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傅顯得十分激動，認定了楚綺就是為了脫罪，眼下要把這罪栽贓到孫女最要好的姐妹方美人身上，更是怒不可遏。

“老臣鬥膽請問皇後娘娘，方美人，有什麽理由，要害我的冬佟！”

楚綺想了想，誠實道：“以我目前的所知，確實沒有發現她的動機。”

劉太傅冷笑一聲。

“但是，我有證據證明，這毒就是方美人所下。”

楚綺再次揚聲，胸有成竹。

眾人微楞，卻緊緊把她盯著。

楚綺在眾人都詫異的時候，做了個動作。

那是一個，類似與驚訝而雙手捂住領口的動作。若是換個震驚或吃驚的場景做這個動作，也許很正常，可她突然在這麽嚴肅的時候做了這個動作，便惹人訝異了。

“皇後，你這是在做什麽？”

“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妾現在是在模仿昨日方美人的一個動作。”

一個，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動作。

大殿內，緩緩響起楚綺輕柔、卻十分自信的嗓音。

“昨日，臣妾在鳳棲宮裏坐了整整一日，努力的回想著那日招待劉婕妤與方美人的所有經過。是的，無數遍，卻一無所獲，恰恰是因為，臣妾疏忽了某一點。而這一點，便是臣妾剛剛做的動作，亦是那日方美人做的動作。”

“呵，皇後娘娘，臣妾只是隨意做了一個動作，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不，方美人，本宮發現，你這個動作裏，大有文章呢。”楚綺挑眉，“你在做了這個動作後，狀似安撫的給劉婕妤遞了一杯茶水，可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杯茶水，讓她此刻臥倒在了病榻上。”

“璉兒設想過許多遍，再想，你是怎麽將毒註入到了這杯茶水裏呢？我自己也嘗試過了許多遍，後來，終於發覺了一個貓膩。比如，你先將七間草磨成毒粉，藏於自己的衣領裏，待時機一到，再偷偷用指甲挖出粉末，不動神色的倒入茶水中。這一計借刀殺人，十分巧妙，若不是本宮心細聰穎，都要著了你的道呢。”

女子再說自己心細聰穎之時，沒有半分謙虛，雪白的脖頸高高揚起，帶著張楊的自信。

方美人冷聲道：“陛下，太後娘娘，臣妾不服，這完全是皇後的猜測。若皇後娘娘認為毒是出在臣妾給婕妤姐姐遞的茶水裏，還望請陛下、太後娘娘做主，派人去檢測那杯茶水！”

楚綺宛若看智障一般凝著她，“方美人，你這是逃避現實，都過了三日了，那杯毒茶，怎麽可能還存留著？”

“那皇後不也可以拿這杯，早就消失滅跡的茶水做文章，是非黑白，不全是您一張嘴的事？”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眾人被還覺得楚綺說的有那麽些章程，可再一聽方美人此刻的話，不由點頭。尤其是劉太傅，一雙眼眸裏都如同著了火般，恨不得立刻請求顧瑾之將這個‘胡說八道’的惡婦繩之於法。

“嗳，方美人莫急，本宮既然能識破你這個詭計，自然，也有讓你伏法的證據。”楚綺狡黠一笑，拍了拍手。

眾人不理解她這是何意，此刻卻見一名小太監托著一方木盤邁入宣室殿。木盤上蓋著一塊紅色帕子，帕子下隱隱出發幾道‘唧唧’的聲響，也不知裝的是何物。待楚綺走過去掀開那層紅帕，眾人只見托盤上擱著一塊小小的鐵盒，盒子是密封起來的，可卻留有透徹的空間讓他們看清裏面關著的是幾只幼鼠。

有幾個膽小的宮娥驚呼了聲，又連忙磕頭。

至始至終都未說話的顧瑾之、興趣盎然的盯著那鐵盒裏的幼鼠，睞了一眼楚綺，問：“皇後這是何意？”

楚綺神秘一笑，“這便是，能讓方美人伏法的秘密武器。”

“方美人，本宮方才說了，你是用指甲接觸了七間草的毒粉然後註入了劉婕妤的茶水之中，你回去後，定也用水仔細清洗過你的雙手。可是，本宮向老院長討教過這個七間草，院長告知本宮，七間草的毒性極大，甚至，它的味道都是濃重的。就算你清洗了個幹凈，與我們人類的嗅覺來聞，也許辨別不出個什麽，甚至毒性亦減輕到了極微的量，不足以形成輕毒。

但是幼鼠不同，有毒的氣味對它們才出生的鼠寶寶很是敏感，甚至，能直接造成死亡。

方美人若覺得本宮是在冤枉你，不如就將自己的右手指甲，伸入這個鐵盒中，讓幼鼠們嗅一嗅？”

方美人面上的血，刷的一下就白了，目光閃爍，“這，臣妾怎麽敢接觸這些動物....”

楚綺甚是理解的點了點頭，“這樣啊，怕這些小動物，不敢呢。”

方美人立刻點頭，“是的，臣妾怕這些動物。”

莫說是她，正常一點的女子，都怕。

楚綺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方美人心頭一跳，預感不妙，果然——

“既然是怕，那就換一個方法咯，你只需將你的指甲剪下，丟入這個盒子裏，不也一樣？”

“怎麽，莫非方美人還愛美不成，不願剪掉指甲？本宮倒是不知，這愛美，比的過這嫌疑？還是說，方美人這神態，已是默認了？”

楚綺的笑，沒有絲毫暗諷的意味，十分明艷奪目，刺的方美人眼裏生痛。

方美人面色一僵，她仍舊跪在原地，可對楚綺的話，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指甲。駭然，慌亂，絕望能多種覆雜的情緒在她的面上一一浮現，最終，慘白一片。

她的身子，像是突然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跌坐了下來。

劉太傅此時焉能察覺不出端倪？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方美人，滿眼心痛，“方美人，真的，真的是你？”

方美人此刻，卻連辯解都不再繼續，絕望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這般精心布局，卻還是被皇後識破了。

皇帝沈聲道：“方美人，果真是你？”

“呵，是我。”

方美人閉了閉眼，淚水溢出，卻是認了。

皇帝眉眼一沈，“劉婕妤待你情同姐妹，你為何要害她！”

方美人卻驀地睜開眼，一向溫婉清麗的容顏染上了絲瘋狂，“陛下，因為臣妾愛您，臣妾不願與她分享您的寵愛，臣妾苦心設計了這一箭雙雕之計，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敗在了皇後的手裏。臣妾，認罪！”

劉太傅失望的跌坐在椅上，楞楞得看著她，為孫女不甘。

楚綺似覺得方美人的認罪詞有些古怪，可她沒有細想，她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水落石出罷了。

“方美人，你錯了，你並不是輸在了我的手上，而是，你自己。”

她揮了揮手，讓太監將幼鼠撤下。

方美人不解，卻見楚綺搖頭失笑，“你怎麽能這般傻，竟真的以為，清洗了的毒粉，居然還留有毒氣，嗯？”

方美人一怔，“你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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