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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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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榴蓮樹是在中心島上要回來的。

七八月那會兒,許問有次跟路遠征去中心島上閑逛,意外在營區發現一棵榴蓮樹。

據說是營區上一任駐軍,有人喜歡吃所以千裏迢迢弄回來的。

營區裏的官兵們都是男人,一般都不喜歡這味道,嫌臭,一度想鏟掉。

許問替榴蓮求了情,說等以後有機會就挪回彩虹島。

並且當場就把成熟的榴蓮全部摘走。

回家抱著榴蓮吃了個痛快,還做了好吃的榴蓮千層。

許問是吃美了,但是路遠征跟冬生在她吃的時候齊齊躲出門。

每次許問說讓路遠征把樹挪回來,路遠征總有恰到好處的理由不肯。

這回分了自留地,路遠征再也攔不住,只能幫著把樹挪了回來。

榴蓮這東西之所以金貴就因為稀罕,一年只結一回果。

從種到第一次結果更是需要六到八年,無怪乎這麽貴。

像許問挪回來的這棵樹,一年總共能結果大約八十個,相當於實現榴蓮自由。

路遠征看許問這麽高興,開始有點後悔沒早早就給她挪回來。

冬生蹲在邊上問他:“爸爸,你明明也覺得臭為什麽還要幫麻麻種臭果樹?”

路遠征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為什麽了。”

“那我還是不要長大了。”冬生一臉嫌棄,難道長大就得要接受這種臭味嗎?

路遠征:“……”

嫂子們做布鞋的事也進入了尾聲。

納完鞋底之後,要做的就是把鞋幫和鞋底縫合在一起。

在縫合之前還要給鞋底包邊。

就是用白色的布把鞋底裁剪的邊緣都包起來用縫紉機跑一圈。

這樣,一雙布鞋就制作完成。

當然都是布鞋,質量和外觀還是因人而異的。

李嫂做的布鞋是藝術品,正反面都特別好看。

鞋底的針腳細密平整,穿線後勒緊時用力均勻,鞋底的棉線一般大小。

相比之下許問做的鞋就是買家秀,走線不均勻,針腳橫不成排豎不成列,勒線用力不均,鞋底的棉線能橫看成嶺側成峰。

許問想了下,決定還是不把這個殘次品那給路遠征,於是丟了。

被路遠征看見又從垃圾桶撿了回來,並且特別不高興許問把給他的東西丟了,滿臉寫著不爽。

“這是我做的鞋怎麽就成你東西了?”許問挑眉。

他們家沒有專門的垃圾桶,垃圾有時候會仍在簸箕裏,有時候正好有不要的布袋編織袋,就順手用來裝垃圾。

路遠征撿鞋時,裏面恰好沒其他臟東西。

他把鞋撿出來,拍打著鞋子上占著的一點灰,難得把不高興表現得這麽明顯,“天天喊著給我做的鞋,那就是我的東西!”

“做的不好。穿出去你會被人笑話。”許問試圖說服他。

“誰笑話?”路遠征坐在椅子上把布鞋換上。

稍微大一丁點,墊個鞋墊正好。

路遠征原地蹦跶了下,在客廳來回走了兩趟,跟個剛得了新衣服的孩子一樣,喜歡溢於言表。

許問還能說什麽?他不嫌棄,她好像也還挺開心?!

並且受到了鼓舞,表示等得了空,重新再給他做一雙。

路遠征也很開心,當場追問她什麽時候做。

許問立馬轉移話題問路遠征:“冬生生日,你打算怎麽給他過?”

去年她不知道冬生哪天生日,等來找路遠征時已經早過了冬生生日,今年說什麽也得給冬生過生日。

“生日不就吃點好的?做他喜歡吃的紅燒肉?要不再帶他買件衣服?”路遠征對過生日沒太大概念。

事實上,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在生產隊,大家對過生日都沒太大感覺。

大人基本上略過。

家裏有小孩子的,會給煮個雞蛋,最多再給一兩毛錢的零花錢,小孩子就特別開心。

許問他們家現在的條件不至於把雞蛋當成好東西,紅燒肉就挺上規格。

許問搖搖頭,“我想給冬生舉辦個小生日派對。”

路遠征聽完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否決:“不能辦這麽大。就咱們一家三口低調點過就行。”

