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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游園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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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天了,刑部快把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怎麽可能還會有漏網之魚呢?

更何況是這麽大的一條魚。

我百思不得其解。

依我看來,要麽這人早已離開了京城,要麽他就是躲在一個絕對不可能的地方。

一想到這,我不由得坐起身,他該不會是躲在皇宮吧?

不對不對,大內侍衛一天都要巡邏八百次,除非他化作禦花園中的一根蓮蓬,否則怎麽可能逃過那麽多雙眼睛?

苦思冥想間,樂琴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突然出聲,嚇了我一大跳。

“小姐,明日赴宴,穿哪身衣裳?”

對了,還要赴宴,我有氣沒力地回答:“就穿那條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罷。”

五日前,世子顧思衡的表姑-越王之妻謝夫人給我下了帖子,為了慶祝她得了嫡孫,特擺宴於王府。

越王與顧思衡的父親不同,是實打實的皇家血脈,當今聖上的庶兄,因為人忠厚,在一眾弟兄中與皇上關系最好,地位很高。

謝夫人也很好,下帖子邀請的是母親和我,只不過母親恰好那日要去舅父家,便只有我自己前去赴宴了。

·

只是到了越王府,我才發覺自己真是井底之蛙,這宴會的陣仗,我竟是從未見過。

你看看,光是角門那裏送賀禮的小廝便排成一條長龍了,王府門前的這條道路竟因此堵塞住了,我們好生等待了半個時辰才駛進了這條長長的巷子,下了馬車。

樂琴攙著我,看著這車水馬龍,張大了嘴巴:“小姐,這是整個京城的人都來了吧。”

我雖然也很驚奇,但面上要淡定的多了,拍了拍她的手:“樂琴,爭氣些,別這麽大驚小怪。”

因為參宴人數眾多,越王府設了兩處宴席,一處是主宴,供一眾夫人們在正廳享用,一處是游園宴,在王府巨大的花園中擺放無數美食,供小姐、公子們游園累了歇腳、吃食。

這玩法倒是新奇,王府的丫鬟引我到花園入口,笑著與我道別:“園中有戲班、游船、雜耍等,望小姐玩得盡興。”

我興奮地摩拳擦掌,樂琴拽了拽我,我才收了臉上的激動,笑著謝過了那丫鬟,學著其他小姐那般慢吞吞地往園子裏走。

園子裏人數眾多,竟如同每年上元節的燈會般熱鬧。不知這點子是誰想出來的,真是機智過人。

我與樂琴在人群中穿梭著,發現這花園中竟有一條大湖,湖邊搭了個戲臺子,離老遠便聽到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我是最愛聽戲的,於是也顧不得觀賞沿途的各色花卉,品嘗一條條小徑旁擺著的美食,只顧著往戲臺子那裏奔去。

一路走來,不停與見過的小姐們打招呼,竟走出了一身汗,到了戲臺子前,卻是一曲終了,戲子下場了,半個時辰後再唱新戲。

我只好坐在臺下等著,隨手拈了只桂花糕,用手帕掩住口鼻,慢吞吞地吃了。

這可真不愧是王府的桂花糕,口感綿軟細滑,只有一絲甜意,一點兒也不膩味,我忍不住又拈了一只。

樂琴站在旁邊,替我拭了嘴角:“小姐,都吃到嘴巴上去了,奴婢去給您倒杯茶。”

我指了指桌上的細壺:“這裏面沒茶麽?”

“小姐呀。”樂琴無奈,“那是裝酒的茶盞。”

我笑,心情好極了,仰面看她:“那你快些回來,我還想去游船呢。要是看到了陳茜茜,就把她帶來。”

“好嘞。”樂琴答應著便離開了。

戲唱完了,賓客都紛紛散場,去別處逛了,臺下只有我一人,略顯空曠。我無事可做,只好扭頭看湖裏的游船,餘光卻在路邊來往的人群中瞥見了大個子的身影。

大個子也來了?

我好奇地站起身,見他隨著人群往西南邊的假山群走去,便囑咐了戲臺子下的王府下人:“若是剛剛那個丫鬟回來了,告訴她稍等片刻,我速速就回。”

只是,我跟著人群走到了假山處,怎麽望也望不見大個子了。

奇怪,難道剛剛是我眼花了?

我揉了揉眼,正準備原路返回,誰知又瞥見了秦若的身影。

真是冤家路窄,我見她迅速地鉆入了一條小路後,忍不住就跟了上去。

·

秦若走的這條小路一個人都沒有,極其偏僻狹小,就像在石頭縫裏走路似的,一不留神就撞了頭。

由於是假山,雖然走在無人的小道上,也能聽見旁邊假山中許多人的嬉戲打鬧聲。第三次撞了頭後,我疼得不行,又不敢出聲,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額角,決定回頭,誰知卻在此刻卻聽到了秦若的聲音。

“我自小便瞧不上顧思衡,有什麽好失落的?”

咦,我停了腳步,轉過身來,透過石頭孔往外張望。

原來這條道走到頭便是假山的另一出口了,出口處有一堵墻與兩個假山形成了死角,旁人都進不來,也難怪秦若選在此處說話。

我瞄了瞄與她說話的那女子,穿著翠藍馬面裙,戴著一只金閃閃的蝴蝶步搖,白白凈凈,看起來柔柔弱弱,聽了秦若的話也只是溫柔地笑笑,沒有搭話。

“表姐,我最恨你這軟弱性子!”秦若生了氣,連帶著頭上戴著的玉步搖也跟著晃動,“你還有功夫勸慰我,你那長嫂今日都得了嫡子了,你卻連幾個妾室都管不住,白白讓人搶了威風。”

“那又如何呢?”那女子輕輕地拍了拍秦若,以示安撫,“凡事可遇不可求,表姐的事無須你操心,你也切勿再找別人麻煩了,知曉麽?”

