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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海神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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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活到一百歲, 就已經是非常長壽了。

不到兩百歲的形容必定是指接近兩百歲,起碼有一百七八十歲才會這麽說,可是正常人能活到這個年齡嗎?

玄門中人有元氣滋養身體,按理來說應該能夠更長壽一點, 可他們經常會去一些險地, 抓妖精,鬥厲鬼, 砍僵屍, 沒那些危險的事要做也會互相打鬥比劃,比普通人還要更短命些。

假如愛兒沒有說謊, 村長真的活了那麽久, 曲蕪華是真的對所謂的長壽秘密感興趣了。

“村長為什麽能夠活這麽久啊?你們村是所有人都能活這麽久嗎?”

愛兒搖頭:“不是的,一般村民頂多活到一百三四十歲, 只有村長活的時間最久。”

曲蕪華算是發現了。

每當愛兒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選擇避重就輕,假裝沒聽見,先前她問小孩子的時候是這樣, 現在她問村長能活這麽久的原因也是這樣。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令人好奇。

曲蕪華追問道:“這麽說來, 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很長壽, 為什麽呢?是礦井裏的水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嗎?”

他們三個本就是來長壽村追尋長壽秘密的, 遇到一點可能的線索追著問很正常,過去的那些游客也是這樣的。

愛兒沒發現什麽不對, 神色如常地說出曾經說過無數遍的話:“可能是我們這裏的水土比較養人吧?”

曲蕪華不信:“你要是說這邊風景好空氣好適合養老, 能過得舒心一點,我是信的。可你說這邊的水土能夠讓人長壽,這不是扯淡嗎?目前還沒有任何一項科學研究能夠表明水土和延年益壽之間有關系。”

長壽村的水土要真的能讓人活到一百三四十歲, 這裏絕對會成為全世界人民打破頭都要來的地方——誰不想多活幾十年啊?

愛兒顯然被質疑過很多次,見到曲蕪華的反應只是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問題,反正村裏人都能活很久,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多住幾天自己看看。”

“好吧。”見不能從愛兒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消息,曲蕪華只好作罷。

趁著愛兒去廚房做飯,曲蕪華摸出手機,把他們四個人拉了個群,發出目前為止她搜集到的情報,結果卡住了。

在信息發達網絡通暢的城市裏久了,第一次遇到發消息還會發失敗的情況,好在最終還是發出去了。

方有德:【長壽村絕對有貓膩!】

慧心:【我看過村裏人的面相,沒有一個有長壽之相。】

蘇雲韶:【長壽島上除了我和方道友的鬼使,還沒有發現其他鬼魂。】

曲蕪華:【怎麽會?地府陰差來這麽勤的嗎?】

方有德:【也有可能是集體躲藏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得再找找。】

蘇雲韶:【百曉鼠正在發動整個長壽島的所有鼠類為他搜集信息,初步估計明天結束。】

不管什麽地方,老鼠都是生命力最頑強,繁殖起來速度極快數量極多的種族。

就算先前因為長壽島的位置過於偏僻,交通不便,探查價值較低,百曉鼠沒把情報網發展到這裏,要不了多久他照舊是當世最強的情報販子。

慧心三人原本還不清楚百曉鼠的能力,在前段時間對假顧放的瘋狂追捕上見識到了,是不管假顧放怎麽躲,都會被他的情報網找到的那種程度,精準得可怕,為玄門各派的工作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得知百曉鼠也來了島上,他們就覺得此次任務會輕松很多,畢竟哪個正常人在說話的時候,會防備大自然處處可見的鼠類呢?

