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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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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這回不用朱美珍開口,大娘嬸子的就主動圍著她問。

“許聞這是在鵬城賺到大錢了?看你們一家一個個穿金戴銀衣服鞋子也都嶄新嶄新的!”

生產隊的人都認為是許聞買的,誰也沒往許問身上想。

一來許問是個姑娘,哪有出嫁女兒這麽往娘家花錢的?

二來許問是個大學生,大學生哪有什麽錢?就算隨軍也才十塊錢一個月。

“還行吧!比種地強。”朱美珍樂呵呵道,“衣服是兒媳婦買的,首飾是女婿買的。”

確切地說,衣服是桑小青搶著買的。

她不好意思總占許問便宜。再說,朱美珍給她跟許聞帶一年孩子,給婆婆買一身新衣裳是應該的。

結果前腳搶著付完錢,後腳許問也給她買了一套金首飾,弄得桑小青更是不好意思。

年長的拉著朱美珍問東問西,年輕的媳婦兒們都圍著桑小青七嘴八舌。

聊天內容差不多,長輩們關心許聞在鵬城賺多少錢。

年輕的除了好奇許聞夫妻的收入還好奇南方城市和北方有哪些不一樣。

桑小青就跟大家細細地講了講,南北方在生活飲食上的一些區別。

“別的不說!你出去這大半年整個人變了不少!”一個之前跟桑小青玩得不錯的婦女很感慨。

之前大家都是在地裏討生活的,風吹日曬,手臉都曬得烏黑,憑白顯老好幾歲。

以前桑小青也是。

每到春天農忙時,北方的幹冷的風一吹,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無一例外會發黑變幹皴了吧唧。

今年在鵬城呆了大半年,那邊雖然也會熱,但大約因為靠海的關系,空氣特別濕潤,整個人氣色特別好,皮膚水嫩了許多。

桑小青平日裏只在店裏忙活,不怎麽見太陽,整個人比在家白了不少。

加上在鵬城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了不少見識,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

朝夕相處的人看不出來,但是像同生產隊的社員,以前天天見這一年沒見明顯能看出來變化。

另外一個也點頭附和,“跟城裏的婦女一樣!又白又年輕,看看這皮膚也好。”

她說著伸出手跟桑小青的手擺在一起,桑小青的膚色比她白亮了好幾個度,皮膚也更水嫩。

可是,這個媳婦兒是去年才嫁過來的,比桑小青小了三四歲呢!去年過年在一起玩的時候,大家還都誇她年輕皮膚好。

有道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那幾個年輕媳婦兒頓時羨慕的不行。

“小青,你可真是有個福氣的!男人疼,公婆寵,連大姑姐小姑子都對你這麽好!”

“是啊!之前還說許家這麽窮,娶了小青這樣的兒媳婦兒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沒想到這一年過去,房子也有了票子也有了,真好!”

“……”

其他的桑小青能謙虛,誇許家人,桑小青只有認同的份,“是我運氣好嫁到了許家!其實我們都是沾了我小姑子的光!”

她現在手裏錢寬裕了,跟曾經的許望一樣,回娘家的時候難免會幫襯一下家裏。

娘家人也是誇她有福氣,說她沾了小姑子的光。

這話大家也都同意。

“別說,你那小姑子可是個有本事的!咱全公社就她這麽一個女大學生!”

“許問從小就跟咱們不一樣。咱們這些女孩是不值錢的女娃娃是所謂的賠錢貨。從懂事起就得燒火做飯帶弟弟妹妹,大一點兒得把上學的機會讓給家裏的男孩,一張大就結婚嫁人,聘禮錢給家裏的兄弟娶媳婦兒用。

人家許問跟男孩子一樣,家裏寵著,到上學的年齡就上學了。許家那麽窮,給許聞娶媳婦兒都沒說停了她上學!”

“你這就是酸話了!怎麽沒停?中間好幾年咱們縣都沒高中,許問不也在生產隊賺工分?”

“就是賺工分,咱幹的什麽活?她幹的什麽活?”

