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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伏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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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告別過養的小兔子之後又下山了,這次的目的地是伏魔殿。下山前,顧子卿與藍忘機和魏無羨躲在寒室的屏風後面,將金光瑤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她原以為,心裏會有波動,可是那個時候,她除了有一股想給哥哥昭雪的心思之外,對金光瑤本身,她內心再也起不了一絲波瀾,宛如一灘死水。

而此時此刻,她的丈夫牽著小蘋果,小蘋果上坐著的是自己最敬愛的哥哥,自己則是站在小蘋果的另一邊,三人一起向著伏魔殿的方向前行著。魏無羨舉著手中的笛子,一會兒,想起了那首《無羈》。笛聲響起,宛轉悠揚,比起從前藍忘機在靜室裏用古琴所奏響的,多了一絲情意,少了一份哀愁。

走著走著,顧子卿看向了自己身側的蘆葦叢,笑道:“跟了一路了,再不出來,就該罰你了哦。”魏無羨將手中的笛子放下,望向蘆葦叢,叢裏蘆葦動了動,一位嬌小的少女從裏面冒出了個頭,隨後小心的走了出來。

“阿昭?!”魏無羨驚訝,“什麽時候出來的?”

藍昭走到顧子卿身邊,顧子卿摸摸她的頭:“我們下山不到一刻,她的氣息便跟了過來。想必是兄長批準過的。”

藍昭道:“父親,母親,能帶著我嗎?”

藍忘機道:“是兄長有什麽安排嗎?”

“大伯去了金麟臺”,藍昭道,“至於是去幹什麽了,我不是很清楚。大伯離去前托我傳話給父親,如有消息,一切用靈蝶傳信。”

顧子卿與藍忘機相望一眼,心提了起來,藍曦臣去了金麟臺,這就意味著可能會被金光瑤控制……

四人馬不停蹄的朝著夷陵的方向趕路。可過了不久,這趕路的隊伍裏又加入了一個人,不,準確來說,一個“傀儡”。

魏無羨看著身上插著幹草用作遮蔽物的溫寧,小心的一根根將幹草□□:“溫寧,我不是讓你藏起來嗎?”溫寧抹了一把自己臟兮兮的臉:“公子,我能藏到哪裏去?”

魏無羨也是心疼他:“走吧?和我們一起吧。”溫寧望了望他身後三人,恭敬喊道:“藍二公子、顧姑娘,小藍姑娘。”

公子,姑娘?藍昭望向自己的父母,藍忘機依舊面無表情,卻是恭恭敬敬的回了禮,顧子卿回禮之後,笑道:“已經很多年,沒人喊過我顧姑娘了。好久不見,溫寧。”

魏無羨道:“澈兒,溫寧對你的最後的印象便是那日的亂葬崗,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嫁給藍湛,所以,還請見諒。”

顧子卿搖搖頭:“我為何要責怪他?說起來,不是你們姐弟倆的救命之恩,我恐怕現在還在伏魔殿的床上躺著。”當年醒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傷到了丹田,若不是溫情醫術高明,她也不會好得這麽快。

自此,溫寧跟著四人上路。

顧子卿一開始以為,不過是多了人多張嘴,這點她還是可以養得起。可是……當她與藍昭站在一旁看著溫寧自己一人將這通往伏魔殿之處的所有傀儡擊潰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錯了:哥哥這是變相招了個打手……

藍昭眼睛一直亮晶晶的:“溫寧叔叔,您真的很厲害。”

溫寧摸了摸後腦勺,蒼白的臉上看不出血色:“小姐謬讚,溫寧,也只有,這點能耐了。”

魏無羨道:“這就怪了,從我們出發到了現在已經過了兩天,早就聽綿綿說大部分傀儡已經被消滅,但是這越往亂葬崗卻越多,好像是人故意放上來的。”

顧子卿撞了一下魏無羨的胳膊:“魏遠道,少提一句那個名字行不行?”