方有德:【有了百曉鼠的情報,可以早一點完成任務了。】

曲蕪華:【說起來,你們有看到孩子嗎?】

方有德:【沒有。】

慧心:【沒有。】

蘇雲韶:【目前只看到了在田地間勞作的三十四個年輕男女,在家門口曬太陽的八個老年人,躲在屋子裏的沒算上,十歲以下的孩子一個都沒看到。】

慧心三人:“……”

在偏僻落後的農村或漁村裏,年紀再小的孩子都是勞動力,不可能在大人們都忙著收番薯的時刻,沒有一個孩子過去幫忙。

就算不要年紀小的孩子幹種地挖土那樣的力氣活,大人們也會把小孩子放在身邊看顧著,免得單獨留在家裏出意外。

十歲以下的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期,不可能全都牢牢地待在屋子裏面,除非長壽村沒有一個孩子。

這就更不正常了。

這裏的網速太差,他們發一句話就要等上好久,沒聊多久,愛兒做好了晚飯,叫曲蕪華進去吃飯,沒見到慧心和方有德就順口問道:“另外兩個人呢?”

曲蕪華:“你等等啊,我馬上打電話。”

受不了龜爬似的網速,曲蕪華給慧心和方有德打了電話,兩人表示立馬回來。

曲蕪華:【雲韶,你的晚飯怎麽辦?】

蘇雲韶:【餓兩天也行,不用管我。】

他們幾個在蠱莊的時候就因為吃食和水有毒,沒有進食與喝水,玄門中人餓上兩天完全不成問題。

蘇雲韶自己是那麽想的,妖精和鬼使們不願意讓她餓著,在外探查地形搜尋信息的時候采摘了一些果子回來,多少也能墊墊肚子,總比什麽都不吃要好,同時有些後悔先前考慮不周,應該從家裏帶點吃的來。

到最後,這些果子也沒用上,因為閻王通過鬼門送來了親手做的晚飯。

板栗燒雞、紅燒排骨、椒鹽皮皮蝦、三鮮湯……比慧心他們的晚飯還要豐富。

閻王總說自己的廚藝好,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表現,這一回可算是做了幾道好菜。

中午蘇雲韶焦急過來,沒有吃午飯,晚上就把午飯一起給補上了,吃完以後拍著閻王的肩道:“廚藝九分。”

感謝上輩子的自己,將閻王調教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居家好男人!

閻王收拾碗碟的動作為之一頓,“怎麽還少了一分?”難不成是他的廚藝退步了?

蘇雲韶:“這不是才一頓飯嗎?不能太早下結論,得給你一定的進步空間。”

閻王:“……”我懷疑你是故意扣我分,還有證據。

面對閻王懷疑的眼神,蘇雲韶巋然不動,她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嗎?

打分的人是蘇雲韶,結婚的主動權握在蘇雲韶手中,閻王再怎麽想縮短這個過程,也不得不按照蘇雲韶的步驟來,就是有點憋屈。

收拾完碗筷和廚房垃圾,閻王召喚出鬼門立即回去,都沒留下來和蘇雲韶多說幾句。

蘇雲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決定下回打分的時候手松一點,免得把閻王惹炸毛了,少了個顏值與實力並存的家庭煮夫。

另一邊,慧心三人吃完了晚飯,等著愛兒過來。

他們的晚飯是愛兒特地端到房間裏來的,愛兒自己則是和村長一起在村長的房間裏吃。

臨走前,愛兒特意叮囑他們:“你們吃完就放著,我等下會來收的。”

下午曲蕪華和愛兒在樓上說的那些話,在樓下的慧心與方有德聽得非常清楚,知道這裏的隔音不怎麽好。

他們三個不敢隨便說話,老太太眼盲耳背,可能聽不到,愛兒那麽年輕,說話聲音稍微高一點沒準就會被聽到。

網速太差了一些,但蘇雲韶不在這裏,他們還需要與蘇雲韶共享信息,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慢慢等。

方有德:【我的鬼使已經把村長家翻了個遍,他們家的廚房和地窖裏都是普通的食材,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有沒有可能單純是愛兒的服務過於周到了一點?】

