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要成魔，很簡單，只要心頭沾染了血，便很容易墜入魔道。

就如同神動了殺戮，便會墮仙。

而楚綺，就在剛剛，無意識傷了一條人的性命，此刻，不僅要殺了墨九靈，甚至還要殺了顧瑾之。

她已有，入魔之勢！

顧瑾之瞳孔微睜，企圖喚醒她，“楚兒，你醒醒，別再繼續了！”

他顫著雙手伸出去，試圖要將她抱住，也許是他的溫柔讓懵懂的楚綺並沒有感受到惡意，手上的力道便微微松懈幾分。顧瑾之心頭一喜，卻不敢有太激進的動作，只是慢慢的、慢慢的，去抱住她。

柔拍著她的背，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楚兒，沒事了，別怕，別怕。我是阿瑾，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已經意識到，楚綺並不認識他了。就像一個懵懂的新生，看到誰都有一種莫名的敵意，無論對方做什麽，總會讓她感到驚恐，所以他盡量輕柔自己的語氣，讓她感到安心。

胸膛的血沾在了她的紫衣上，暈染開的血色，像是繁花大片，很美，也很淒。

她低下頭，去看身上的血，鼻子輕輕動了下，就像一種小動物靠著味道去找感覺。

“你....流血了....”

她幾乎呆滯地說出這句話，輕輕擡手，瑩白的手覆蓋在他的傷口上，下一瞬，令人驚奇的事便這樣發生了。

紫光大片閃爍間，傷口上受傷的肌肉竟在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快速愈合，逐漸演變成一塊，完好的肌肉。

甚至連他手肘間的碎裂，都恢覆如初。

這一番變故，本該是駭人的，可是顧瑾之的眉眼竟沒有一絲變動，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眸色極深。

她笑得像個孩子，向他賣乖，“你看，沒血了。”

他的手圈在她的肩上，像的將她鎖在自己的懷抱中，小心睨她，打量著她的神情，“是的，楚兒真棒。”

得到誇讚，她拍起了手，很是開心，可沒一會兒，又懵懂了，“楚兒？”

她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顧瑾之抿了下唇，“是的，楚兒，你叫楚兒，楚綺。”

“楚綺....楚兒....”她無意識地重覆著自己的名，突然搖頭，面色變得痛苦，“不是的，我不叫楚綺，我不是楚兒....我是誰，啊，我是誰！”

她推開顧瑾之，捧著自己的腦袋，頭痛欲裂。

“楚兒！”顧瑾之一驚，想要上前去看她，卻被她瘋狂阻止，瞳孔中的紫色越發濃郁，他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了，“好，我不過來，你冷靜冷靜。”

“我是誰，我是誰！”她大叫著，努力回想著自己的名，用力拍打腦袋，“我叫....我叫天....天什麽，我叫什麽啊？”

她痛苦不堪，眸色突然變得乖張，猛地擒住顧瑾之，兇狠道：“說，我是誰！”

她的指甲甚至已嵌進他肩上的肌肉內，小小的痛楚，卻在他心中放大了無數倍，巨大的疼痛啃噬著他的每一寸肌肉。

她忘了自己，甚至也忘了他。

“楚兒，我是阿瑾。”他直視著她的紫眸，身側的手，微微捏拳。

“阿瑾阿瑾...”熟悉的名字，令她頓住。

“爺，夫人！”

突然，一道叫聲從遠處傳來，韓海領著一眾侍衛趕來，再看到楚綺雙手扣住顧瑾之之時，均是大驚。

顧瑾之根本來不及阻止，那邊的韓海等著已經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這仗勢不知是嚇到了她還是惹怒了她，楚綺突然挾持著顧瑾之後退，紫眸明明是看著眼前的一切，卻透出微微的渙散。

“不，他們追來了，我們快跑我們快跑。”她搖著頭，語無倫次，“大公主呢，大公主為了救你，死了！啊，什麽仙魔，仙不是仙，魔不是魔，我不要做仙，我不要————”

話音還未落完，楚綺卻雙眸一閉，身子軟了下來。

顧瑾之將她接住，在韓海等人靠近要查看到一切之時，輕描淡寫地將貼在他她身上那抹暗黃的符紙用衣袖擋住。

剛剛，電光火石之間，他用符紙，貼在了她的身子。

楚兒...

他眸光微深，用力抱住她。

“爺，剛剛怎麽了？墨九靈怎麽....”韓海靠近身邊，剛剛他們站的遠，並沒有發現楚綺的異樣，只看到她似乎用力擒著顧瑾之，也並沒有看到她詭異的瞳孔顏色。

顧瑾之將楚綺橫抱而起，冷眼睨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墨九靈，冷聲道：“先將人帶回去。”

“是。”

韓海頷首，揮手讓身後的人上前去將墨九靈擡走，又狐疑地瞅著顧瑾之胸口的血跡以及背後那一道道衣裳破碎的痕跡。這分明是受傷的模樣，怎麽....又沒有？

他困惑不解，正要關切詢問之事，眼前人影卻抱著懷中的人快步離去。那急切的模樣，健步如飛，只留下一句話，“將地上的玉簪帶回來。”

韓海一楞，低頭去尋，便在一處看到了夫人頭上一直佩戴著的那根紫玉簪子。沒有摔裂，只是沾了零星的血漬，他連忙取了一抹幹凈的素帕將簪子拾起，擦拭幹凈了包好塞.入懷中，這才大步追上顧瑾之。

顧瑾之並沒有帶著楚綺回沈府，而是直接回了給楚綺安排的那個小院子。

第一時間就將劉大夫召喚而來。

劉大夫卻驚慌地就按著顧瑾之，“陛、爺，讓我先為您查看下傷勢吧。”

“我讓你看她！”

顧瑾之冷呵一聲，語氣不容置疑。

劉大夫張了張唇還要說些什麽，一旁韓海卻沖他微微搖首，他這才嘆了口氣，朝著楚綺走去。

顧瑾之將楚綺的手腕拿出來，小心地擱在床邊，就在劉大夫的手要搭上脈搏之時，他卻突然將伸手覆蓋在了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劉大夫的動作。

“爺？”劉大夫不解，還以為陛下是不悅他要直接將手搭在娘娘的手腕上，連忙解釋，“爺贖罪，剛剛一時太心急，忘記給夫人手腕上搭一抹素帕了。我這就去取帕子去。”

說著，就要打開自己隨身的醫藥箱。

“不必了，你的那個女徒弟呢。”顧瑾之沈著眸，將楚綺的手放進被褥了，出聲道，“讓她進來給夫人查看傷勢。”

“這....”看陛下不是很心急娘娘的情況麽，徒弟的醫術自然不必他高超，怎麽陛下寧願舍了他，改換他的小徒弟？

當然，天子的心思他不敢妄自揣測，連忙去喚來了自己的女徒弟。

臥房清空了人，顧瑾之將楚綺右肩輕輕拉扯下，露出之前中了暗毒的部位，問戰戰惶惶的小徒弟。

“這毒可還在？”

這位小徒弟不知面前到底是何人，但師傅很是尊敬，並且也再三叮囑過一定要仔細聽話，所以她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檢查一番。

大驚道：“....這...夫人前幾日的毒勢我的看過的，已經是滲入骨髓了，怎麽這會....沒了....”

太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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