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他，難過得哭出了聲，停在那裏，不肯離開。

他眉頭微微皺起，冰冷的聲音低沈：“怎麽？不願意走？蘇九，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你將他們變幻得再真，那也不過是兩具沒有靈魂的幻影罷了，我教了你那麽多東西，不是為了讓你留在這虛幻的世界裏做一個縮頭烏龜，跟我走。”他說著，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要強行將她帶走。

她並不是想做一個縮頭烏龜，也並不是貪戀這裏的幻境，只是，即便是幻影，即便明知道是假的，她也希望，即便是在這幻境裏，他們的結局是好好地活著，活在他們曾經幻想過的桃花源裏。

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沒有欺騙，沒有背棄。

就算是以幻影的身份，也要好好地活著。

可是，她的師父天光，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以渺渺和龍歌兒的死亡，喚醒了她所有的記憶，將她從幻境之中喚醒。

師父，你有沒有將一個人放在心上過？

他拉著她離開，飛身而起，朝著頭頂裂開的縫隙飛去。

整個幻境開始崩塌，他將她拽入懷中，強行帶離幻境。

她被他用力地捂在胸膛，低頭看腳下不斷崩塌的幻境，幻境裏的這段時間，她仿佛過了一生，與現實截然不同的另一種人生。

離開幻境的瞬間，蘇九身體開始潰散，十七八歲少女的身軀潰散湮滅，卷起的灰燼中化作八歲孩子的模樣，離開太極球。

天極大殿中，九倉和三個小童子耐心地等待著，天光與蘇九進去已經大半個月了，太極球就這麽靜靜地擱在匣子裏半個月，沒有半點動靜，誰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小蘇九與帝尊在裏面如今是什麽光景。

三個小童子並排坐在臺階上，撐著下巴望著大殿之中匣子裏的太極球，皺眉，憂心忡忡地道：“帝尊和小蘇九什麽時候回來呀？都已經半個月啦。”

九倉坐在太極球胖翻閱著卷宗，查詢著開啟太極球的辦法，道：“這太極球來歷不明，古卷中也尚未有記載，只怕除了白曜無人清楚它的底細了。”

正說著，忽然太極球飛旋而起，懸浮於虛空之中，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間炸開，照耀得九倉和三個小童子一聲驚叫慌忙閉上了眼睛，擋住眼睛不敢直視，直到那光芒消失不見，天光帶著小蘇九化作一抹流光從太極球中出來。

“啊，帝尊，帝尊，你們回來啦。”三個小童子立即飛快地跑過去，高興地圍著他們叫起來。

小蘇九離開天光的懷抱，後退，跪下身去，道：“徒兒無能，害師父陷入險境，請師父責罰。”

天光垂眸看著地上跪著的小蘇九，出了太極球，她又恢覆了從前那般從容天真的模樣，可是，他比誰都清楚，她戴著的，不過是一張假面。

太極球中幻境崩潰的那一刻，那才是她真實的情緒。

即便是在天極山，她也將自己的情緒收斂得很好，也正是這樣滴水不漏的偽裝，才叫白曜毫無察覺，他所愛的，他所恨的，他所背棄的，他所追尋的，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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