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道：“鳳帝的心結，從她嫁給我的那天便是存在的。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嫁給我的。當初父君將我與鳳帝的婚事定下來的時候，我心裏是高興的，可是鳳遲的妹妹鳳卿告訴我，鳳遲的心中，早已有了別人。這些年來，我與她磕磕碰碰，鬥來鬥去，鬥了一輩子，到最後，我不想她死得太孤單了。”

蘇九錯愕地看鳳皇。

鳳皇道：“我陪她吧，就當，是還給她了。”說完，他沖蘇九笑笑，轉身離開。

在蘇九看來，鳳皇風流不羈，與鳳帝成婚之後，風流韻事層出不窮，擱在現代，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可是，他卻說，他要陪她到最後。

鳳丘戒嚴，巡邏的侍衛在宮裏穿梭，鳳霖從禦書房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從禦書房裏出來，鳳霖精神很不好，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失魂落魄的，可是見到蘇九，他又打起精神來，對蘇九道：“小九，你帶我去見你師父，可好？”

蘇九點頭，轉身，帶著鳳霖離開。

兩人穿過鳳梧樹林離開鳳丘，金色的梧桐樹葉鋪落了一地。

蘇九扭頭看一眼魂不守舍的鳳霖，忍不住問：“七哥，你還好吧？”

鳳霖回神，擡頭打起精神來，道：“我沒事。”

蘇九不放心地看著他，微微點頭，扭頭繼續往前走去。

鳳霖跟在蘇九身後，其實他一點都不好。

禦書房裏，鳳帝將朝政上的一些事情一一地同他交代清楚了，就連他冬天裏穿的衣裳，她也清點出來了。

只是，當清點到他兒時的舊衣裳時，她停下來，捧著那些舊衣裳，她說：“你小時候喜歡穿花衣裳，我覺得輕浮了，有損你的身份，一直不許你穿，可是現在想想，你穿花衣裳，還是很好看的。也不曉得現在去趕制，還來不來得及。”

不等鳳霖回答，她又作罷，道：“算了，明年的夏天，你不知又要長成什麽樣了，現在做了，只怕到時候穿起來又不合身了。”

她在鳳霖的屋子裏兜兜轉轉，清點他日常用的東西，與他一一交代。

日光中，鳳霖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裏兜兜轉轉的母親，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可是他不能哭。

他哭了，還有母親來心疼，可是母親哭了，誰人心疼她？

鳳霖忽然想起他母後的這一生，不是在戰場上，便是在朝堂上，她明明是一個女人，卻將自己活成了一個男人。

從前母後叫他學習朝政，他不肯，因為他覺得，有母後在，那些東西，他根本就不需要學習。

她為他做的一切，他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可是，他卻從沒有一次，心疼過他的母親。

從沒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讓他的母親停下來，像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樣，好好地，歇一歇，幸福的，過一天。

那樣的日子，他的母後，一天也未曾享受過。

時至今日，鳳霖忽然有些恨他的父君，有些恨從前的自己，他的那些安逸，他的那些胡鬧，其背後的代價，都是她母親一人獨守。

“蘇九，如果，她最後，虛化了，我，就守著她。”進入天極境的門口，鳳霖停下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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