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安嘁有點說不清這一刻是什麽感受。

這個男人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做成武器送給她，她隨口用來打發提到的系統“信物”他也去想方設法弄來了一對。

如果放在現實中，她一定會認為這個人是個變態。

但此情此景，她一點對他討厭不上來。在過去的那些年，她從來沒有現在這般的心情存在過。

“會長，他是誰？”

杞安嘁沈默的太久了，公會成員幾番打量過陸祁，雖然對方對此完全無動於衷。

“他是……”杞安嘁尋找著措辭，“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系統？”十一問道。

杞安嘁搖了搖頭：“他不是系統，我是在其他副本裏認識他的。”

她不打算去向成員們和十一解釋“防禦機制”這個她也沒完全弄懂的問題。

“其他副本？那他是玩家？”

“不對啊，這個副本裏的玩家我都調查了一遍，沒有這個人。”

“會長都說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們這些豬腦子。”

“但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是什麽？”

在公會成員的嘰嘰喳喳聲中，陸祁依舊朝著杞安嘁攤著手心，那裏放著那兩枚戒指。

皎潔的月光灑下銀灰落於海面，海風輕撫著這艘大船。

杞安嘁忽然動了，她伸手拽過陸祁的手臂，在眾人面前將他帶去別處，只留下了一句話：“容我們靜靜。”

會長發話了，其他成員自然不會擅自跟去。但是一陣面面相覷還是不可避免。

你看我，我看你。

“十一會長，你給我們講講唄，剛那個男人對七七會長說那是他們的愛情信物？你們不是CP嗎？”

十一的視線還拖在杞安嘁消失的拐角處。

“你們問我，我去問誰？”

“？？？”

無人的甲板一角，杞安嘁從陸祁的手心裏拿起一枚較小的戒指，端詳了一眼，又放回了他的手心。

“你就這麽想跟著我嗎？”杞安嘁問道，“這對戒指，你是哪裏來的？”

見她拿走又放回，陸祁仍舊沒有收回手，回答道：“我讓系統送我去了最難的副本，從守護財寶的副本怪物那裏搶來了可以更改信物的道具，用它把角剩下的一部分，變成了這對東西。”

就要把手中不被喜歡的東西扔進海裏。

“我沒有不喜歡！”杞安嘁趕緊制止。

見陸祁不再有要扔掉的趨勢，她才放緩了語氣：“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陸祁重覆了一遍後，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我喜歡你。”

杞安嘁的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我問了其他人，他們都是這麽說的。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會想你，這種感覺，是一種叫做‘喜歡’的情緒。”陸祁解釋道。

杞安嘁沒有心思去探究其他人是誰。

她有一種很奇怪的直覺，類似的話，她在以前也聽到過。

“你不相信嗎？”

“我不是不相信……”杞安嘁抿了下唇，她掰開陸祁的手心，將裏面的較大的那枚戒指拿起來，替他戴上，“我很感激你的喜歡，但我很難以理解這種感情。”

“喜歡”這個詞，她當然理解，但是她無法體會到。從小到大，她和父母正常相處，但從未對他們產生過所謂的“喜歡”。當同年齡的人說自己喜歡那個男孩子時，她也無法理喻到。

或者準確一些，她不理解“愛”這個詞。

她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腦袋裏天生缺少某根筋。

之前對進入游戲者的說法中，提到過玩家可能都是曾經缺少某種“愛”的人，那她會不會因為無法理解“愛”的含義，所以也被拉進了這個游戲？

戴上後，杞安嘁又拿起小一點的那枚戒指。她沒有戴上手指，而是捏在手裏。

“我倒是很希望，你能讓我明白這種感覺。”杞安嘁認真說道，“到了那一天，我或許可以和你成為真正的CP。”