“為什麽?冬生會很開心的。”

“他是會很開心。可很多人就不會開心了。主要會引發一些不太好的後果。島上就這麽大,你讓冬生叫孩子來參加他的生日派對,那麽孩子們的家長得知道吧?在這裏我是職位最高的幹部,你猜他們會不會送禮過來?只要有人送,其他人就會跟風送。說不定還會攀比著送。”

路遠征輕嘆,“而且也會無形中給其他家屬帶來壓力和負擔。你給冬生辦這麽好的生日派對,搞得這麽隆重熱鬧,那其他孩子過生日時肯定也會讓自己的爸爸媽媽給自己辦這樣的生日派對。慢慢就會形成不良的攀比風氣。”

許問怔了下,“我沒想這麽多。”

她只是想讓冬生過一個愉快開心的生日。

路遠征停在她身邊在她頭頂揉了一把,“我知道。是我的關系,得委屈你們。”

許問搖搖頭,有些慚愧:“你說的對。是我考慮少了。”

不管是送禮風還是攀比風都要不得。

一旦開了頭就會成為一個惡性循環。

再說她跟路遠征的條件算好的,給孩子奢侈點過個生日不算什麽,但是多數戰士都是普通家庭,真要效仿學習,每年光給孩子過生日都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並且是沒必要的支出。

路遠征見許問有點失落,他知道她為冬生的生日準備了好久。光研究蛋糕前後就折騰了一個來月。

他想了想提議:“要不,我請一天假帶你們出去玩?”

“出去能去哪?最多去中心島上,還不如在家自己待著。”

“帶你們出海玩。”

冬生生日這天天氣特別好,所謂的風和日麗。

而且彩虹島的冬天不冷也不熱,在戶外正舒服。

一大早,路遠征忙活著做“野餐”要帶的飯,許問則忙著準備蛋糕。

蛋糕胚是前一天考好的,就是打奶油需要費點時間。

還是上次跟著學做的“假奶油”。

許問也試著改良過,但是沒用,魔鏡告訴她,真正的淡奶油都是設備加工出來的,她自制不了,只能用牛奶加明膠兌成這種模樣很像味道差了一大截的假奶油。

蛋糕胚一分三層,每一層都夾帶了新鮮的水果。

許問沒有裱花袋裱花嘴,弄不出很覆雜的花樣,只是把蛋糕面抹平,然後用自制的果醬在上面寫了句:祝冬生小朋友生日快樂。

弄好後,路遠征開著從中心島漁民手裏借來的船,載著許問跟冬生出海。

為了安全,沒去公海的方向,只是往中心島的方向劃去,遠離主航道後,挺在海面,任由小船自己飄。

許問用報紙做了一頂三角帽,並且在上面畫了些漂亮的卡通圖案。

確切地說她跟路遠征分工合作的。

路遠征負責畫,她負責塗色。

許問把蛋糕放在冬生跟自己中間的小木箱上,“冬生,生日快樂!”

路遠征離開船舵,過來坐在冬生背後,在他頭頂揉了一把:“生日快樂!”

隨即把蛋糕上的蠟燭給點燃。

許問細細給冬生講了許願的意思,“你閉上眼睛,不出聲地許完願望,就可以吹蠟燭了。要一口氣吹滅從算數!”

冬生聽話地閉上眼,過了會睜開,一口氣吹滅。

他們沒有塑料刀叉,用的是一把自制的鋸齒刀,所以沒敢讓冬生切第一刀,怕他切到手。

也沒有一次性餐盤,帶來的就是普通的家用盤子。

許問跟冬生一人端著一塊大蛋糕坐在船上吃,路遠征則拿了根魚竿開始釣魚。

蛋糕說什麽他也吃不下了,那些失敗品都進他肚子裏了。

吃完蛋糕,許問給自己和冬生穿上救生衣,下海游泳。

他們出來時日頭正高,海水不暖和,但他們在海邊習慣了,下水略一適應也就不覺得涼了。

路遠征沒下水,一來看著船,二來釣魚,三來隨時準備救援。

冬生水性比許問還好。

許問圍著船游了會兒,爬上船,進船艙換了身衣服出來。

路遠征把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遞給她,讓她擦頭發。

許問站著,路遠征坐著得仰頭看她:“是不是比老家的小池塘游的爽?”

