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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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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觸即分。

只是蜻蜓點水一吻。

許問擺明了是逗路遠征。

路遠征還是呆住了,無意識舔了下唇瓣。

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溫潤的觸感。

心跳有些失控。

同時失控地還有些他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許問眨眨眼,嘴角上勾,“想親就親,兩口子用不著偷偷摸摸。”

路遠征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許問就逗他玩兒,揚了下眉梢,“你說的?”

他上半身壓低,一手撐著沙發靠背,一手扶著茶幾,湊近許問的唇。

這丫頭實在太欠教訓了。

再說,這事都讓女人主動了他還是個男人嗎?!

許問咯咯笑著用食指抵著路遠征的唇不讓他靠近,搖頭拒絕:“先上床等我,我還沒洗澡呢!”

路遠征:“……”

瞳孔倏地放大,滿臉滿眼的錯愕,嘴也微微張開,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紅暈從脖子一路往下蔓延,連脖子和裸露在外的鎖骨都透著淡紅。

許問趁路遠征發呆從他胳膊下鉆出來,笑著跑進浴室,反手瑣上門。

她也羞,但是看見路遠征更羞就覺得不那麽羞了。

雖然料到路遠征會相對保守,卻也沒想到他會保守到地步。

許問麻利地洗完澡出來,路遠征坐在床前,摸著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問拿著毛巾擦拭頭發,嘖了一聲,打趣他:“還回味呢?”

路遠征聽見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警告:“你一個姑娘家家,別什麽都敢說!小心真弄你!”

許問往他打了石膏的腿上瞄了眼,“以後不知道,現在你可能真不行。”

說完還挑釁地笑了笑。

路遠征:“……”

他嘶了聲,咬牙切齒道:“明天我就去拆石膏。”

許問怕真把路遠征惹惱了吃虧的是自己,把毛巾扔到一邊,盤腿坐在沙發上,問路遠征:“你能在裏呆多久?”

路遠征有點跟不上她這話題跳躍的速度,想了下才開口:“理論上來說,最多能呆三個月。但,如果有急事就得走……像我們結婚那天一樣。”

許問自動忽略但後面的話,點點頭:“那差不多夠了。”

“頭發不擦幹睡覺會頭疼。”路遠征拿過她扔在一旁的毛巾,眼神示意許問轉身,問她,“夠什麽?你要幹什麽?”

許問背對路遠征坐好,開口:“我想提前畢業,跟你一起去島上。”

路遠征不說話了。

許問等了會兒沒聽見動靜,扭頭想看路遠征。

路遠征忙按著她的肩膀制止:“別動!”

然而已經晚了,還是扯到了幾根頭發疼得許問嘶了聲。

“許問。”

“啊?”

“從我睜開眼看見你,我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

“你這麽好的姑娘,我能給你什麽?”

路遠征信奉的一直是流血不流淚,也一直很習慣一個人。

可以再強大的人生病受傷時,總也比平時脆弱幾分。

路遠征也一樣。

每次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聞著醫院刺鼻的消毒水,難免會生出幾分惆悵。

這一次也是。

在許問來之前,他已經有了意識只是睜不開眼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煎熬的折磨。

他們練過長時間靜默,不至於崩潰,但絕對不會喜歡這種感覺。

時不時會有人來看他,也會有人來照顧他。

也無非是給他換換藥,清理下傷口,也沒睡想著會跟一個昏迷的人聊天解悶。

別說昏迷,醒著也一樣,都是男人,幹巴巴地沒啥好說。

只有許問,坐在他身邊跟他絮絮叨叨說那麽多話。

動不了的路遠征突然就覺得時間不那麽難捱了,她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嘰嘰喳喳,很熱鬧。

熱鬧地他想睜開眼看一看。

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是件非常難受且痛苦的事,他努力了又努力,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坐在他病床前的姑娘。

那一刻,他想抱抱她,想親吻她。

可惜他什麽都做不了,也來不及做。

她發現他醒來就跑去喊大夫了。

從那時候路遠征就在想,他能給許問什麽?