魏無羨無辜:“澈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澄那個大嘴巴,什麽事都說。”他的這個“魏遠道”的稱呼不用想就知道是江澄講給澈兒的。再說了,他當年怎麽會想到現在還有姑娘喜歡他?他看了看藍昭,藍昭站在他身邊,臉上毫無表情,但是他就是感覺得到她在生氣。

一股子酸味兒……

魏無羨摸摸鼻子,拉了拉她的寬袖沿:“好了好了,別氣了好不好?人家都已經有女兒了。”想了想剛剛遇上的小綿綿,再看看現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還有已經嫁了人的大姑娘,嗯~以後還是生個女兒好。

藍昭瞟了一眼拉著自己袖子的手,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上山吧……”

“餵!”魏無羨看著走在他與顧子卿面前的父女倆,“阿昭!”你們倆倒是等等我啊!

顧子卿湊上來,道:“現在,哥哥要為十六年前的風流賬買單了。”魏無羨道:“你家姑娘怎麽醋意這麽大?隨你嗎?”

“不是我!”顧子卿道,“我基本上沒吃過醋,我家二哥哥雖然長得驚為天人,但是從沒招蜂引蝶過。不像某人,喝個酒都有姑娘湊過來。”

魏無羨一把捂住她的嘴:“小聲點!都過了這麽久了,現在這種場合就別提這種事了行嗎?我的二小姐。再不趕上去,我怕他們倆迷路。”等到顧子卿點點頭後才放開他的手,改牽著顧子卿朝著山上走去。

越往山上走,氣氛越是陰森,越是壓抑,怨氣也越來越重。

山頂,便是伏魔殿所在。可是,這裏的一切與她當年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她印象之中的亂葬崗,雖說怨氣橫生,但是在這裏,有哥哥種下的一池蓮花,有辛勤勞作的溫家老小,若不是地方不對,那可真的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而現在……她走到那淤泥地旁,拔起一朵已經枯萎了的蓮花花莖,看著四處倒塌的木樁,四叔、婆婆的身影,好像一直都在,不曾離開過。

魏無羨緩緩蹲下來,抓起這裏的一捧土,喃喃道:“其實不管是對我也好,溫情溫寧也好,這個地方,都是我們人生最為煎熬的時光,又何必重游?”既然已經是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

等到他站了起來,一直在身邊不做聲的藍忘機伸出手來,將他從前的配劍,隨便拿了出來:“防身。”

顧子卿憂心忡忡地望著兩人,十六年來,多少次想要開口說出這個秘密,但是,她還是謹記著他的每一句話。

魏無羨笑了一看,對著顧子卿道:“好姑娘。”目光又回到了藍忘機身上:“謝謝。”接過隨便,開劍,十六年不曾觸碰,還是這麽鋒利……

見他收了劍,藍忘機不解。魏無羨解釋道:“哦,我太久沒用劍了,有點不太習慣了。而且,我這具身體吧,靈力低微,所以就算是尚品寶劍我也不能發揮它真正的威力。所以呀,還是要請含光君,好好保護我這個柔弱的男子嘍~”說完,他露出了笑容,隨後進了這伏魔殿。

顧子卿正要跟上去,突然間,衣袖被拉住了,她轉過身:“藍湛?昭兒?”藍忘機道:“你……有事瞞著我?”

……多少年了,他們夫妻之間幾乎是知無不言,毫無保留,但是唯獨這事兒,她開不了口:“對不起,藍湛,這件事,我暫時,開不了口。”她反手握住藍忘機的手:“等到時機成熟,他會說的。”

這個“他”是指誰,在場幾人都知道。

隨著魏無羨進了伏魔殿內,顧子卿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此時此刻在她面前的地上是一把被繩索捆住的仙劍,而其中的一把,就是藍忘機給藍承君的,劍上的劍穗是她求來的!

還未來得及擔心,洞裏就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要我說,你當時就不應該只捅他一劍,你為什麽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呢?”

少年聲音不大,但是魏無羨一聽就認出來了,這聲音不就是當日在金家後院與金淩打架的金闡嗎?魏無羨透過墻壁的洞,看向那邊:一百多個少年被捆仙索捆住動彈不得,各色各樣的校服,幾乎每個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子弟都在,其中就包括兩天前下山的藍承君一行人。

藍承君與金淩捆在一起,比起金淩的亂動,他倒像是挺安分的。

他身邊的藍思追則是與藍景儀捆在一起。藍景儀有些哀怨:“他們已經離開好幾天了,究竟想怎麽樣?要殺要剮給個痛快。我寧願夜獵被怪物咬死,也不想餓死在這個地方!”

