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小姐...”

比起楚綺看到綠蝶的驚訝，綠蝶見到她時，更顯得震驚。一把丟開手中的東西，向楚綺奔去，又驚又喜，“小姐，您怎麽來了？”

她問的比較遲疑，楚綺看的出來，她其實是詫異，她怎麽自由了，畢竟顧瑾之不讓她隨意出門的。

不，不是隨意，就是不允許她離開那個院子半步。

“綠蝶，你沒有中毒？”楚綺收斂覆雜的思緒，上下打量著她，面色微凝。

別說中毒，綠蝶紅光滿面的，哪裏有半分虛弱之態？

所以，韓海為什麽要騙她說綠蝶中毒！

她們二人就站在院子的邊側，沈府有結伴而行的丫頭小廝路過，悄悄碎語聲，紛紛落入楚綺的耳裏。

“唉，你們說慕公子待我們大小姐可真的是好，昨夜聽說慕公子就陪著大小姐整整一個晚上呢。”

“真看不出來，原來慕公子也是多情的人，起先那位美艷的楚小姐在時，說句丟命的話，我還以為慕公子眼裏是不會容下別的女子了。卻沒想到，會對咱們小姐，如此用情至深呢。”

畢竟，大小姐的容姿，確實是比不得那位半分。

“切，要我說，女子的容貌也只是其二，最重要的可不還是家世。那位楚兒小姐雖是生得美艷，但比起咱們沈大小姐的家世，是個聰明的人，都會選擇咱們大小姐的好嗎。你們不會看，自從慕公子與咱們小姐好上之後，那位楚兒小姐，都送出去了嗎？”說的頭頭是道。

“聽你這麽一分析，也對。只是可惜了，咱們小姐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噓，這種話你可千萬別說！雖然整個武林都知道咱們大小姐中了奇毒，再拿不出解藥的話，命在旦夕。但這種話，你要是被老爺他們聽了進去，先別說大小姐了，我敢保證，你絕對活不過今晚。”

“呸呸呸，你們可都當沒聽見，算了，大夥都別說了，趕緊去幹活吧。”

議論聲很小，卻字字都似針，鉆入楚綺的耳裏，叫她不想仔細去聽，可偏偏卻又字字入耳。一字不落。

她怔在原地，手腳逐漸發涼。

他們說，沈媚中了毒。

綠蝶見楚綺突然發起了呆，困惑問道：“小姐，您說什麽呢，好端端的，綠蝶中什麽毒？好了，咱們也就別在這傻站著了，快進屋去，綠蝶給您倒杯茶水解渴。對了小姐，您來之前怎麽也沒個事先通知，是爺讓您出來的嗎？”

綠蝶見到楚綺，自然是開心的，並沒有註意去聽那群人的話，偶爾聽到幾個大小姐的字眼，也就更無心去聽了。只想拉著楚綺進屋，好好伺候著。

楚綺卻不走，急忙道：“綠蝶，你先跟我走！”

擡起手臂，吃力地去抓她的手，帶著她就要趕緊離去，那慌忙的動作，像是在逃避什麽毒蛇猛獸。

好似再留在這裏，她將被吞噬。

“走，走去哪裏啊，小姐？”綠蝶完全是一頭霧水，“小姐，小姐您慢點，小心摔著了，這麽急急忙忙的，到底要去哪裏呀？”

“綠蝶別問了，我們——”

“你想去哪裏，嗯？”

突然，一道淡漠的聲音，似攜著冷峻的隱晦，在楚綺的頭頂上方響起。

她一驚，堪堪頓住了步，擡眸，楞楞望著眼前的人。

有多久沒見了，其實日子很快，可不知為何，這幾日對她而言，是度日如年。

眼前的人，墨衣長袍，俊美如神祗，她曾驚為天人，也因他的絕世容顏微微傾倒。可是此刻，她卻覺得，這張俊美的容顏之下，到底藏著的是一顆，怎樣的心。

玲瓏心？

玲瓏剔透的一顆心嗎，可是她看不懂。

楚綺張了張唇，似要發出一點聲音，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只是抿著唇，看著眼前的這人。

此時此刻，她竟不知，該喚他何。

相公？她不是他心中的妻。

陛下？此時不妥。

阿瑾麽....他們之間，真的有她所想的那般，親密麽？

顧瑾之神情並無多大的波動，但若細看之下，他的眼角是微瞇的，唇角的肌肉也是微微緊繃，像是前一刻發生了什麽讓他擔驚至瘋狂之事。

“你要去哪，嗯？”

他逼近一步，狹長的眼眸緊緊攫著她，瞳孔中映照出她一張寡白的臉。

面色，是該死的差。

楚綺攥住綠蝶的手，仿佛不知自己根本無力，只是緊緊攥著，緊到額上都生出了汗來。

“我....”