以前能給她她想要的,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他給什麽。

這個認知一度讓路遠征挺挫敗。

尤其是除夕夜,看見許問為了李嫂的話哭得稀裏嘩啦,他有點怕有一天那個哭的人會變成許問。

所以他退縮了。

也惹得許問大過年不高興。

他懊惱也開心,很覆雜的感覺。

許問說是深思熟慮過才跟他在一起,他竊喜也惶恐。

生平第一次有了自私的念頭,想把她留在身邊,想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借機申請跟來她上學的地方,哪怕只能在一起呆兩個月。

誰知道這姑娘看著理智也是個沖動的,開學第一天就鬧著要畢業。

路遠征又不傻,許問這麽做,一定有他跟冬生的原因。

許問啊了一聲,奇怪道:“不用給我什麽啊?為什麽你一定要交換呢?結婚前是這樣結婚後還這樣?!難道夫妻倆過日子,一定得等價交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路遠征皺起眉,擡起左手扒拉了下頭發,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他長嘆一聲,“許問,島上很苦。交通不便,物資短缺,貧窮落後,跟大學生活完全是兩個極端。”

大學裏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即使有些年齡略大也不妨礙他們因為學習會有共同語言。

這是繁華的首都,衣食住行,日常所接觸的人和事跟島上完全是兩個世界。

這次許問聽明白了,八成路遠征去學校參觀後又受打擊了。

許問想了想,決定跟他開誠布公。

“路遠征。”

路遠征倏地挺直背脊,許問都看見他馬上要張嘴答到了,大約又反應過來把“到”咽了回去,嗯了一聲。

“你關註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我作為一個剛入學的學生,想提前畢業的底氣哪來的?”

路遠征挑了下眉毛。

坦白說,他雖然不了解大學的制度,但聽起來許問這要求就不那麽靠譜,八成實現不了。

所以他只是內疚讓許問有這個念頭,根本沒想到她能成功。

但,聽許問這意思,她有把握?

許問從路遠征手裏拿過毛巾,自己擦頭發。

她轉過身盤腿坐在沙發上跟路遠征面對面,開口:“路遠征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吧?”

路遠征:“……”

什麽故事?

她給一個天天刀口舔血的人講鬼故事?

還有不是在說大學畢業的事嗎?怎麽就又到鬼故事了?

許問才不管他怎麽想,自顧自開口:“我跟你說我是個鬼你信嗎?”

路遠征搖頭輕笑:“你不如說你是條白蛇?可能更浪漫點。”

許問:“……”

“你才蛇成精!我是人不是妖怪。”她翻個白眼,“其實結婚前就猶豫要不要告訴你,畢竟兩個人朝夕相處你這麽厲害早晚也會發現。”

她不想總夾著尾巴做人,每天過提心吊膽連枕邊人都防,像在許家一樣,連覺都睡不踏實,生怕夢中說錯什麽,再發生溫一鳴那種事。

許問相信以路遠征的人品,他就算接受不了真相也不會出賣她。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兩個人分道揚鑣。

路遠征見許問這麽認真,不笑了。

許問皺起眉一時間不知道開口解釋,想了下措辭:“我是許問也不是許問,或者換個你能接受點的說法,我投胎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所以有上輩子的記憶。”

她說話時一直觀察著路遠征的表情。

路遠征沒有表情,最起碼看著不像被嚇到,只是有幾分若有所思。

“不過我的上輩子不是六幾年五幾年四幾年或者更往前的歷史人物。我的上輩子是二十一世紀以後,也就是說從現在往後數四五十年。”

這回路遠征有表情了,明顯地錯愕和不敢相信。

“上輩子我也算英年早逝,一共活了二十四年,人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在上學。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碩士兩年總共二十一年。沒上學那三年,還年紀太小不記事。”許問掰著手指頭數,“好不容易投胎再世為人,又開始上學,兩年高中剛上完,現在馬上四年大學……”

路遠征嘖了一聲,“這麽一聽你混得有點慘吶!”