她們都在地裏風吹日曬,許問在大隊部記工分。

“人家有文化呀!讓你記你會嗎?說到底還是人家許問有本事!全公社可不只許問一個高中生吧?男的女的加起來,誰有她成績好?”

說酸話的人頓時沒了聲音。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嫉妒都沒意義。

桑小青接話道:“誰說不是?!我家問問別看是個姑娘家,那本事一般男人也比不上,我跟你們說在海島上……”

她撿著能說的說了下許問在彩虹島上的豐功偉績。

比如彩虹島現在用的電啊,學校啊,做生意啊全是許問的主意。

至於卡亞號的事,那屬於不能說的範疇,許問也沒跟她說過。

聽得那些說酸話的人連酸都酸不起來了,只剩羨慕和欽佩。

許問那個“餿主意”本意只是針對許望的婆家。

希望謝家能松口讓謝德春跟許望兩口子也去鵬城。

結果卻是“有心栽樹樹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

或者也不能這麽說,應該是樹也活了,柳也不知道怎麽就成蔭了。

謝家被許問一通富給炫的五迷三道,現在家裏就差供著許望。

謝德春本來就對許望言聽計從,晚上許望的枕邊風再一吹。

他頭一個投降,硬著頭皮跟他爹娘說想去鵬城的事。

結果謝大隊長一口給否了,氣得謝德春回了自己屋。

倒是他娘動了心,還幫著勸謝大隊長。

“德春是個男人!出去闖闖怎麽了?你看那許家以前窮的恨不得一件衣服一家老小一起穿。

這許聞才出去不過一年,你看看許聞跟桑小青這對小年輕現在富成什麽樣?”

謝大隊長的煙袋鍋子抽的吧唧吧唧直響。

他又不瞎。

許問就不說了,那姑娘雖然是生產隊長大的,但全桃源大隊都知道她從小就長得好看洋氣,許家又嬌生慣養沒真吃過什麽苦。

這許聞跟桑小青的變化是真大。

許聞以前是一長得特別精神,星眉劍目的小夥子。在生產隊裏幹活也是勤快很麻利挺能吃苦。

可家庭條件在這裏,人再好說起親來難。

後來還不是許望嫁了人,才有了娶媳婦兒的彩禮錢。

這出去一年回來,性格說話都比以前穩重多了,隱隱透著種生意人的精明。

重點是確實有錢了。

以前他挺看不上許家這門親事,覺得沾了個窮親戚對自己家不好。

好在許望是個好兒媳婦,許家人也從來不上門打秋風。

各種紅白事上,都進退有節,沒讓他丟過人。

這回,許聞許問兄妹倆回家過年,就跟印鈔機似的。

給他們送吃送喝,連衣服鞋子也都送了不只一套。

都是男人,誰沒點兒野心勃勃?

但,有些頑固的思想不是心動就能改變的。

最後,謝德春爹還是搖頭,“不行!德春兩個哥都搬出去住了,就他自己在家裏頭,不能讓他再出去。我都年紀這麽大了,再過個三五年我退下來,讓他頂上大隊長的缺,一家子吃喝不愁不挺好的?”

“好什麽好?一家子拼死拼活還沒人家一個人賺的多。以前人家許家窮的時候你看不上人家許家。怕人家占你便宜。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人家許家有錢了,我看等親家會面,你還有沒有臉在給人家當大哥?就你平時見人家許秋石時那鼻孔朝天的樣……呵,等著人家下次低頭看你吧!”

“當大哥又不是因為我們有錢!”謝大隊長瞪眼,“那不是因為我年長?再說了,你好意思說我勢利眼?當初德春要娶許望的時候也不知道誰拿根繩子非說許望進門她進上吊!”