我趴在石壁上納起了悶,表姐性子這麽好,怎得有這麽討人厭的表妹呢?

“不知曉!”秦若甩開了她的手,“表姐,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別人考慮考慮,你不爭不搶,連累我們的姻緣也被人搶走了!”

什麽?

我聽得火冒三丈,秦若又沒跟顧思衡訂親,誰搶她親事了?

莫名其妙。

“小若,你這話說得毫無道理。”她表姐正色道,“是你的姻緣,誰也搶不走。”

就是!

“反正我也不稀罕。”秦若一臉不忿,身著華服,表情卻尖酸刻薄,“這外姓的親王,三代後便沒了爵位,他顧思衡算哪門子的世子?九品芝麻官的女兒也能娶來做妻,可見顧家已經淪落到何種地步了!”

太過分了!

羞辱我倒也罷了,連我和世子的父母都羞辱一番,真是欺人太甚!

我當下便氣得擼了袖子,憋著一團火就走出了假山,恨不得跟她打一架。

一擡眼,卻發現剛剛石壁遮擋了我的視線,秦若她們所站的圍墻後居然還有處閣樓。

我心裏一咯噔,墻後不會有人吧?

只是此刻卻顧不得那麽多了,秦若見了我,慌張了一瞬,隨即便擡起下巴,不屑地看著我:“我竟不知曉,這九品官的女兒還有聽墻角的癖好。”

她表姐也是一楞,聞言便明白了過來,趕忙拉住了秦若。

我深吸了口氣:“秦若,自你認識我以來,一直九品九品地稱呼我,這倒也罷了,如今你連顧思衡算不得世子這話都說出了,是否欺人太甚?”

秦若漲紅了臉,甩開了她表姐的手:“說你怎麽了?你難道不是九品芝麻官的女兒?顧家難道不是外姓的親王?我非但要說你,還要讓你在京城擡不起頭呢!”

“笑話。”因為氣惱,我發覺自己的聲音也開始有些抖了,“無論位階高低,皆是為國效命。難道我林家因位階低便要妄自菲薄、不盡忠報國,你秦府因位階高便可功高自滿、不為聖上分憂了?”

“呵。”秦若非但毫無羞愧之意,還冷笑道,“這話你應該跟聖上說,可惜,你連面聖的機會都沒有。”

我氣得握緊了拳頭。

“秦若!”她的表姐聽了這話,氣得臉也紅了,嗓門拔高,“閉嘴!”

“該閉嘴的是她!”秦若轉頭看著她,“她林念,配與我說話麽?”

我看著秦若發火,覺得她真是長得醜極了,別說世子,就連喬永她也配不上。

原來,齜牙咧嘴的女子,無論相貌多麽出色,看上去都面目猙獰。

我冷冷道:“只要聖上承認,外姓的世子也是世子。只要兩情相悅,別說我父親是九品了,就算我是白丁出身,顧思衡照樣會娶我為妻。”

“說得好!”

一個沈穩的女聲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誰在說話?

我們三人一下子都楞住了,秦若嚇得白了臉,探頭往我身後的小道看去。

我也回過了頭,可是奇怪的是,身後根本無人。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有鬼?

正在驚惶之間,身旁的假山突然嘩啦一聲移了位,一眾女子從山後走了出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這......

這些人中,為首的是幾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其中一臉威嚴的長者便是剛剛的說話者。

秦若的表姐見了這陣仗,嚇得身子一抖,險些要暈過去似的,又鎮定住,慌忙行了禮:“母親,顧夫人,長嫂。”

秦若也大驚失色,臉色變了又變,趕緊攙住了她表姐,慌張地低了頭行禮。

我心中明白了幾分,想來這些人都是越王府的夫人們,我按捺住心中的害怕,也低頭行了個禮。

不怕不怕,此事不是我的錯!

謝夫人氣質十分端莊,面無表情,說話沈穩卻不失威嚴,她掃了我們三人一眼,讓人心頭一震:“咱們這假山可是有名的工匠花了足足五年的功夫才建造出來的,可不是小孩子家玩耍的地方。”

謝夫人身旁那年輕的女子應該就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嫡長孫的母親了,穿著粉霞錦繡羅群,頭戴鏤空飛鳳金步搖,雍容華貴。許是剛生了孩子,看上去還有些虛弱,趕忙打圓場:“老太太,小姑娘總喜歡性口胡說,當不得真的。”

她瞧了瞧秦若,眼裏全是幸災樂禍:“只是往後得謹記,禍從口出,切勿由著性子胡來。”

我低著頭掃了秦若一眼,發現她在微微顫抖,豆大的汗水竟從臉上掉了下來。

謝夫人左側那長得慈眉善目卻臉色鐵青的夫人,想必就是世子的母親,成親王妃-顧夫人了,她強撐著對我笑了笑:“你就是林念?”

我心中一緊,點點頭:“是的。”

她指著左前方,柔聲說道:“那邊的戲臺子馬上就要演了,聽聞你愛看戲,喏,順著眼前這條路出去就到了。好好玩罷。”

顧夫人剛說了這話,頭頂便傳來“吱呀”一聲,我擡頭一看,那棟閣樓的窗戶被人關上了。

難道剛剛樓上有人?

我心生疑惑,壓了壓心頭的不安,向她們又行了個禮:“那林念便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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