曲蕪華:【你當這裏是民宿嗎?良志和愛兒從頭到尾都沒說我們住在村長家要多少錢一天。】

慧心:【要麽是他們確實熱心招待每一個來到這裏的外鄉人,要麽是對我們另有所圖,不在乎這點住宿費。】

曲蕪華:【自從知道他們村每個人都能那麽長壽,我就覺得這裏處處都很詭異。】

方有德:【確實,普通人沒有那麽長的壽命,肯定是通過缺德的方式達成的,蘇道友之前不就遇到過借命的事嗎?】

忽然之間,慧心三人聽到了往這邊靠近的腳步聲,紛紛退出微信的聊天界面,切換到游戲或者小說軟件之中,假裝他們吃完飯後是在打游戲或者看小說。

幾秒之後,系著大紅圍裙的愛兒果然來收碗盤了。

曲蕪華說著客套話:“謝謝愛兒,飯菜很好吃。”

愛兒知道自己的廚藝就是能吃飽肚子的程度,遠沒有曲蕪華說的那麽好,羞澀地望了一眼慧心,靦腆地笑:“你們喜歡就好。”

曲蕪華:“愛兒,我們三個都在這裏吃過飯,晚上就要住下來了,還沒問多少錢一天呢。”

“不用付的,我們這兒難得有外地人過來,熱鬧一點挺好的,給你們吃的都是家裏自己種或者從海裏撈來的東西,不值幾個錢。”愛兒飛快地收拾好桌子,端走了吃剩的碗碟和魚刺,很快就從廚房傳來洗碗的聲音。

慧心三人對望一眼,重新切換回微信的聊天界,看到蘇雲韶兩分鐘之前發來的消息。

蘇雲韶:【一個兩個人成功借命或許可能,一個村的人都這樣,必定有比我原來知道的苛刻的借命方式更容易使用和普及的辦法。】

方有德:【總不至於吃一頓飯睡一覺就可以借命了吧?那也太容易了,人間和地府都會亂的。】

慧心:【沒聽說過這麽簡單的施術方式,但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壽村保存得十分完好,興許會有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東西。靈氣盛行的時期,連遮天符這種能夠遮蔽天道感知的符箓都有,就覺得靠符箓借用壽命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曲蕪華:【晚上出去探探嗎?】

蘇雲韶:【我先去島上唯一的那艘船上看看,晚點再去長壽島的西北面,剛剛收到百曉鼠的消息,那邊有人在做飯,只有十幾戶人家。】

慧心:【長壽村按照位置分成上村、中村和下村,村長家所在的位置就是上村,一共只有六戶人家。】

方有德:【中村九戶,下村多一點,十二戶,良志家在海邊碼頭,不在上中下村的範圍內。】

曲蕪華:【這樣算起來,整個島上不就只有不到三十戶的人家嗎?按照一戶人家三四口的人口來算,勉強一百人,人口也太稀少了。】

蘇雲韶:【整個島上建起來的房子不少,真正住著的人卻少,可能是出過什麽事故,也可能是島上的村民已經遷去了大陸。】

百曉鼠的情報網還沒完全展開,蘇雲韶卻不能在原地默默等待,早一點揪住假顧放的小辮子,就能早一點送他去見閻王。

不,以他犯下的罪行和能搞事的程度來說,還是直接魂飛魄散更保險一點。

長壽村的人五點不到就吃晚飯了,蘇雲韶和慧心他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在朝碼頭的方向走,很快走到良志的那艘船上。

她用了從假顧放的地下室裏搜出來的幻陣陣盤,就算從長壽村村民的面前走過去,也不會被發現。

蘇雲韶和鬼使們在船上到處搜尋著可疑痕跡,而桃夭給自己套了個幻境,正大光明地站在屋子裏偷聽良志一家的談話,手裏還捏著一只正在和蘇雲韶通話中的手機。

這家一共四口人,良志、良志老婆和他們的一對兒女。

良志和他老婆四十來歲的樣子,那對兒女看起來也有三十歲了,年齡差距不太大。

要不是那對兒女喊了爸和媽,桃夭還以為是感情比較好的兄弟姐妹住在一塊呢。

良志叮囑道:“祭海神的日子就要到了,那幾個外地人的到來正好省了我的功夫,這幾天你們註意點,別說漏了嘴。”

良志老婆:“祭海神都持續多少年了,我不會忘的。”

良志兒子撇嘴:“媽,上次不就是你不小心說錯話,差點讓那頭肥羊跑了嗎?”

