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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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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高考的第一場是語文,許問看見試卷就樂了。

進考場之前許問還想著隨便考下,考不上更好。

誰知道整張試卷一共就三道題!

上面還寫著一句話:理科生只作文。

也就是說這三道題許問只需要做一道。

這根本就沒放水餘地,總不能真考個零分回去。

作文跟選擇題不一樣,選擇題在都會的情況下,可以控制自己得幾分。

作文哪來的標準答案?給分還有一部分閱卷老師的主觀評價。

許問輕嘆一聲,想既然這樣那就好好考吧!考不考的上之後再議。

哦作文題目也很應景:難忘的一天。

是挺難忘的,高考一門一考一道題,分值還是一百。

高考是三天,語數外數理化和政治,除了外語都是一百分,外語三十分。

對許問來說題目的難度跟小學升初中差不多,但是對教育資源跟背景差距巨大的當代人來說,挺難的。

難怪高考前學校在門前掛的橫幅上的標語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

金榜題名和落榜兩手準備。

一出考場,見桑小青牽著冬生在外面跺腳,看那樣子比她還緊張。

老遠看見許問就迎了過來,“怎麽樣?難不難?有把握考上不?”

許問點點頭,“差不多吧!”

“那就好!那就好!走,回家吃飯去!”

走了幾步,許問欸了聲,“嫂子,這不是回去的路啊?”

“哦,那房子我退了。你哥在前面等著咱們呢!房子裏的東西也都收拾好搬上車了。這房子本來就是為你高考租的,現在都考完了花那冤枉錢幹啥?退租的押金和剩下的錢我讓你哥去買了些炭給放到家裏了。冬生還小,不如大人扛凍。”

許問理解嫂子跟哥為了她分開近兩個月應當是互相思念,再說她也不喜歡出租屋,笑著道:“謝謝哥和嫂子,辛苦你們了。”

“你這丫頭,一家人說這不就見外了?”

“噢!要回家咯!”冬生歡欣鼓舞。

許聞是趕牛車來的,車轅和車尾已經堆滿了許問她們三個的生活用品,倒是板車廂裏還有一方空地,已經鋪了舊褥子。

許問桑小青跟冬生爬到車上坐下,許聞又拿了床被子讓她們三個蓋:“咱牛車慢,這天又冷,你們別凍著!”

冬天天短,走到半路就不見太陽了。

那風跟刀子似的直刮臉。

許問把冬生攬在懷裏,又用被子嚴嚴實實的裹好。

桑小青準是許久沒見許聞了,嘰嘰喳喳的。

許問含笑聽著,又想起路遠征。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這麽久還沒消息。

“麻麻。”冬生突然揚起小臉望著許問,“我想爸爸了。”

許問心裏一緊,路遠征走以後,冬生其實很少提路遠征。

只偶爾看見隊裏爸爸帶著孩子嬉鬧的時候,會停下腳步看很久。

許問每次看見那樣的冬生都心疼到不行,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停下來抱抱他。

還是冬生安慰她,“麻麻,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是第一次,冬生這麽直白的說想爸爸。

許問抱住他,臉貼在冬生冰涼的小臉蛋上,“他……過陣子就回來了。”

冬生點點頭,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麻麻,我這裏難受。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許問搖搖頭,“你只是太想爸爸了。”

許聞長嘆一聲:“這路遠征也是,走了連個信都沒有。公社裏當兵的那麽多,也沒見誰跟他似的一走就音信全無。別人一年到頭總會寫幾封信回來,他倒好……”

桑小青眼見許問情緒也低落了下去,忙拍了許聞一下,“別說了你!”

四合院夏天住起來挺爽,冬天卻有些難捱。

許家好歹有個土炕,用柴火燒一把炕上就溫溫的。

路遠征這四合院裏長時間不住人,連點生活氣息都沒有,更冷。

許問讓冬生在屋裏蹦跶別凍了腳,自己劈了點柴,先把臥室裏的爐子點上。

好一會兒,屋子裏才漸漸熱起來。

許問怕冬生暖不過被窩,讓他跟自己一個被窩。

冬生樂不可支,像中獎一樣,穿著秋衣秋褲就在床上蹦。

等把冬生哄睡了,許問又起來添了一遍炭,捂著右眼坐在爐子旁皺眉。

從考場出來眼皮就一直跳,跳的許問心慌。

老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對許問來說,考不上大學都不算災。

最大的災就是路遠征。

許問輕嘆一聲,自言自語:“你還好嗎?若是還平安報個信給我呀!”

許問燒了一大鍋水,洗床單被褥,冬生在院子裏玩。

隱約聽見冬生在說話,揚聲問了一句:“冬生,你在跟誰說話?”

“幾個不認識的叔叔,他們來找你。”

許問一聽站起來,兩手往外套上擦了擦,一推門看見幾個人站在院子裏。

兩隊人馬,一隊穿著軍裝,一隊穿著中山裝,還有一個許問眼熟的公社幹部。許問跟路遠征訂婚時看見過他。

“請問你就是許問同志嗎?”

許問點點頭,“請問你們是?”

那兩隊人互相對視一眼,穿軍裝的那個朝許問打了個敬禮:“許問同志,我們是市武裝部的,這些同志……”他指了指身邊的中山裝,“是行政部的。今天我們來是受人所托托。”

說話的人從身後的人手裏接過一個文件袋遞給許問:“這是路遠征同志的遺書以及他最後幾個月的津貼。怕你們缺錢先送過來。”

許問手一抖,文件袋掉落在地,“他……他……”死了嗎?

三個字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穿軍裝的人搖頭,“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他的單位涉密太多,我們只接到通知讓把這些轉交給你。如果路遠征同志確實身故,也需要時間走相關流程。”

旁邊的中山裝彎腰撿起文件袋重新遞給許問:“許問同志……節哀。路遠征同志是個英雄。”

公社那人把手裏拎著的糧油米面果籃等一起放在院子裏的空地上,“路遠征同志的撫恤金得走流程,你們生活上有任何困難直接到公社來找我。”

許問不知道把他們送出門的,等回過神她站在門口,那些人卻像憑空消失一樣。

冬生扯扯她的衣角問她:“麻麻,你怎麽哭了?”

許問連忙擦了下眼睛,勉強笑道:“麻麻只是想爸爸了。”

“哦!”冬生點頭表示理解:“我也很想爸爸。那麻麻身故是什麽意思?”

許問低頭看著懵懂的冬生,眼淚再次落下,止都止不住,她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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