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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顧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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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顧澈處理好最後的一批傷員後,為他們掩好門,正準備去藥房,在轉角,遇上了一個她這幾個月來,想念卻不敢念的人。

眼前的少年,宸寧之貌,英姿勃發,與三個多月前相比,褪去了一股青澀:“藍湛。”不,現在大家都在叫他“含光君”了。

藍忘機一步步的朝她走近:“抱歉。”

顧澈不解:“為什麽道歉?”

“十六歲……”藍忘機道。

顧澈先是一楞,隨後笑著搖搖頭:“非常之時,許多修士活不過十六,我卻能在這後方茍且到十六歲,算是幸運的了。”這個十六歲,對她來說,可謂是意義非凡。

藍忘機垂眸:“是前日?”

“嗯,”顧澈道,“藍湛,你,我……我幫你看看吧。”說完這句話她就有些後悔了,她為什麽要這麽主動?藍湛輕輕答道:“好。”

顧澈深吸一口氣,將藍湛請到藥房,為藍湛診治了一下:“含光君果然是修為奇高,三個多月來,平常修士雖是沒有受傷,但或多或少也會出現氣血不足、疲勞作戰的情況。在含光君你這兒,居然是一點兒都沒有。”

藍忘機看了她一眼:“……陌蓮君過獎。”

顧澈嗔怒,收回替他把脈的手,開始搗藥:“別人叫我隨意,你不許這樣叫我。”

“為何?”藍忘機道。

“如同你的含光君一樣,方才我不過是玩心起了,調侃一下,”顧澈說,“你我之間,如若平常也是如此相稱,豈非是生疏了?”

“如何?”藍忘機問。

顧澈琢磨,他應該是想問該如何稱呼自己吧。可是……阿澈?不好,太多人叫了;澈兒?嗯……藍忘機絕對說不出這麽軟糯的稱呼。而且,這個稱呼,讓她想起了魏無羨……

藍忘機思索了一番:“顧澈。”

顧澈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要。阿爹和阿娘生氣時,喜歡叫我的全名。”

藍忘機這才起身,像是預想了很久一樣,走到這藥方所鋪設的桌上,將避塵放在桌上,就著這桌上的筆,蘸了墨汁,在這竹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兩個字。待他落筆之後,顧澈停下手中的活兒,走近,工工整整的楷書寫著“子卿”二字。

“子,卿?”顧澈一字一頓地念出聲。藍忘機道:“賀禮,子卿。”

這,就是他送的十六歲的賀禮?等等,她記得當初在雲深不知處放燈的時候,魏無羨問過他,自己十六歲生辰時的壽禮,那時候的他似是很神秘的說了一句:“我早就想好了。”

藍忘機解釋道:“表字。”

原來,他是想給自己取個表字啊。而且,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顧澈心裏像是喝了蜜一樣甜:“子卿,這個字,我很喜歡。”只要是他送的,她便很喜歡了。

“子卿。”

“嗯,藍湛。”

“我在。”

這個稱呼,獨屬於藍忘機與顧子卿。

藍忘機伸出手,有些遲疑,緩緩地執起顧子卿的柔荑,顧子卿對上藍忘機的那雙琉璃清眸,順著藍忘機的臂彎,輕輕靠近他,被他擁入了懷中。

臉貼在他胸口,顧子卿能聽得見藍忘機的心跳聲,原來,竟是與她的一樣快。周身的冷檀香將她包裹住,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襲上她的心頭,她空著的手撫上藍忘機的胸口,閉上眼,靜靜感受著這份難得的溫存。

……

“我與江晚吟請戰夷陵,兩日後出發。”藍忘機道。

夷陵?白日裏姐姐提到過的人間煉獄:“小心為上。溫晁在那裏,不太平。”顧澈神色有些落寞起來:“你,可有哥哥的消息?”這話問完,她明顯感覺到藍忘機身子一僵:“你知道?!”

藍忘機現在真的不知該如何告訴她,他從岐山教化司得到的消息:

那日,他與江晚吟帶領著藍家和江家的修士攻上岐山教化司,取了仙劍,燒了教化司後,捉拿到幾個溫家修士,逼問:“魏嬰,在哪裏?”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嚇得兩腿發軟:“魏,魏無羨,被我們丟入了亂葬崗!現,現在屍骨無存,魂飛湮滅了!”