***

711公會的會長杞安嘁很少再和自己的CP，另一會長十一組隊了。

在公會成員眼裏，這位會長開始頻繁地獨自進副本。

“十一會長，七七會長咋了？你們鬧掰了？”有人問十一。

“她呀？去約會了。”十一靠坐在椅子上道，有一種老父親見證女兒長大的欣慰感。

“啥？約會？”公會成員一臉汗顏，那可是恐怖副本。

約會這個詞用在這種地方是認真的？

是認真的。

杞安嘁在陸祁的陪同下，此時正毫不在意地在玩家都畏懼的屍人小鎮上逛夜市。

她一口咬下黏膩的一根兩串的糯米丸子，隨後遞到陸祁嘴邊：“要嘗嘗嗎？”

“哦對了，你說過你不吃食物的。”說完，她又準備抽走。

對方卻在此時執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像小貓一樣，將丸子咬住一些，順著竹簽扯下再整個吃進嘴裏。

“我吃的！”陸祁一邊咀嚼，一邊用半抗議的口吻說道。

周圍的攤主都戴著詭異的白色瓷面具，透過面具上的兩個眼珠子，看到的只有黑洞洞的一片。

在這個幾乎沒有活人的街道上，似乎每一個戴著瓷面具的攤主，視線都跟隨著這對人。

陸祁熟視無睹地停在一個套圈的攤子前。

杞安嘁：“你想玩這個？”

陸祁點頭。

杞安嘁：“這種套圈都是騙人的！”

攤主的臉唰地轉向杞安嘁，但是對她絲毫沒有威懾力。

她一邊吐槽一邊問怎麽玩，沒有正眼看這個攤主一眼。

“很簡單，一次10圈，套中任何東西都可以帶走……”攤主陰沈著嗓音頓了頓你，“但如果什麽都沒套中，就得留下一只眼睛。”

陸祁朝著攤主伸手。

套圈攤主：“……”

給了10個輕細的圓環後，攤主指著遠處最中間的和圈口幾乎相同直徑的小圓盒道：“今天還沒有人能帶走最高獎勵。”

他的話音才洛下，一個小圈從他眼前飛過，越過地面上的無數獎品，最後落在了小圓盒上。

套圈攤主若有似無地吞了口口水。

“我還沒說完，得整個圈都套進去，才算套中。”

又一個小圈從他面前劃過，直擊小盒子，不偏不倚地套中盒頂，平穩順著滑落而下。

杞安嘁：……

套圈攤主：……

“七七想要什麽？”陸祁一臉平靜地問。

杞安嘁隨便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全部被陸祁一一套中。

“沒了，再來十個吧。”

“又沒了，再來十個。”

白線後的物品，一個個被細圈整個套住。

明明隔著面具，她覺得攤主的臉色似乎越來越難看。

當又一個“鎮定寶物”被套中，攤主欲哭無淚地說道：“這位好漢，收手吧，我送你一個獨一無二的禮物。”

還沒等陸祁同意，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袋子遞了過來。

杞安嘁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這個副本的一條線索。

她沒忍住翹了翹唇，能把NPC逼成這樣也沒誰了。

“放過這個攤子吧。”

陸祁收手，將剩下的圈還給了攤主。

當套圈攤主正要松一口氣時，聽到這位客人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意思。”

“……”

離開套圈攤，杞安嘁發現周圍的視線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這些NPC一個個恨不得把視線黏在他們身上，現在變得一個個目光游離。

當杞安嘁對去目光後，對方恨不得立馬移開，就仿佛……他們是正在點名回答問題的老師。

下一刻，陸祁指著一個需要用力氣才能將底部的杠秤擊打到頂部鐘鈴上的設施道：“我想試試那個。”

這個設施，杞安嘁只在動畫片裏才見過，一般來說，動畫裏的人物能直接把上面的鈴鐺擊碎。

杞安嘁走近六神無主的攤主面前，問：“怎麽玩？”

攤主沈默了一會道：“如果你能達標，可以獲得獎勵，不能達標……”

“不能達標會怎麽樣？”

“我也會用這個錘子錘你。”

咚——地一聲巨響。

底部的杠秤升起，狠狠地砸向鐘鈴。

“沒意思。”

攤主：“……”

接著，陸祁的目光投向了另一頭的飛鏢攤主。

戴著面具的攤主渾身一顫，上下其手地摸著口袋，然後掏出一個布袋：“您……您快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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