許問輕哼了一聲,坐在他身邊,順帶用腳踢了他一下,“你還敢提小池塘?第一次見面就占我便宜。”

路遠征握住她的小腿,捏了下,“現在人都是我的。”

許問用力撤回自己的腿,“那會兒可不是!登徒子!流氓!”

路遠征摸摸鼻尖,“這叫緣分!不過,你這姑娘是真大膽!咱先不說那池塘安全不安全。正常人誰會整天跑墳堆裏放羊?”

“開始我也害怕不敢去。單那裏草好人少,放羊不費勁,還不耽擱我看書。”許問解釋,“那會兒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總害怕人看出我跟以前不一樣,也怕說錯話。再說,除了你,那池塘沒去過人好不好?!我也不是一頭紮下去,我觀察了一星期才敢去洗澡。那地方三不沾,壓根沒人。誰知道你們父子打哪冒出來的。”

“我早起習慣了,到點就醒。沒事就想去看看父母還有爺爺奶奶。也想讓冬生認祖……就做給叔伯看。”路遠征下巴點了點在船附近跟一尾魚一樣的冬生,“這小子在海裏呆習慣了,回家不碰水他不適應,看見個水坑泥坑就往裏蹦。要不是他弄一身泥我也不會去那個池塘。”

許問胳膊肘往後撐在船上,支著身子半躺半坐,瞇起眼看著天空也很感慨:“所以說,緣分這事很真挺玄學。你說,我穿越幾十年,會不會就是為了來跟你相見?”

“我覺得是!”路遠征不客氣地點頭,“我魅力大!”

許問聽得心裏不平衡,拿腳蹬他。

路遠征被她踹得輕晃了下身子,勾著唇笑,“行行行,是我上輩子死皮賴臉跟你約定好讓你來找我。”

許問滿意了,收回腳丫子,“這還差不多。”

兩個人難得有這麽安靜的空間不受打擾的聊天,天南海北的瞎聊。

聊以前聊以後,一直聊到冬生游累了爬上船,“爸爸麻麻,我餓了。”

許問坐直了身體,到船尾把他們帶的鋁制飯盒都拿了過來,“可不能餓著小壽星,來,吃飯。”

路遠征帶著冬生到船艙換了身幹凈衣裳。

於是開始“海上野餐”。

特別奢侈的一頓飯。

不光有紅燒肉還有紅燒排骨和炒螃蟹以及兩道綠色蔬菜。

喜歡吃紅燒肉的是冬生,但是喜歡吃紅燒排骨的是許問。

游泳是件特別消耗體力的事,冬生吃完飯就面帶困意。

許問抱著他,路遠征把船開回彩虹島,送她們母子回家後,再去中心島送船。

“你自己去,怎麽回來?”

“游回來。”

許問:“……”

見許問一臉不讚同,在她頭頂揉了一把,“逗你的。叫了個人開著我們的船跟我去,回來一起回來。”

冬生過完生日,路遠征就開始打休假報告。

許問快要期末考試了,是時候該啟程進京,順帶回家過年。

這真要走了,沒想到許問比路遠征還忙。

部隊的生活工作都是按部就班,路遠征休假還有石磊坐鎮,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底下的人就不會掉鏈子。

許問不一樣,她要交接的工作,專業性很強,能接手的人有限。

比如風力發電,現在調試已經進入尾聲。

島上的用電基本能正常供應。

所有的施工人員也都想著回家過年,日夜趕工想早點收尾。

臨時搭建的供電所裏,只留了一兩個技術人員在這過年。

他們留這裏是防止設備故障,記錄參數等。

嚴格來說都算不上供電所,一來這算風力發電的實驗基地,二來是供給部隊用。

暫時也不收電費,只提供服務。

許問和兩個懂電的官兵,從設備上島第一天就跟著,一直到現在。

不過他們懂電但是對風力發電就不怎麽懂。

許問比他們都專業,筆記什麽的一直做的特別詳細。

臨走前,又專門抽時間給他們灌輸了一些風力發電的知識,把筆記本也留給他們。

還有給戰士和孩子們上課,她走了課不能停,最多過年放個寒假。

蔣依依自告奮勇報了名,王英也主動站了出來。她旁聽這麽久,就為了這一天。

許問讓她們倆一人教一門課。

至於嫂子們的做布鞋比賽,許問就沒空參加了,參加了她這水平也得不了獎。

嫂子們都舍不得許問走,覺得如果許問留下,過年會很熱鬧。

許問說:“過完年我就回來了。等我再回來,咱們天天熱鬧!”