良志女兒作為女性,天然地站在媽媽這一頭,不願意看到媽媽作為長輩被哥哥頂嘴,忙道:“要不是哥哥你一直盯著人家的女朋友色瞇瞇地看,需要媽媽去安慰人家嗎?媽媽不去安慰她,自然不會說錯話。”

“我看兩眼怎麽了?島上又沒幾個好看的女人,我都素了多少年了,她來這種地方還穿著短袖小皮裙,那細腰,那翹臀,腳步邁得大一點就能看到內褲,風騷成那樣,不擺明了是在勾引我嗎?”

想起那個女人的身材、模樣和銷魂的滋味,良志兒子趕忙嘬了嘬流出來的口水。

這副惡心下流的模樣令良志老婆和良志女兒同時皺起了眉頭,都不想承認這樣的人是自己的兒子和哥哥。

桃夭更是嫌惡地皺起了小臉,認為這人丟了所有男同胞的顏面。

就是因為有這種老鼠屎的存在,才讓很多女人失去安全感,不敢穿超短裙出門,才讓不少女性認為遠離男人保平安,不敢談戀愛更不敢結婚!

“好了,你也安分一點。”良志瞪了一眼兒子,“要不是你把人折騰得太狠,不能當做海神的祭品,我何必冒著風險再去一趟大陸?”

海神的祭品?

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詞。

桃夭和蘇雲韶默默記下,直覺長壽島上隱藏著深挖起來絕對驚人的大秘密。

良志兒子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說:“那你們倒是讓我娶個媳婦兒啊,有了媳婦兒,我天天弄自己媳婦兒,就不會再盯著別人的女人了。”

良志氣得拍桌:“你還說呢!前後給你找了兩任老婆,都是被你折騰死的,誰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你?”

“就是就是。”良志女兒趁機煽風點火,“要不是哥哥做得太過分,在整個長壽島太有名,我也不至於到現在都說不上男人!”

這話確實點起了良志心中的怒火。

他女兒又不是拿不出手,結婚後再離婚待在家裏,那也是有人要過的,頂多是婚後生活不和諧才分開,總比現在這麽待在家裏說不上一個男人要好,簡直把他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良志兒子掃了兩眼妹妹,半點不給面子地掀開了那層遮羞布:“要不是你小小年紀就在外面勾搭男人,還被人搞大了肚子,以為自己在外面讀書做得隱蔽,沒人知道,在那裝處女,會沒有男人要你嗎?”

“你!”良志女兒是個暴脾氣,就算是在知根知底的家人面前被揭短,面子上也過不去,當即就撲上去打了哥哥一巴掌。

那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驚得桃夭瞪圓了眼睛,海豹式鼓掌。

姑娘牛逼!幹得好,他剛剛就想打了!

從剛剛良志兒子的行為和發言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大男子主義和對女性的極不尊重。

妹妹的這一巴掌打得他撇過臉去,臉上火辣辣的疼,舌頭抵了抵腮邊肉,還有點麻,他倏地起身,一把抓住妹妹的頭發往桌子上砸。

“砰——”的一聲,震得桌子上的幾個搪瓷水杯哐哐響。

“啊啊啊,你瘋啦!”良志女兒的頭皮被扯得生疼,抓著哥哥的手不讓哥哥再扯,一只腳在地上做支撐,另一只腳瘋狂地去踹哥哥的腿。

可她是被彎腰砸在桌子上的姿勢,又比哥哥矮,這個高度和角度不好施力,再怎麽踢也沒有多少力道,只能被哥哥死死地壓在桌子上狠狠地砸。

“你不是挺能嗎?還敢打老子!”

良志兒子一臉的戾氣,對待妹妹就跟對待仇人一樣,完全不管妹妹在踢自己的腿,抓著妹妹的頭發繼續往桌子上砸,沒幾下就嗑出了血。

眼看見血,良志趕緊去拉兒子:“砸一下就夠了,再打下去會把你妹妹打出毛病來的!”

