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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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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風寂寂。

林苦寒忙完, 擡頭一望,月明星稀,已到後半夜。

近月來, 他感到人生, 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和滿足。他在陪著心愛之人, 做一些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

盡管他還是築基期修為,但這些時日,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

他朝前走去。

“苦寒, ”有個熟悉的聲音,喚了他一聲。

大師兄立刻回首, 看到風如織穿過狹長的小巷, 踩著一地月光,正朝他款款走來。

“你也忙完了?”他溫柔地問:“不早了,要不,早些去歇息吧。”

風如織擡眸, 朝他盈盈一笑:“嗯,苦寒你也辛苦了, 我送你回去吧。”

他連忙推辭:“不必了,要送, 也是我該送你回去。”

“無妨,我就住在你們院落的隔壁。”她笑道:“你們若有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

倆人並肩朝前行走, 大師兄身心愉悅, 恨不得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他問:“不知岑峰主如何了?我師父一直念叨著, 想去瞧瞧她。”

她抿唇, 咯咯笑了起來。

笑得大師兄莫名其妙:“如織, 你在笑什麽呢?”

她笑道:“要我說, 薛師叔該不會暗戀我師父吧!不然為何一直念念不忘,要去看她?”

大師兄慌忙解釋:“畢竟曾經同為七星劍宗的峰主,有些情誼……”

“那你也是因為,曾經同為七星劍宗的弟子,才來幫助我嗎?”她的一雙美眸,註視著他。

他瞬間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道:“我、我……”

風如織並不為難他,她迎風,莞爾一笑:“所以說……”

“你說得對。”大師兄搶著道:“或許我師父……確實對岑峰主,有……些許好感。”

她又笑了起來,險些笑岔了氣,笑得大師兄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麽。

風如織道:“我逗你呢,我師父不出現,是因為修士療傷需閉關,你見誰閉關的時候,還見客呀!”

大師兄訕訕道:“是,你說得對。”

“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們對師父的關心。”她笑過後,又正色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們也要多加小心。對了,在宋師妹身邊的那人,是誰?”

“哦,是師父的恩公,夢玦。”

風如織道:“夢玦?似乎是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

大師兄道:“倒也不知他是什麽來歷……跟阿恬師妹,十分親密。”

說話間,倆人已經走到磐石宗師徒居住的小院前。大師兄猶然有些依依不舍,望著她,又不知該說什麽。

圍墻的倒影下,她握住他的手,吐氣如蘭,低聲道:“苦寒,近日多勞煩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心神激蕩,當下道:“一定!”

她這才松開手,轉身推開隔壁的門,又轉過眼眸瞧了他一眼,輕輕勾唇,消失在門後。

……

翌日清晨,宋恬起來練劍。

星月尚未完全退隱,遠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她提劍,推開院門。

往前走幾步,有一處斷崖,可以俯瞰遠方。

她望了一眼磐石峰原址。

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大火將磐石峰原址燒成了一片廢墟,若不是他們退出了七星劍宗,恐怕也會陷入紛爭之中。

師父說得對,此處不宜就留。

宋恬提起劍。

擊敗衡陽子時,她對劍法,又多了一點感悟。

那所謂的‘順心劍法’,完全是對蒼生的輕蔑和無視,將自己視作萬物的主宰,可以任意掠奪屠殺。

衡陽子只是一個初學者,但是這種劍道,很可怕。

她凝眸,緩緩揮動劍刃,仿佛有一道虛影在同她對劍。

日出了。

晨霧散去,宋恬收起劍,回到了院落中。

月明峰弟子送來食盒,甜甜笑道:“如織師姐叮囑,特意準備了六份早膳,你們慢用!”

她在門口接過,笑著道:“多謝如織師姐。”

宋恬提著食盒,朝紫藤花樹下的方桌走去,將食盒打開,取出裏面的米粥和小菜。

風一吹,淺紫色花苞落下,點綴在米粥之上,精巧好看。

不知為何,她心中一動,手撚法決,在米粥上施法。

淡淡的金黃色光芒閃爍,不多時,悄然消失。

她這才放下心來,心道自己多慮了,揚聲道:“喝粥啦!”

桑竹和白萩第一個沖了出來,其餘幾人,等他們將粥喝了一半,才慢悠悠出房門。

大師兄道:“師父,我今日還要去幫忙,她們搬離劍宗,事情比較多。”

“你去便是。”薛泓道。

“大師兄,那個衡陽子什麽時候處決啊?”桑竹夾起小菜,問。

“不知道呢。”他苦笑:“唉,如織既然將他交還了劍宗,也退出了劍宗,就沒法多管。但我想,七星峰不會輕易放過他吧。”

桑竹問:“那落霞峰的人,會不會保他呢?”

大師兄朝落霞峰的方向指了指,道:“昨夜我回來的晚,看到落霞峰的人,都在連夜跑路。”

桑竹哼了一聲,道:“怕是被連累、清算吧!”