金闡憤憤而侃,幾乎是咬牙切齒:“還能想怎麽樣?肯定又是想在不夜天那樣,把我們煉制成他的傀儡,然後、然後再用我們去對付我們的家人,讓他們下不了手,讓敵人自相殘殺。卑鄙魏狗,毫無人性!”

藍景儀道:“你這是什麽話?承君也被綁在這裏啊?魏無羨再沒有人性,承君他也不可能傷害的!不然我們陌蓮君定要沖上去與他算賬!”

金闡道:“你們的陌蓮君現在與夷陵老祖是一夥兒的,當初就有傳言說,陌蓮君在大婚前一年就和夷陵老祖私奔去亂葬崗了,最後還是被拋棄回來的!可憐含光君一頂帽子戴在頭上!”

魏無羨現在有一種想把這個孩子嘴給撕爛的沖動。藍忘機的避塵也蠢蠢欲動,有種隨時準備出鞘的感覺。

金淩突然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金闡愕然:“你讓我閉嘴?你是什麽意思?”

金淩道:“什麽意思?你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人話?閉嘴,就是讓你別吵!”

金闡吼道:“你憑什麽讓我閉嘴?!”

金淩道:“你在這兒廢話有個什麽用,多吵幾句繩子能斷?聽得人煩。”

“你!!!”

歐陽子真看不下去了:“咱們現在被困在這裏,山上那麽多傀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沖進來。這種時候你們也要吵架?”

金闡道:“是他先發瘋的!怎麽,你自己可以罵,就不許別人罵?!金淩,嘿,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斂芳尊是仙督,你今後也是?我就不閉嘴,我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金淩道:“想打架是吧?”

金闡怒道:“好啊?我奉陪,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窩囊廢,追個女人都追不到!”

金淩道:“閉嘴!”

金闡道:“我就是要說,怎麽了?你有本事,去把藍大小姐搶回來啊?還不是沒本事!你看魏狗和你差了多少歲,藍大小姐寧願跟著那老不死的都不願意跟著你,我……唔唔唔”

其他人也要勸導,誰知道,連嘴都張不開了。唯獨金淩還可以說話。

禁言術!

魏無羨轉身看過去,用眼神問道是不是他們三人做的,他身後三人均是搖頭。魏無羨明白了,只有一種可能:藍承君!

一直沈默著的藍承君開口了:“金淩公子,我想問你一些事,還麻煩其他人閉嘴。”

金淩道:“你想問我什麽?”金麟臺前他們威脅自己的事,他還記得。

藍承君問道:“金淩,你是真的喜歡我長姐嗎?”

金淩想也不想,直接答道:“我不喜歡她我幹嘛找她啊?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是蘭陵金氏的嫡系公子,家族顯貴,俊朗瀟灑,少年英俊,修為頗高;而我舅舅,一個人人追殺喊打的夷陵老祖,年過而立,名聲狼藉,窮困潦倒,”藍承君道,“在現在的世家女眷來看,這明明是個連傻子都能立馬選出答案的兩個選項,可我長姐,偏偏棄了你,擇了夷陵老祖魏無羨。這是為什麽?”

魏無羨聽聞後,心裏吐槽:這小子也把自己說得太一文不值了吧,好歹他也是當年世家公子榜排名第四好嗎?

金淩不做聲了,這也是他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他到底哪裏不如魏無羨了?

藍承君接著問道:“金淩,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愛我長姐嗎?”

剛才還鏗鏘有力的回答,金淩突然間像是失了自信一樣,沒了聲兒。

藍承君說道:“金淩,你說你是在兩年前的雲夢清談會上對我長姐一見鐘情。可是,自從那以後,你們再也沒有過更多的言語交流,你只是憑借著心中對長姐的臆想,將她臆想成為符合你心中妻子的形象。所以說,你喜歡的只是你想象中的她,而非現實中的她。”

“你胡說!”金淩的反駁在現在看來,都有些蒼白無力。

藍承君道:“一見鐘情。說得好聽點,是一見鐘情,說得難聽,便是見色起意。你鐘情的是我長姐的皮囊和氣質,換句話來說,你完全不了解長姐的內在。你想過沒有,外人說你與長姐配,他們看的是什麽?是我們兩家的家世門當戶對,是你與長姐容貌出色,年齡相當,卻從未了解過你們的內在。可為什麽我的母親,父親,乃至我叔公都一致認為,你不是長姐的良配?是因為長姐的內在,她的性子,與你完全不合。長姐在這個年紀有著藍氏的過於成熟,而你,有著屬於金氏的嬌奢;說句大實話,你們倆根本不配!”