上學是好事,活一輩子只上過學聽起來就不那麽美好了。

許問氣得把手裏的毛巾扔向路遠征,“我講鬼故事呢!你能不能尊重我一點?我混的什麽樣這是重點嗎?再說我哪差了?我一直都是好學生!”

路遠征接住毛巾,折好放在暖氣片上,忍笑回她:“好。”

哪怕許問就是故事裏的女鬼也實在讓人怕不起來,何況她只能算是個有文化的鬼,還是個投胎成人的鬼。

許問翻個白眼,繼續道:“我自己死過一回,冬生病危我簽過字,也看見過你奄奄一息的模樣,聽見過李嫂的哭聲。其實從冬生差點死在我面前我就開始想,我為什麽還要過按部就班的人生?為什麽還要重覆上輩子的生活?

所以我不想上學了。人生苦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天人永隔。我不能兩輩子一直在念書吧?!之前我考大學是因為除了大學我沒更好的選擇,但是現在有了。

我想跟在乎的人一起生活,怎麽舒心怎麽來。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於我而言,比讀書更重要。”

鬼使神差地,路遠征擡手在許問頭頂揉了揉,“這輩子你會長命百歲。”

許問微怔:“你都不害怕嗎?”

“怕你用一肚子學問砸死我?”

許問:“……”

掐腰反駁:“知識改變命運!”

“那你改變了嗎?”路遠征失笑。

許問:“……”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見路遠征就這麽平靜地接受了她的話,許問還有些詫異。

她料到路遠征對她的事接受度比一般人接受度要高,卻也沒想到高到這地步。

“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路遠征認真想了想,開口:“雖然你很厲害,但是提前畢業可能還是不太行。”

許問:“……”

我讓你問這了嗎?你這也不是問你這是給我下定論。

見許問氣得鼓著腮幫子跟個小河豚似的,路遠征又在她頭頂揉了一把,認真問了她一個問題:“幾十年後還有戰爭嗎?”

許問點點頭又搖搖頭:“大致算是世界和平了,但難免有些國家還會有戰亂。不過我們國家很好,國泰民安。各方面都越來越強大!”

路遠征滿意了:“那就好。”

許問看著路遠征,看著看著就笑了。

路遠征看看墻上的掛鐘,轟她:“太晚了,得睡覺了,你明天還上學。”

許問應了,穿上鞋,扶起路遠征回了臥室。

臨睡前,許問還是不放心:“你真不怕我?”

“當兵這些年,見過不少稀奇事,什麽都遇上過。你這雖然有些駭人聽聞,但已經我是聽過的鬼故事最不嚇人的了。”

許問:“……”

“問問。”

“嗯?”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不想在你面前還背著這麽大的秘密。”

許問要提前大學畢業的事看起來像沒了下文。

京大師生們都只當個笑話。

唯獨當事人許問天天跑圖書館查資料。

她得寫論文。

校長說只要她兩個月內完成一篇出色的論文,就考慮許問的要求。

許問白天忙著寫論文,下午下課後就會回療養院。

療養院是軍方的自然也是軍事化管理,同樣配備食堂,飯會一天三頓送到房間。

但到底是大鍋飯,有時候飯菜難免不合他們口味。

院裏有小廚房,有時候許問跟路遠征也會自己做飯。

多數時候是路遠征做。

每天晚上許問下課回來,一進門就有熱氣騰騰地米粥,還有她愛吃的菜。

讓許問驚訝地是路遠征廚藝竟然挺好。

每到周末,太陽也不錯的話,一家三口就在大院裏溜達溜達。

適合療養的地方,風景自然不差。

大院溜達夠了,周邊還有那麽多景點可以去。

有一天許問還陪著路遠征去□□前看過升國旗。

當然路遠征還不適合出遠門,很少出去。

倒是許問帶著冬生經常四處跑。

許問帶著冬生爬長城逛故宮給他講圓明園。

冬生回到療養院就嘰嘰喳喳地再跟路遠征顯擺。

路遠征除了羨慕還能說什麽。

只能在心裏罵一萬遍庸醫。

許問還帶著冬生吃炸醬面吃烤鴨,當然也沒忘給路遠征帶一份。

抽空了也會教冬生讀書寫字。

他們經常換地方,冬生不能總換幼兒園,許問就幹脆自己教。

時間一天天過去。

柳樹悄悄抽了新芽,冰無聲融化。

路遠征的傷一天天好了起來,身上又落了不少駭人的疤痕。

還好不缺胳膊不少腿,是個健康的人。

除了腿還打著石膏,已經跟正常人無異了。

而許問的論文也終於寫完交了上去。

又過了幾天,校長找許問談話。

“你既然有這麽大本事為什麽還要考大學?”