許望婆婆一聽頓時急眼了,“你說誰呢?也不知道當初哪誰眼睛長到頭頂上,對人家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

家裏房子並不隔音,放個屁隔壁都能聽見。

許望坐在裏屋炕上臉色不是太好。

前半截她公婆壓著聲音說話,她還聽不真切,這會兒兩個人說急了眼,忘記收聲,讓她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知道謝家人開始對她不太好,還以為是因為那時候不熟,畢竟這幾年也算對她不錯。

她跟婆婆也沒說紅過臉,卻不想他們一直這麽看自己的。

謝德春也在炕上坐著,這會兒有點坐立難安,眼看許望臉色越來越難看,忙湊到她跟前,想摟她,“你別聽爸媽胡說八道!他們這是在氣頭上話趕話……”

許望推開他,冷冷地打斷他:“是話趕話還是你們一家子的心裏話?看不上我當初求娶做什麽?我許望不是嫁不出去!”

她是許問的親姐姐,許問那長相被誇全公社最好看,當初的許望就算差了點兒又差到哪裏去?

全公社想娶她的小年青不比許問當初放話找對象的時候少。

她選謝德春是因為兩個人曾經是同學,比起旁人,算是知根知底。

謝德春賠笑:“我知道!是我當初偷偷喜歡你在先。你別生氣了,一會兒我跟爸媽說!”

許望再次推開他,直接下炕穿鞋,招呼了兒子元寶出門。

謝德春急了,“你去哪?”

“既然你們家看不上我們家,嫌我們窮,那我回我們家就是了。”

許望一出門,她公婆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但是許望完全沒給他們彌補的機會,領著兒子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跟他們打。

謝德春鞋還沒穿好,一邊提鞋一邊埋怨自己父母:“爹,娘!元寶都好幾歲了,你們還提當初那點破事幹什麽?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再說你們倆還身體健康都能下地,我一個大男人出去闖闖怎麽了?說不定我比我小舅子還能賺錢呢!到時候回來你們臉上也有光是不?

一把年紀了怎麽說話還沒個把攔門?非鬧得我妻離子散你們才能開心?”

說到最後一句,人已經提好鞋沖了出去。

留下許望公婆半晌才反應過來。

謝大隊長手裏的煙袋鍋子重重敲在地上:“混賬東西!翅膀硬了?竟然敢說老子?”

許望婆婆瞪他一眼,“活該!讓你管這麽寬!把兒媳婦跟兒子都氣跑了!等老了看誰伺候你!”

謝大隊長重重地哼了一聲,“從來就沒指望過他!”

許望婆婆長嘆一聲,很是感慨:“這人啊有了錢確實腰板就硬。你看許望打嫁進咱們家,什麽時候像今天這樣給咱甩過臉子?都是順著咱們哄著咱們,給她的零花錢沒幾分花在自己身上都變著法補貼了娘家。這娘家兄弟賺了大錢,她脾氣也跟著大了!

當家的,我看你要再攔,指不定明年這家裏誰當家呢?!”

謝大隊長噎了一下沒反駁,推了推許望婆婆,“去去去,做的飯去!”

許望婆婆罵罵咧咧去做飯了。

最後許望借著這個由頭大鬧了一場,公婆都松了口,說明年讓他們也跟著去鵬城試試。

只是謝家跟許家到底不一樣。

許家是全家一心奔一處。

謝家各有各的算盤。

謝德春是真心在乎許望,生怕她真鬧個離婚出來。

他了解自己媳婦兒,也知道自家那小舅子小姨子從來都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小姨子許問,她絕對敢攛掇許望跟自己離婚。

老泰山跟丈母娘也不會為了名聲委屈閨女。

也就自己爹娘老覺得許望高攀自己家。

許望願意去鵬城他就跟著去。

許望公公是不想被親家比下去。

許望婆婆怕以後比許家窮了不好拿婆婆的架子擺威風。

就這麽一家子各懷心思達成了一致。

這算是種的樹,至於插的柳是公社裏其他的年輕人。

許家人這一通富炫下來,眼紅動心的可不只是謝家人。

他們這麽高調,全公社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聽說他們家在鵬城賺了錢。

很多平時不走動的親戚,都破天荒拎了東西來許家。

跟許聞打聽鵬城的事。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讓許聞也帶著他們或者他們的子女去鵬城打工。

這許聞可不敢,做生意跟種地還不太一樣。

種地雖然有人種的好,有人種的不好,區別無非是種的好的人多收幾百斤,種的不好的人少收幾百斤。

不管怎麽樣,餓不死人,最多少吃一點兒。

可做買賣是有賺有賠的!

