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顧兩眼一閉，似乎又陷入了短暫的昏迷，醒來後，場面寂靜無聲。

打他就算了，還反覆兩次。

這能忍？

“孟魚——”

他勉強站起來，臉腫得跟個盼盼小面包PLUS版似的，嘴也歪了，鼻子也飈血了，整個人看上去像只發 | 情的泰迪。

對不起，她不是說泰迪不好，只是做個比喻，如有冒犯，多多包涵。

“怎麽？覺得我不夠迷人？”孟魚挑劍指著他，完全沒在怕的。

“你居然敢打我？！”

以前的事他都可以不計較，但這次，他已經拉下臉求覆合，孟魚他居然敢打他兩拳，拳拳到肉，她不是瘋了就是吃錯藥了！

“我想起來了。”

總有天衍宗的弟子在不停地馬後炮，“裴師兄以前好像是把孟姑娘當成了替身？”

“這麽一說我也有印象，確實是有這麽回事，當時裴師兄還否認呢。”

“……”

青雲山弟子均倒吸一口涼氣。

找替身這事在人均戀愛腦的天衍宗可能很正常，但對於青雲山的一群老劍修來說可是大開眼界。

所以還是青雲山的前輩說得好，千萬不要跟女人扯上關系，劍修果然還是只有劍最好了。

“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挑日子嗎？”

孟魚的信條的是一名合格的女主就是不能讓自己憋屈，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像個惡毒女配了。

乖乖。

那可真的太像了。

但對比原著中女主又是嘔心瀝血做替身，又是徒手被挖金丹，還差點在孕期被他弄流產，這兩巴掌都是便宜他的，按理說應該把這渣男先物理閹割，然後再賣到寡婦村。

“孟魚，我殺了你！”

裴顧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地就要沖過來，卻因為之間的兩巴掌而重心不穩，被孟魚一個側身躲過去不說，還一腳把人踢下了試劍臺，“狗東西，還想殺我？下去吧你。”

隨著裴顧噗通落地揚起一陣灰塵之後，孟魚比試勝利的聲音響起。

“孟魚對裴顧，孟魚勝——”

後知後覺察覺到被暗算了的裴顧怒火沖天，“我特麽——”

裴顧身旁的青雲山小弟子趕忙按住發狂的泰迪，“裴道友，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呢，不過只是一次小小的失手，以後失手的機會還多著呢，來，吃塊點心消消氣。”

裴顧盯著被送到跟前似曾相識的點心默了默，一股不太愉快的記憶浮上腦海。

草。

噴射的感覺又回來了。

身後兩人還在拉拉扯扯，而孟魚仿佛像個外人漫不經心地走下去，就在此時，對面有位白胡子老頭跟另外一名仙衣飄飄的男子緩緩走來。

白胡子老頭自然就是她的師尊天啟。

對比別人家仙風道骨的掌門師尊，天啟可能更多的是狗，據說早年間他還沒當上掌門的時候，在外的名聲可不比許嘉言小。

孟魚印象最深的一次的是宗內弟子連著啃了幾個月的樹皮，天啟在夜裏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腦門一拍，決定碰瓷萬劍門，他找個怨種弟子假裝被撞，然後嫻熟地往地上一躺，抱住對方的腿，聲音虛弱地說：“我不吃，我不喝，我就要錢……”

嘶。

當場就給沒見過世面的萬劍門弟子上演了一場史詩級碰瓷。

這便是雲青山的掌門天啟。

另外一名身著喪葬風格的俊美青年則是她的大師兄沈玦，沈玦這個人吧，也不算是標準的劍修，用孟魚的話來說就是——整個一人間花孔雀。

但由於他天生一副好皮囊，而且唯愛白衣，一度成為九億少女的夢，他要是談個戀愛搞幾個對象，天下女修有一半都得失戀。

嘖，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師尊，大師兄。”

她朝著二人乖巧地先後行禮。

“小魚，過來。”

他招手讓孟魚走近點，然後摸了摸她的腦袋，“剛才表現不錯，深得師父我的真傳，就是下手不夠狠，要是為師出手，兩拳下去，他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沈玦只在一旁微笑點頭，顯然，他已司空見慣。

說話間，一輪比試已經迅速結束了，下一輪，上場的正是晏扶衡。

孟魚想偷偷溜走來著，卻被天啟給提溜回來了。

被迫留在現場的孟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見識了下元嬰弟子一招秒殺對手的實力，也就是在這時，晏扶衡看過來了，好像在等她開口。

孟魚無語地默了默，隨即豎起大拇指，瞪大了眼睛，表情誇張地道：“晏師兄，好劍法！”

這演技，這眼神，奧斯卡影帝看了都流淚。

“……”

他沈默了會兒，才微微啟唇：“多謝。”

不客氣。

同行互捧罷了。

孟魚在心裏默念。

“不錯——不愧是我道鶴的徒弟。”

不遠處的道鶴真人滿意地笑出了聲，然後不急不慢地穿過人群走過來，“怎麽樣？掌門師兄，我說的不假吧，我這這徒弟是不是不錯？是不是比你那幾個好多了？”

“也就一般般。”

天啟看都不帶看一眼的，“還不如我的小魚。”

孟魚：“……”