許問攤手:“校長,您覺得在高考恢覆之前我會的這些能給我帶來什麽?”

校長:“……”

大約只有壞處。

他點頭:“你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教授們都對你的論文評價很高。他們都說教不了你什麽你確實有提前畢業的實力和資格。”

許問沒說話,她知道這樣的話往往後面會跟著一個但是。

果然,校長接著道:“但是,咱們學校建校以來還從來沒有過你這樣的先例。而且,修學分也是日積月累沒有人一天就修夠學分,這對其他同學也不公平。我跟學校其他校領導開了個會商量了一下,最後的決定是:你還是得四年後跟你同級同學一起畢業拿畢業證和分配工作。”

許問也有心理準備,有些失望不算意外。

“但這四年裏你可以不來上課,不過每年都得回來參加一次學年末考試。考試及格你能繼續,若不及格你還得回來上課。到畢業時你也還是需要跟大家一樣重新寫論文。能接受嗎?”

這已經算意外之喜。

許問點頭:“當然能。謝謝校長!”

校長搖頭:“不用謝我!這是你憑本事為自己爭取來的。”

許問不用上課這事肯定是瞞不住,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校,她又一次站到風口浪尖。

質疑許問的不在少數,但許問已經離校,同學們拿她沒辦法,便到學校討要說法,憑什麽許問能享受特權。

一個新生才入學就不用來上學還能跟他們一起畢業?

這算什麽?

不公平!

校長見同學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也沒說什麽,只是把許問開學第一天答過的試卷張貼在了學校大門口的通告欄。

許問那一天做的二十幾張卷子,貼滿了整個通告欄。

這些試卷是外語系大一到大四上次期末的考試的試卷。

每一個年級都是五六門課,每個年紀當然也是不一樣的內容。

但,這所有的卷子不是滿分就是接近滿分。

白紙黑字紅分,一清二楚。

而許問的論文,很多學生根本看不懂,但是不妨礙他們看清後面教授們給的評語。

同時校長也放了話,想要許問這樣的特權不是不行,拿出許問這樣的實力他都給批。

從此以後再沒人跟許問攀比。

許問的事從學校一直傳到社會上。

很多單位聽說後,朝許問拋出橄欖枝,表示願意提前聘用她。

但許問都以學校不同意為由給拒絕了,一心忙著收拾行李去海島。

路遠征看著忙碌著收拾東西的許問,問她:“你真要放棄這麽多好的工作機會跟我回海島?”

許問毫不猶豫地點頭。

路遠征不說話了。

許問收拾完衣物疊在箱子中,回頭一看路遠征那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麽。

“你不用覺得拖累我。我只是不想上班,最起碼暫時不想。你就當我跟你去海島度個假!我這不是給自己爭取來了四年時間?還是說你不想養我?”

路遠征:“……

“養。樂意至極。”

臨走時,路遠征先去找醫生拆掉了腿上的石膏。

傷筋動骨一百天。

他來療養院才兩個來月,但是腿傷已經三個月了,石膏可以拆掉。

拆完石膏路遠征把拐杖一扔,活動了下筋骨,原地蹦跳了兩下,感慨:“原來能走能跳的感覺這麽好。”

許問皺眉警告他:“只是拆了石膏不代表骨頭好了,你悠著點兒。”

路遠征嗯了聲,問她:“你暈船嗎?”

許問搖頭,“不知道。”

沒坐過船。

路遠征一聽,又讓醫生給開了些暈船藥。

他把暈船藥揣在口袋裏,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許問。

許問另外一只手牽著冬生。

“走,出發去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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