良志老婆去打兒子抓著女兒頭發的手:“別打了,這是你親妹妹,哪有你這麽打妹妹的?”

砸了幾下,良志兒子已經出了氣,他沒想真把妹妹砸死,見妹妹的腦袋上已經磕出淤青滲出了血,順勢松開手,只是臉上的戾氣仍在,看著妹妹的眼神也很兇很。

“我警告你,以後少惹我,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老子見一次打你一次!”

“打個屁!”良志一巴掌拍在兒子腦後勺上,噴了兒子一臉的唾沫,“你當誰老子呢?”

還見一次打一次,擱在這威脅誰呢?

良志兒子的後腦勺猝不及防地被來了這麽一下,整個人都懵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是親老子打的,不好還嘴更不好還手,面部都扭曲了。

桃夭總覺得這廝嘴上沒說什麽,心裏肯定在謾罵他老子怎麽不早點去死之類的話。

此時的良志女兒被良志老婆摟在懷裏,額頭上的血流下來滴到了眼睛裏,疼得她睜不開眼。

然而,她被打成這樣也沒半點怕的,挑釁地看著哥哥:“從小到大你就沒少打過我,就這麽點傷,沒斷胳膊斷腿,沒有打成腦震蕩,你以為我怕你啊?”

“行了!”良志老婆也給了女兒腦袋一下,沒好氣地說,“知道你哥脾氣暴,還不順著點,還要故意去惹他,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媽!”良志女兒不可置信,“是他先說我的,是他打破我腦袋的,媽,你不站在我這一邊,你還幫他說話?!”

良志老婆:“我是幫理不幫親,就算他說你,你說回去也就算了,何必打他呢?”

男人有幾個不在乎被打巴掌的?

這話落在良志女兒的耳朵裏,就成了誰讓你打他巴掌呢?被打就是活該。

她頓時覺得這個家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待下去指不定要被他們聯合起來氣死打死,推開媽媽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誒——”良志老婆正要追,被良志攔住了。

良志:“行了,讓她自己冷靜冷靜,也知道知道男人的臉不能打的道理。她要是脾氣好一點,就算發生了那些事,島上的光棍那麽多,至於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嗎?”

良志兒子摸著還有點疼的臉,心說這娘們打人真疼,和他上次弄的那個小皮裙騷娘們差不多。

“呸,懷過兩次,墮過兩次,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生,整一個破鞋加不下蛋的母雞,誰會要她啊?”

良志女兒剛剛跑出家門,大晚上的外面很冷,她的腦子被冷風一吹,有點冷靜下來,想著在外面站一會兒繞一圈回去也就算了,沒想到聽到屋子裏當爸爸和哥哥的這麽說她,當即眼圈一紅跑得更遠了。

而她跑的方向,正是蘇雲韶所在的船上。

良志女兒今晚遭遇的這些事,都不需要她再特意刺激,加個幻陣就能回憶起最痛苦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是一個能夠探知長壽村秘密的好機會。

她在船上靜靜地等待良志女兒的到來。

良志女兒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家裏的不公平待遇了,她從小就覺得自己得不到爸媽的喜愛,偶爾受了委屈就會來船上一個人待著。

許是船上搖搖晃晃的感覺像是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讓她感到安心,也或許在海上的這條船搖晃的狀態,正像她在家裏的待遇。

良志女兒也說不清為什麽,就養成了在家裏受氣之後跑到海邊吹風的習慣,好像被海風那麽一吹,煩惱跟著被吹走了。

船上什麽都沒有,她也不在乎,上了船就抱著膝蓋坐在船頭吹冷風。

海風又腥又黏,刮在臉上特別刺骨,吹到額頭的傷口上更是生疼。

良志女兒想到剛剛家裏發生的事,想到從小到大在家裏得到的待遇,不禁悲從中來,“嗚嗚嗚——”