捧殺，絕對是捧殺。

道鶴隱約不太服氣，還想與天啟爭個高下，卻被掌門一句“算了算了，你還是靠邊站吧”給懟回去了。

從其他人的敘述中，孟魚以為道鶴真人一直都是嚴師的形象，所以她本以為道鶴應當只會對晏扶衡板著臉說一句“做的不錯”，現在是怎樣？怎麽還跟人吹噓起了自家徒弟？難道他其實是個炫徒狂魔？

聽上去有些離譜，不過在青雲山，倒也正常。

“晏——扶——衡——”

剛處理完傷口的裴顧一轉頭見到晏扶衡大出風頭，臉都被氣綠了。

替他處理傷口的天衍弟子怕裴顧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一邊拉住他一邊勸道：“這麽多人看著呢，裴師兄，要冷靜啊。”

冷靜個屁。

只要一想到他昨天在眾人面前出的大醜，裴顧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用力甩開小弟子的手，“冷靜不了，給我讓開！”

氣得失去理智地裴顧火速地搶了青雲山一名弟子的隨身佩劍，毅然決然地跳上試劍臺，也不管被搶了劍的小弟子在鬼哭狼嚎地大叫“老婆，不要離開我——”，差點就哭斷了氣。

原本準備離開的晏扶衡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正撞見滿目憤怒的裴顧。

他不解地歪了歪頭。

四周一片嘈雜聲。

本來嘛，裴顧在前幾場就已經敗了，按照比試規則，他都被淘汰了，所以試劍臺之後的比試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他這時候跳上去，一看就是想搞事情。

其他人還在議論，只有被挑釁的晏扶衡無奈扶額，然後嘆口氣：“裴道友，我的比試剛才已經結束了。”

“可你我之間還沒完。”

說著，裴顧一個遠戰法師居然還真的拔出了劍，暗地裏下定決心要用晏扶衡最擅長的劍法打敗他，讓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晏扶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的糕點裏做了什麽手腳，廢話少說，接我一劍！”

孟魚：“……”

這臺詞就跟穿越了幾個世紀似的。

真的，大哥，不會放狠話就別說，我都替你尬得慌。

伴隨著裴顧瞪眼大叫一聲“啊——”，然後順利化身勇敢牛牛，拿起劍，招式沒有任何變化，直勾勾地朝著晏扶衡沖過去。

一道寒光閃過。

雖然裴顧的眼神很是犀利，但不得不說他的劍法是真的爛，好幾次都撲了個空，可越是如此，他強烈的自尊心就絕不允許他輸掉比試。

幾個來回後，沒有任何劍法基礎的裴顧雖然招式淩亂得很，但很奇怪，他居然還能接得住，當局者迷，裴顧不知道這是晏扶衡故意為之，若是裴顧不用劍，兩人正面交鋒，他還是有勝出的幾率，但現在在讓人看來，這就是剛出生的嬰兒被滿級大佬各方位完全地碾壓。

慘。

太慘了。

講道理，孟魚認識晏扶衡十多年，一直以為雖然總是板著一張臉，著實有點浪費他的美貌，但晏扶衡這人心口如一，心若磐石，一心只想得道飛升（大概），更重要的是，他從不會背地裏搞小動作，可現在，好像哪裏不對勁。

先是哄騙裴顧吞下瀉藥，現在又當眾讓他難堪。

啊這……

等等。

這晏扶衡該不會跟裴顧有仇吧？

可他倆一個是渣男男主，一個是NPC，怎麽有的交集？

孟魚想不通，但並不妨礙她拍手稱好。

事實證明渣男就是個萬人嫌的生物。

想到這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兩個人的比試也在這時候進入關鍵階段，裴顧出招毫無章法，體力也快跟不上了，因此，他想將賭註壓在最後一招上。

卻也只是被晏扶衡輕而易舉地躲開。

“晏、扶、衡！”

裴顧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瞪得再兇也沒用，眼神又不能殺人。

晏扶衡只冷冷看著他。

裴顧不服，準備出其不意殺他個回馬槍，結果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不小心，左腳騰空踩了右腳，一聲尖叫，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整張臉剎那間變得驚慌失措，嘴巴自然而然地張開成了“O”字形。

完了，他不會要輸了吧？

可惡，他裴顧從出生至今連“輸”字是怎麽寫的都不知道，一天之內，怎可能輸兩次！

他要氣瘋了。

眼下，從裴顧上臺才剛過了兩分鐘而已。

站在最佳觀眾席的孟魚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裴師兄，小心——”

“師兄莫怕，我來幫你。”

有好心的天衍宗弟子張開溫暖的懷抱準備迎接裴顧的到來。

但是並沒有。

晏扶衡先一步拉住了裴顧伸出的手臂，怎麽看都是他好心才勉強使得裴顧沒有陷入更加難堪的局面。

可真是個大好人！

裴顧楞住了。

孟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吃瓜群眾驚住了。

幾秒之後，裴顧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暖流，“晏扶衡，想不到你……”人這麽好。

話還沒說完，晏扶衡毫無征兆地松開手，任由他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接著，趁著他失去力氣的瞬間，反手輕而易舉地奪下了他手裏的佩劍。

裴顧：？？？

“噗通——”一聲，裴顧跟接他的小弟子齊齊摔倒在地，揚起一陣灰。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裴顧臉上表情僵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特麽——”

他惱羞成怒，掙紮著站起來。

晏扶衡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劃過繳來的劍，眼神滿是憐惜，語氣卻十分冷淡：“這劍很貴，你還不配。”

孟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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