如果不是有許問一直在出謀劃策,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賺錢。

二叔更不如自己。他也就相當於幫著許問看店,從進貨到賣,全都是許問在張羅。

就他跟桑小青開餃子館的那條街上,一年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家老板。

有人賺得缽滿盆滿,有人賠得傾家蕩產。

他松口帶人出去,到年底賺了錢大家倒是都開心。

要萬一賠了錢,一個個還不堵上門罵死他?

碰上那不講理的,說不定還會訛上他,賴著他賠償損失。

費力不討好不說,還白惹一身腥!

就算不賠錢賺得少,或者不賺錢,照樣會說他。

比如藏私,自己發財不管他們這那的。

所以來送禮的人,許家一家人客客氣氣接待,但,就是不松口。

只表示,實在願意去可以自己去,不過賺或者賠就看命了。

家裏出一個壯勞力一年不賺工分,對不怎麽富裕的家庭來說就雪上加霜了。

如果再不賺錢或者賠錢,誰還敢去?

一個個悻悻離開背地裏罵許聞小心眼,怕他們去分他賺錢的機會。

許聞許問聽見不過一笑置之。

鵬城現在經濟高速發展,賺錢的機會遍地都是。

誰也不能一手遮天。

累死許聞也不可能獨占所有賺錢的機會。

他們這樣,反而讓許家人更加堅定不能管這個閑事。

生產隊裏十個人,有七個是文盲,兩個勉強會寫自己的名字,只有一個算有文化的。

沒人帶,就去那麽遠的地方,怕是會迷路,走丟就麻煩了。

所以許聞不松口,他們不管心裏如何不滿意,也能偃旗息鼓。

誰都不敢貿然背井離鄉走那麽遠。

說白了就窩裏橫。

敢道德綁架許聞,他不帶他們去鵬城就是許聞小心眼,不仗義,無情無義,不顧念親戚或者街坊鄰裏的感情。

卻不敢長志氣一點兒,自己去鵬城闖蕩一番。

晚上,許問靠著床頭躺在床上,路遠征和冬生頭挨著頭都貼在她小腹上。

“動了,動了!又動了!”冬生驚喜地喊道,“小妹妹跟我打招呼了!”

“嗯。”路遠征淡淡地嗯了一聲,眉眼稍卻和冬生一樣,都是一臉驚喜。

最開始胎動時,一天也就一兩回,特別輕,除了許問本人,其實都感覺不到。

聽不到也碰觸不到。

就好像許問的小腹裏有個小魚缸。

隔著肚子和魚缸去摸或者聽小魚的聲音,根本不現實。

隨著許問的肚子越來越大,魚缸漸漸變成了氣球。

手貼在她肚皮上,就能感受到一點點動靜。

仔細聽也能聽見。

許問懷孕五個多月了。

懷孕期間一般按周計算,所謂的十月懷胎是指孕四十周。

每四個星期就是一個月,跟平時的日歷稍微有點區別。

按照正常日期算的話,其實懷孕沒有是個月,也就是九個月多點兒。

所以許問懷孕按實際日期不到五個月,但是過二十周了。

一直沒有安全感很抵觸許問會生寶寶的冬生,也因為感覺到了肚子裏小寶寶的動靜,慢慢變得不那麽排斥。

他時不時就會來摸摸,或者聽聽。

許問還告訴他,肚子裏的小寶寶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得到,聽得到,教他跟肚子裏的寶寶說話。

本來有幾分哄冬生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跟肚子裏的孩子多培養幾分感情。

誰知道路遠征聽了也信以為真,天天跟冬生搶著跟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並且,還灌輸給冬生,許問肚子裏一定是個妹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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