對著海風哇哇大哭的結果就是被迎面而來的風嗆到氣管,良志女兒捂著胸口咳了好幾聲,忽然後脖頸一痛,暈了過去。

蘇雲韶打出一套幻陣,有入夢能力的善兒趁機鉆進良志女兒的夢境。

夢裏的良志女兒還很小,矮矮胖胖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天氣很好,爸爸和媽媽一大早就起來忙碌。

他們家住在碼頭邊上,最常聽到的就是海浪拍在岸上的聲音,爸爸開船的嗚嗚和嘟嘟聲。

那一天,良志女兒聽到了很多的人聲和腳步聲,很多人都來了碼頭,他們在那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受到海風和海浪的影響聽不太真切。

良志女兒想出去看熱鬧,被媽媽拉了回去。

媽媽拉來哥哥,對兄妹倆說:“今天是我們長壽村的大日子,爸爸媽媽非常忙,顧不上你們。達達,你是哥哥,要照顧妹妹知道嗎?小小,你就待在屋裏不要出去。”

達達:“媽媽放心。”

小小:“好。”

良志老婆叮囑完,前腳剛走,良志兒子就對妹妹說:“你待在家裏不要出去,我去和人打彈珠了。”

哥哥說完就跑,小小的那句“可是媽媽讓你照顧我”的話徹底沒了出口的機會。

小小是個聽話的孩子,聽媽媽的話,待在屋裏一個人安靜地玩著只有成人巴掌大的小娃娃。

就是這麽個小東西,也是因為爸爸經常開船去大陸,從那裏買回來的,島上其他人家的女孩子都沒有。

有這個娃娃的她成了長壽島上所有女孩羨慕的對象,那些人都搶著和她一起玩耍,有的女孩為了能夠和她一起玩,還會把自己偷偷攢下來的零食塞給她。

小小玩得很珍惜,給娃娃梳頭發,編辮子,換衣服,一個人和娃娃玩著辦家家酒。

可惜這只娃娃到她手裏已經有兩年了,再怎麽好玩都已經沒了最初的樂趣,再加上娃娃還因為她吃別的女孩給的零食,被很多人玩過,臉上和身上都臟兮兮的,她稍微玩了幾下就不再感興趣。

碼頭那邊的人聲很多很重,不知道在做什麽,順風飄來了香燭的味道,還有爸爸開船的嗚嗚聲。

小小實在好奇,推開門走了出去。

爸爸的船剛開,離岸邊不遠,她看到爸爸的船上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村長,村長的身邊站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一男一女。

男孩會送給她家裏曬的花生、紅薯幹,還給她送過很甜的水果,就是長得太醜太黑了點。

她一般都是拿了男孩給的吃食,再毫不留情地把人趕走,反正男孩下一次還會屁顛屁顛地過來給她送,態度惡劣一點完全沒問題,態度要是好了被得寸進尺要牽手可不好。

女孩昨天還什麽都沒帶地跟她要娃娃玩,被她推了一把,一屁股摔在地上哭鼻子,眼淚鼻涕哭得可難看了。

小小不知道爸爸和村長要把那兩個孩子帶到哪裏去,只以為是帶他們去大陸玩耍,眼巴巴地望著,還很羨慕,想著遲一點等爸爸回來能不能和爸爸撒嬌也跟著去一次大陸。

她從小就生活在長壽島上,還沒出去過呢。

很快,小小看到了媽媽。

媽媽和其他不怎麽見到的村民們一起跪在碼頭上,朝著船離開的方向,碼頭上還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上堆著不少小小眼饞的食物。

“哇,好大的一頭豬啊。”小小饞得把手指放進了嘴裏。

長壽島上的生活過得並不富裕,家家戶戶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殺豬,小小很少吃到豬肉。

住在海邊的緣故,海鮮倒是有的,可是海鮮和肉的滋味不同,豬肉和雞肉的味道不同,她更喜歡吃豬肉。

小小特別饞紅燒肉,她的眼裏只有那頭豬,早忘記媽媽的叮囑,朝著碼頭奮力跑了過去。

她人小,步子小,才跑了一小段路,就見爸爸的船停了下來,村長一手一個,把那兩個孩子丟進了海裏。

與此同時,跪在碼頭邊上的那些人舉手高呼:“祭海神啦!請海神收下祭品!”