他想問那個顏嵊怎麽樣了,助紂為虐這些時日,早就得罪了各峰弟子,如今衡陽子倒臺,肯定難辭其咎。

但是,桑竹瞥了眼宋恬,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紫藤樹下,只聞碗筷碰撞的聲音。

宋恬淡淡道:“倒也不算是連累,落霞峰的顏嵊,幫著衡陽子打壓月明峰,攻打有量山,若無所求,怎會如此?”

幾人都看著她。

夢玦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大師兄吃完了,放下碗筷,道:“如織昨夜倒是說了,月明峰退出劍宗後,並不想再計較以往之事,除了衡陽子,都隨他們而去吧。”

桑竹道:“如織師姐果然心胸寬廣。”

“我先去了。”大師兄笑了笑,匆匆告辭。

剩餘的人繼續吃飯,夢玦悄悄傳音:“恬恬早。”

宋恬道:“不早了。”

她暗指夢玦賴床,他也不臉紅,還在含笑看著她,傳音道:“昨夜,被你的枕頭砸暈了,所以起得遲了些。”

宋恬瞪了他一眼。

倆人在紫藤花樹下,雖然一句話未說,但其餘人都看出來這眉目傳情,於是火速吃完飯,將地方留給他們獨處。

宋恬在收拾食盒。

他道:“我來吧。”

她瞧了他一眼,收了手,好整以暇地坐著,等著看夢玦幹活。

方桌上殘羹剩飯,看著有幾分狼藉,宋恬抿唇一笑,道:“你可不準使喚白萩啊。”

“想什麽呢,我早就放歸她自由了。”他道。

宋恬一怔:“這麽快?”

“我答應過你,自然將你的話,放在心上。”他展顏一笑,不忘賣好。

宋恬偏過眼眸,沒有出聲,唇角卻輕輕勾起。

他從乾坤袖裏取出一張紙,隨手撕下一個小人。

“收拾去吧。”夢玦簡單吩咐。

紙人旋即變成一個真人大小的傀儡人,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殘羹剩飯。宋恬一時無言,夢玦果然是能用法術,就絕不會動手。

“我有話要對你說。”他們幾乎同一時間,互相傳音道。

風吹花動,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你先說。”

夢玦輕聲道:“你先。”

她想了想,道:“我這也不是什麽十分要緊的事情……”

他依舊輕聲細語地哄她:“萬事都以恬恬為先。”

雖然心知是甜言蜜語,但聽到後,宋恬的心,還是微微一動。

她垂下眼眸,輕聲道:“我只是覺得,衡陽子的劍法,似乎是天瀾冰湖裏見過,是一把名為‘順心’的劍,所施展的劍法。”

“順心?”夢玦眸光冷冷,道:“我知道了,是‘順心意’!”

果真如她所想,世上當真有這樣的道?

她擡起眼眸,眸光清澈,充滿好奇。夢玦似是覺得嚇到她了,語氣溫柔了幾分:“順心意,是誕生自天河宗的道法,我曾經修習過。”

“嗯?”

“大約在我剛剛踏入化神期的時候,天河宗出現‘順心意’道,那時我的師父經常念叨我,我煩不勝煩,於是跟幾個道友一起修習順心意。”

宋恬安靜地聽著。

“順心意,道法如其名,最開始接觸的時候,我也很喜歡,有一種擺脫束縛之感。”夢玦道:“我修習了幾年,修為增長很快,後來,陸陸續續很多人都加入了。”

他道:“直至有一日,我發現當時的一個好友,修為忽然超過了我。”

宋恬道:“這不很正常嗎?”

夢玦笑了笑,道:“當然不正常。當時在天河宗,沒人能超過我修行的速度。”

“……”

他果然很自負。

只聽他繼續道:“於是我就去打聽。恬恬,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宋恬搖了搖頭,她當然不知道。

“我發現……”夢玦幽幽道:“他,囚禁了幾十個合歡宗的弟子,當做爐鼎!”

“什麽?!”

“合歡宗,雙修。”他在宋恬面前提起這個,也略微有些不自在,不便詳述,但急忙自證清白:“我可沒信他的鬼話。我當即跟他打了一架,將人全給放了。”

夢玦道:“自那後,他就跟我決裂啦!我也退出了順心意,這個道,胡作非為,我不修了。”

宋恬道:“那後來呢?”

她想,夢玦還有如此仗義的時候,她所喜歡的人,果然是不錯的。

心中雖然這麽想,卻並未將喜愛之情,表露於口中。她只是托腮,坐在紫藤花樹下,淡淡地笑。

夢玦本想趁此說明,他從未跟人雙修,將來也只想跟她雙修,但被她問了後,只得道:“後來修行順心意的弟子,越來越多,影響了整個天河宗。再後來,那些人離開天河宗,就是史書裏記載的魔道了。”

他想起司空燁一事,神情一凜,將前後所發生的的事情,連在一起。

又在同一時間,宋恬、夢玦道:“是誰教了衡陽子順心意?靈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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