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璉兒掙脫不開，發了狠咬破他的唇，他卻不管不顧，將他的唇上血染上她的甜美，相濡以沫。

他的掌蠻橫地要撕扯她的衣裳，呼吸越發灼燙。

不，不該是這樣的。

她冰涼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得滾落，落入他們的吻，嬌小的身子在他的懷中顫如楓葉。

他渾身一震，停了動作。

唇角搖曳出一絲血絲，他終是放開了她，楞楞地看著她簌簌而下的淚珠，眸光幽深。

宣室殿內，有片刻的沈寂，如寒譚冷冽，唯有她的輕涰

清晰。

男子看著她眸光中的淚，雙拳緊握。

“霍璉兒，如果朕說，只要你愛朕，朕便放了霍昀與霍月兒，這個協議你可答應？”

什麽？

霍璉兒微怔，眼神有片刻迷茫。

不待她反應，顧瑾之卻已轉了身，似嘆息一聲，“你走吧。”

聲音淡漠毫無情感，好似方才輕聲懇求的協議並非出自這位南元的君主之口。

明明是叫她走，可他卻離開了宣室殿。

他的背影高大偉岸，像是有著足以支撐起天地的氣魄。

這人，是南元的帝啊，手握殺生大全的天下之主，劍指天下，向來高傲。

眾人只知他運籌帷幄，敬他畏他，卻從未有人問他一句，你累嗎？

十歲起便登基為帝，為保住顧家的江山，與狼共處，處處提防小心，稍有不慎便是死無全屍。

這十三年來，顧瑾之，你累嗎？

可是，很快你變能開心起來了，那個你保護了數十載的女子，你愛戀了數十載的白月光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來到你的身邊。

她是你的，天下亦終是你的，可你卻不要了霍璉兒了。

霍璉兒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跌落在地。

“娘娘，娘娘。”有兩道身影從宣室殿大門飛奔進來，綠衫女子哭喊著跪倒在她的身邊，這是她的貼身宮女，綠蝶。

綠蝶手足無措的看著面色悲戚的霍璉兒，心中又驚又疼，她去扶霍璉兒，“娘娘快起來，快起來。”

一旁的韓海也不禁嘆氣垂首。

綠蝶扶不動霍璉兒，似求救般看向韓海，一雙眼睛布滿淚花，“韓公公，陛下不是最寵咱們娘娘的嗎，為什麽要這樣對娘娘？”

縮卷在地的霍璉兒卻是一僵，慘慘一笑，是啊，是寵，他顧瑾之對她從來只有寵，並非愛。

“娘娘，奴才扶你起來吧。”韓海垂眸，竟不知該如何作答，見女子縮卷在地抖的愈發的厲害確實於心不忍。

“韓公公，璉兒求你一件事。”女子卻豁然將眼睛睜得極大，似突然明白了什麽，看清了什麽。

“娘娘您說。”

“勞煩韓公公替璉兒給八王爺帶封信。”

韓海正預問詢信箋何在，卻見女子猛的起身，將裙擺撕下，他大驚，連忙垂首不敢再看。

片刻，一片紫衣布料折疊完好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他以為衣角上會留有只言片語，卻沒想到僅僅只是一片撕碎的衣角。

霍璉兒看出他的詫異，淡然一笑，“你交於八爺，他自會懂璉兒之意。”

“是”韓海接過布料，塞進懷中。

“多謝韓公公。”她一笑，由著依舊哭泣的綠蝶攙扶著一步步離開。

韓海向她看去，一時間心頭百感無力。

猶記得她初來時，像一塊玉石猛然砸入湖泊，激起千層浪，鬧的滿城風雨，也鮮活了這南元的天。而此時，她由著她的婢女像是受盡了千殤般離去，說不出的傷楚。

明日便是這個女子的大限，說不惋惜是不可能的。

懷中的東西似發了燙，他嘆息一聲，“罷了，就讓奴才完成娘娘最後的吩咐。”

.............

夜，星光稀松，夜色如織。

女子望著天空，凝了神，似在思念著什麽。

身後有人大聲哭泣，她並未嫌聲煩躁，卻對其深感歉意，“綠蝶，明日我走之後你便回到楚綺的身邊吧。”

說到楚綺二字，二人心中遽是一緊。

有個秘密，唯有她們三人知曉，可今日顧瑾之說的瞞天過海讓她心慌，她害怕顧瑾之已經知道了她們的秘密。

“罷了，你還是出宮吧，不要跟著任何人，在宮外自由自在的活著。我的妝匣子裏有...那人賞賜的寶物，你拿去折了換些銀兩應該夠下半輩子無慮了。”

“娘娘，是奴婢與主子對不起您。其實您又不是....”綠蝶哭泣著跪倒在她的身邊，死死地攥緊女子的衣裙，淚眼婆娑。

“他要賜死的只是我，並非這個身份，既然我註定要死，那便讓我一人死去就好，何故平添性命進來。”她淡笑搖頭。

“娘娘，綠蝶陪您，讓綠蝶陪您一同赴死！”

霍璉兒有片刻動容，將她攙起，“傻丫頭，你我主仆緣分已盡，這三年來我感謝你的陪伴，也...對不起你們。明日，就讓我帶著那個秘密離開，永世的離開，我想楚綺會有辦法帶你離宮的。”

綠蝶聽她這樣一說，面色大變，“不不不，奴婢不走奴婢不走！奴婢哪也不去，奴婢就陪著您！”

“傻丫頭。”霍璉兒一笑，輕輕將她環抱住，“綠蝶你下去吧，最後一個晚上我想自己坐坐。”

“娘娘——”綠蝶想說留下陪伴，卻見她眼角落寞隱忍，綠蝶心中大慟，終是咬牙離去。

園內只餘霍璉兒一人，夜寒，她穿的並不多，紫紗飄逸，略顯單薄。

她凝著天空好一會兒，似要凝出一個人來，可惜，除了星月便只有一穹夜空。

“你不肯來見我嗎？也是，當初你不讓我離開，我卻偏偏私自走了。在我快要死的時候，你又出手救了我，可我還是不願意隨你回去，終是惹惱了你。”

“明日我便要死了，死在這凡塵的權謀宮闈，你會不會笑我咎由自取？”

“呵，怎麽會呢，你不會的。你向來的最疼我的，你是這世人真心待我之人。可我不後悔，你知道嗎，我不知道我會愛上阿瑾，我原以為....我原以為得到我想要的之後我便可以永世的待在你的身邊，可我.....我不後悔愛上阿瑾..... 楚綺並不後悔....”

她是楚綺，並未霍璉兒。

腦海中，山峰秀美，紫衣白影交織在一起，不斷有嬉笑聲傳出。紫衣女子笑嘻嘻的，嘴角掛著狡黠燦爛的弧度，而白衣女子面覆薄紗，一雙美眸似染了憂愁般讓人心疼。

耳邊，似有什麽聲音響起，身影模糊，一幀幀如畫般在腦海不斷旋轉，這個秘密，是她要保護的人。

“璉兒，你既不喜皇帝，不若讓楚楚代你入宮。”

“這怎麽可以，若是被發現...”

“你終年面紗掩真顏，在這鹿山已有十載，除了綠蝶無人見過你的真實容顏。所以你我交換身份，並不會有人發現的。”

“可你為何要進宮？”

“因為，我要得到皇帝的心。”

白衣女子驚呼，“你愛皇上？”

紫衣女子笑得狡黠如貓，看不清神色，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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