小小:!!!

瞳孔地震,左腿絆右腿,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在小小的眼中,村長是整個長壽村最長壽、最聰明、最和藹的人,她要是做錯了事被爸爸媽媽罵了打了還會跑到村長家去,村長會抱著她和她說話,還會給她糖果吃。

也是看起來最和藹的村長,把兩個孩子丟進了海裏。

因為住在海邊,爸爸媽媽從小就叮囑小小不要靠近碼頭,掉進海裏會被淹死,她知道那兩個孩子被丟進海裏以後會死。

死是什麽呢?

小小沒見過死人,更沒見過淹死的人,但她見過媽媽殺雞,在雞的脖子上割上一刀放了血,拔掉毛就可以做菜吃了。

那兩個孩子也是那樣嗎?

被誰在脖子上割上一刀,放掉全身的血,再把衣服扒掉,搓洗一下,放在盤子裏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

小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整個人呆呆地趴在原地,仿佛靈魂出竅。

她看到爸爸開著船載著村長回來,也看到村民們在碼頭的桌子邊瓜分食物,更看到媽媽發現她以後跑了回來。

“小小,你怎麽在這兒?你哥哥呢?”

那一刻,小小覺得熟悉的爸爸媽媽忽然間變得異常陌生。

當晚,小小就發了高燒。

她的夢裏反覆播放著村長把那兩個孩子丟進海裏的畫面,原來還是那兩個孩子,丟著丟著就變成了她。

小小嚇得不行,不停地在那胡言亂語。

“別丟我,我很乖,別吃我嗚嗚嗚……”

媽媽守了小小一個晚上,一直坐在床邊給她換敷在額頭上的冷毛巾。

高燒途中,小小幾次醒來,看到自己的床邊只有媽媽,爸爸和哥哥來過一次,可惜他們不是來看她的。

爸爸指責媽媽:“你怎麽回事,連一個孩子都照看不好,居然讓她去看祭海神?!”

媽媽說:“我也要去跪拜海神,只能讓達達照顧小小,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的,你別在這大聲嚷嚷。”

哥哥大叫:“是小小自己說會安分待在屋裏的,她自己跑出去,被嚇到發燒,關我什麽事?就這種膽子和腦子,你們還是趕緊再生一個吧,給我生個膽子大聰明點的弟弟!”

後面的話,小小發著燒,聽不太清了。

許是那天發生的事太過震撼孩子幼小的心靈,也許是察覺到了家人的冷漠,小小醒來後變得沈默和呆滯許多,爸爸媽媽問起來,她只說自己不記得了。

善兒:“……”

她覺得自己在蠱莊遭遇的一切就已經很可怕了,沒想到這個世界沒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不知道長壽島那個所謂的海神是什麽玩意,但是要用童男童女當祭品來活祭的,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好東西。

小小的視野有限,看不到太多,看多了也認不出來,善兒能夠看到村長是把那一男一女的孩童丟進了海上的漩渦裏。

兩個孩子都沒掙紮一下,就被漩渦給卷了進去。或許在被丟下去之前,他們還以為是被村長帶出去玩呢。

長壽村的村民竟然泯滅人性到這個地步,也是善兒沒想到的。

她更沒想到的是,丟到漩渦裏的童男童女是長壽村的村民親生的孩子,而不是從外面拐來買來的毫無幹系的童男童女。

這邊的夢境結束以後,很快切換了場景。

小小長大了些,八歲的樣子。

那次親眼見到祭海神之後,她就養成了趴在窗邊看海的習慣,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想看到什麽。

許是希望那兩個被丟下的孩子還能夠活著回來,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們回不來,因為她坐在這裏又見過兩次祭海神。

每年都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被丟到海裏,每年都不見他們回來。

小小要是去問男孩和女孩的爸媽,他們就會說自家的孩子是去大陸讀書了,說得次數多了,她都快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毛病。

那一天,爸爸開船接來了一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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