

楚綺咬了下唇，喚來綠蝶，“你去與門口的守衛說，說我要見顧、見皇上。”

無論如何，先見到顧瑾之的面才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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