走之前,許問還請幾個做針線活好的嫂子們幫忙做了幾身棉衣。

這時候島上氣候其實是最舒適的,不冷不熱。

穿長袖剛剛合適。

像冬生這種小孩子,怕冷也怕熱,冬天只最多單衣裏面加一層秋衣秋褲。

但,北方如今是三九,正是天寒地凍。

在火車上就得穿越四季,所以棉衣得提前準備。

收拾妥當後,路遠征的休假報告也批了下來,一家三口啟程離島。

跟來時一樣,坐船坐汽車坐火車,折騰了一周,才到四九城,離許問期末考試還剩兩天。

到的第一天,旅途奔波的一家三口窩在招待所裏休息,哪也沒去。

第二天,許問回學校報到,拿到準考證號以及考場位置。

輔導員知道她情況特殊,直接把下一學期的教材一塊兒給了她。

她底子再好,學問再高,也得看看教程才能知道大概考試範圍。

等許問辦完學校的事,一家三口去吃了聲名遠揚的烤鴨。

冬生特別喜歡,吃的嘴上和手上都是油。

考試考了兩天。

許問考完最後一科從考場出來時,路遠征已經拎著行禮袋,牽著冬生等在大門口。

他們今晚的火車,回魏莊公社。

現在就得出發。

不過從京城回家就近多了,在火車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到魏莊公社所在的市。

一家三口到家前先到公社澡堂子裏洗去了一身風塵仆仆。

許問剛離開彩虹島到陸地上時就往生產隊打了電話,讓許聞幫忙給四合院點幾天爐子,去去涼意。

他們到家時,爐子裏的炭正著的旺。

“二哥是剛走吧?”路遠征在爐子邊烤手。

許問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看了看,“對。叫咱們回家吃晚飯。”

路遠征一聽,就開始從背回來的行李中往外掏給許家人帶的禮物。

有從海島千裏迢迢背回來的,也有在京城時買的。

許問翻個白眼:“你又不是第一次上門,至於這麽激動嗎?”

“至於。”路遠征一邊清點禮品一邊回她,“怎麽不至於?我大婚當天就丟下你,爸媽不說不代表心裏不介意。差點害你當了寡婦;讓我叔伯毀了名聲。然後就讓我拐到海島上。

你離家一走就是一年。奶奶爸媽他們肯定想你想得不行。”

“其實平時也還好,剛去那會兒和臨要回來這幾天,我都有些想家了。”

路遠征把帶回來的行李清點好,重新給爐子添了些炭悶著,這樣能多燒一會兒。

他牽起許問的手,拎著禮品,“走,回家!”

路遠征的手都占著,牽冬生只能是許問。

冬生剛在院裏玩雪,一雙小手凍得跟冰塊一樣。

許問松開路遠征的手,雙手握著冬生的小手,給他搓了搓暖和了一會兒,隨即在冬生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你也不嫌冷!”

冬生嘿嘿地笑。

路遠征騎上自行車,前面坐著冬生,後面載著許問。

兩個生產隊離得並不遠,不等冷透就到了許家。

“奶奶,爸媽,哥哥嫂子,我回來了!”許問人還沒跳下自行車就開始喊。

她話音剛落,門打開,呼啦一下湧出一堆人。

連大姐許望跟姐夫都在。

朱美珍一看見許問就開始抹眼,來回重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聞拍了拍路遠征的肩膀,“辛苦了。”

路遠征搖搖頭,“應該的。”

許秋石開口:“站在外面,怪冷,都進屋再說。”

許問進屋打量了下屋子,其實跟她離開那會兒沒太大變化。

只不過離開一年,回來竟覺得有些陌生。

大家坐在一起寒暄,許問把每個人的禮物都分送到大家手中,無論男女老少,人人有份。

許問拿著給奶奶的禮物,打開裏屋門,卻發現奶奶也沒在屋裏,問朱美珍,“媽,我奶奶呢?”

朱美珍輕嘆一聲:“你奶奶在醫院呢!”

許問啊了一聲,“奶奶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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