其實,藍承君到現在,已經解開了他們的禁言術,但是,他所說的內容,沒一個人反駁:“再說句不敬的話,現在金氏宗主是斂芳尊金光瑤,他剛喪妻,膝下無子,他百年之後,繼承金家的是誰?蘭陵金氏嫡系在我們這一輩只有你一人了,金宗主的位置,難道不落在你身上?而我長姐早在十三歲那年已經被我大伯澤蕪君欽點為姑蘇藍氏宗主繼承人,你們倆都是未來宗主,若是成婚,日後是你入贅來我們雲深不知處,還是長姐嫁去金麟臺?”

這時候有人問了:“我也就奇怪了,承君你和你姐姐是同一天生的龍鳳胎,怎麽藍氏的少宗主是你姐姐而不是你啊?”按照慣例不應該是嫡子繼承嗎?

藍承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因為我是斷袖!”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怎麽可能?”歐陽子真被震驚到了。

藍思追急了:“承君?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在場的藍家人自然都知道這個“秘密”,藍家人接受了,並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啊。

魏無羨對著顧子卿豎起了大拇指,對著嘴型:“你兒子是個厲害角色。”連對自己都這麽狠,以前那樣,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藍承君笑了:“思追師兄,我知道,我在說什麽。大伯和父親母親再疼愛我,也得以藍家基業為重,我是藍家人,自然也是以家族為重。我自己清楚自己的取向,所以,藍家的重擔,只能在長姐身上了。”

金闡仔細看了看藍承君:“……你說,你是斷袖?”

“如假包換。”

“那你,會不會……”會不會對我們這些人下手?金闡把最後的話沒說出來,但是這些子弟們都知道他後半句要說什麽,想到這裏,不由齊齊得倒吸一口涼氣。

藍承君嗤笑一聲:“藍氏有一條不是明文記載,卻已經人人心知肚明的規矩:容貌平淡之人不入雲深不知處。抱歉,我從小長在父母膝下,面對的是我大伯,你們這樣的,恕我看不上。”說完,嘴角露出邪魅一笑,顧子卿隔著洞看著兒子的笑容,就像是見到了新婚夜醉酒之後的藍忘機。

眾弟子們雖然暗自慶幸逃過了一劫,但是對他的話語卻感到心塞。不過仔細想想也是:他娘陌蓮君是當年的美人榜第二;爹含光君是公子榜第二;大伯澤蕪君是公子榜榜首,姐弟倆穩居他們這輩的公子美人雙榜榜首,眼光高於常人很正常。

“再說了,”藍承君補充道,“我們經過此事,便是歷過生死的夥伴了,我怎麽會對我的夥伴們下手?這次出去後,如果大家遇上長得還算好的,記得介紹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姐姐,為了你,我可是連自己的名聲都豁出去了,你以後如果不和舅舅在一起幸福的話,我這名聲可就白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外出同學聚會,存稿只有一章了。

中國好弟弟:藍承君,自爆式給姐姐的幸福鋪路。

金淩思考人生後,決定退出戰場。藍景儀自嘆不如。

藍昭:(靈魂拷問)你究竟招惹過多少女人?

魏無羨:(瑟瑟發抖)真愛就你一個!

過來人的藍忘機和顧子卿看了一眼,不做聲,心裏:我信你個鬼!

小劇場:

時間發生在魏無羨婚後,某一次魏無羨惹惱了顧子卿。

顧子卿板著指頭,似是在數什麽……

藍昭:母親,您這是……

顧子卿:(漫不經心)想著當年喝酒的時候我身邊有幾個姐姐……

魏無羨:(心裏一哆嗦)明明就沒有一個人好嗎?

藍昭:(聽懂了其中的意思)我先回梅室了……

魏無羨道:娘子!聽我解釋!真的沒有一個人啊!

的的確確是沒有一個“人”,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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