“爺，查到了，當時夫人是被一個叫紅兒的歌姬給....”遠處傳來韓海的急促聲，剛一靠近，視線頓在楚綺身上時，戛然而止，“夫人，原來您在這。”

他們那邊才剛查到夫人被擄的頭緒，這邊，原來爺早就料到夫人會來此地，原來剛剛才會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楚綺看了韓海一眼，又看向顧瑾之，“我是來找你的。”

顧瑾之未語，他沈默間，楚綺其實有些發怵，因為他的心思藏著深，她根本不知他在想什麽。但是第六感告訴她，顧瑾之就算不審視她，也不會信她的這番話。

果然....“韓海，把綠蝶帶下去。”

“是，爺。”

韓海沖著楚綺頷首示意，然後帶著綠蝶離開，她深呼吸，沒有任何的表示，只能眼睜睜看著綠蝶別帶走。

她知道，經過這一次，顧瑾之一定會派人將綠蝶也仔細監控起來，為的，就是不許她生出別的什麽心思。

她，帶不走綠蝶了。

楚綺輕輕抿唇。

突然，眼前一抹重影照下，是他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面前，那影子被陽光投射而下，將她盡數籠罩，像是她逃不開的牢。明明是陽，本該是溫熱的溫度，可偏偏，她只感覺無盡的冷意。

“為什麽要跑？”他問。

楚綺想也沒想，直接把丁羨給說了出來，“不是我的意思，來的路上有人攔截了馬車，原來是丁羨不知轎中何人，只以為是哪家的如花美眷，想搶了逗一番，開一番玩笑而已。後來他知道是我，又把我送了過來。”

剛剛韓海說已經查到了那個什麽紅兒，那顧瑾之也遲早會知道是丁羨搞的鬼，所以她必須這麽說，若是她幫著丁羨隱瞞什麽，反而弄巧成拙，還害了那個男子。

他，也不是什麽壞人，所以楚綺並沒有讓丁羨陷入危難的境地。

畢竟，被顧瑾之盯上了的人，沒什麽好果子。

楚綺說完這番話，也是挺直了腰板，任由顧瑾之的厲眸在她臉上打量著。

良久，她似聽到他的一聲輕嘆。他擡手要去抓她的手，可不知為何，又在空中微微一頓，改而輕柔地去牽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屋裏走去。

看著二人相握，楚綺莫名有種眼眶發脹的覆雜。她沒有掙紮，任由他牽著自己，帶進屋內坐下。

“既然來了，一會吃了飯，我再讓人給你送回去。”他的語氣，就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楚綺呼吸略堵，微微垂首，“我還要回哪個地方去麽？”

她問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到，他仿佛又聽到她偶爾乖巧柔順的語調。

可那個時候，她是開心的，會窩在他的懷裏，百無聊賴，或者困到發軟的時間都會這般說話的。

而此刻，她坐在椅子上，與他拉開一些距離，垂著眸，不再看他。

不知為何，他的心，莫名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壓沈得厲害。

“哪裏，適合你清心。”

“呵。”她笑了，冷冷的，霍地一下擡起了頭，直視他的眸，“適合我清心，還是將我送開，你會清心？打發我離去，然後和和美美地去娶沈家大小姐？顧瑾之，你若早點告訴我，你存著的是這樣的心思，我....我....”

後來的話，她說不出口，可淚水卻盈盈浮現，只是悲哀地望著他。

若是她知道，他的情是如此，她又怎會讓自己泥潭深陷。

說的好聽，清心，只不過是顧忌她是‘霍家女’的身份，不想明面上讓霍家與顧家鬧的太幹罷了吧。

“楚兒，我會娶她，你懂嗎？”他定定看她，眸光深沈，似含著無盡的隱晦之意，無法像她訴說。

懂，她怎會不懂？

人間的帝王情啊....

她吃吃的笑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丁點留念，那麽這一刻，她真的不想在人間再待下去了。

她要跟顧瑾之坦白。

“顧瑾之，我有一件事，要與你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