藍忘機聞言,心一抽,回過神來後,拂袖而去。任憑江澄如何去處置那些人,他不管了。魏嬰,已經……

這個答案,叫他如何去和懷中的人開口?這個答案,也正是他請戰夷陵的原因之一。

顧澈睜開眼,放在藍忘機胸口的手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衣襟,她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活著回來。”

“嗯。”

“我,我承不住了……”熱淚從左眼流出。她真的承受不了了,爹娘和弟弟沒了、師父和師娘也沒了,如今,連哥哥也……一個個的都走了。

“我會。”

兩日之後,江澄與藍忘機出征夷陵。顧子卿與江厭離則站在城樓之上,看著他們帶領著幾百修士開拔。

顧子卿心裏多是擔憂,只是,她還有一事不解,如今江厭離來了,正好可以與她商議商議:“離姐姐,昨日,我為江師兄診脈,發現脈相雖紊,但是並無大礙,氣息平和,這與以往的人都不同。你們這幾日……”

江厭離落寞的答道:“阿澈,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瞞你了。當時,阿澄是被溫逐流化去了金丹。”

“那江師兄是如何修覆自己的金丹的?”顧子卿驚異於僅僅三個月,金丹就可以如此的靈力充沛,怎麽可能。

“是羨羨,他想起了他的師祖抱山散人的居所,”江厭離說,“他帶了阿澄一起去那裏,我則是去了金家。阿澄回來了,可是……”可是羨羨,卻沒有回來……

抱山散人,一個僅僅是存活在人們口中如神一般隱居的高級修士。可,金丹已經被化去,按照溫逐流的功底來說,金丹不可再生。

那麽,江師兄現在腹中的金丹,是如何被修覆的?顧子卿腦子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記得《寒脈藥骨集》第七卷 上曾經記載過她的高祖父曾經照看過一個失去金丹的病人,但是無論嘗試了什麽方法都沒有辦法為他重新修覆一個金丹。最後,高祖父下結論:以丹換丹!

意思就是,剖出一名修士的金丹,轉移到另一名失去金丹的修士身上。

但是,金丹被視為修行的基礎,在修士之中,誰又能放棄自己的金丹給別人呢?所以,當初高祖父並沒有實施剖丹的手術。

江澄如今就有了如記載之中一模一樣的遭遇,假設抱山散人並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麽出神入化,那麽,現在江澄腹中的金丹,是誰的?

她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江厭離見她臉色大變,問道:“怎麽了?”

待她平靜下來之後,答道:“沒什麽……”

但願,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藍忘機與江澄出發去夷陵已經有半月之久。

這期間,蘭陵金氏的修士最近在瑯琊一帶,深受重創,這些傷員都被一一送往清河的不凈世,那裏有他們宗主幫著他們安排的不需要花錢的“醫師”。

江厭離去熬藥了。現在天氣大好,十分晴朗,顧子卿安排一些人將傷員擡到外面,曬曬太陽。這幾日,她逐漸發現,自己研制的“補靈丹”還是有不足之處的,當傷員在服下補靈丹後,恢覆速度雖快、成效好。但因著是傷口急劇的愈合和靈力的突然回升,傷員的身體將會承受巨大的疼痛。畢竟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有不可預測的過程。

她今日取了一枚補靈丹,對著這躺在地上的修士,問道:“這丹藥雖能最好最快的修覆,但是,此間你會承受著莫大的疼痛,即便是這樣,你還願意嗎?”

那名修士已經折損了不少靈力,用盡了最後的一絲氣力,點點頭。顧子卿將這枚丹藥餵進修士的嘴裏,然後叫人幫忙打了一盆熱水,拿上手帕。不久,那傷員好像是感受到了極度的痛苦,先前已經沒了氣力的手,卻被疼痛給折磨得有了可以掙紮的氣力:“……好,好痛!”

“不要慌,”顧子卿拿著手帕給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能動,說明藥效開始了。只要等著痛處過去,便可以恢覆了。你忍忍啊~”

忍了將近半個時辰,這熱水也換了兩三盆後,這修士終於是安靜了下來。顧子卿緊接著問:“現在,運氣進丹田,感覺如何?”修士照做,一會兒,喜笑顏開的說:“都已經恢覆了!恢覆了!多謝陌蓮君!”

顧子卿見他已經好了起來,擰幹手帕,準備端起熱水離開。

“澈兒……”

顧子卿收拾東西的手,停住了。從背後響起的聲音,是多麽熟悉啊。

是她在幻聽嗎?最近,她老是做夢,夢到,那片蓮花池裏,她的哥哥,又在給她摘蓮蓬和蓮花了。

“澈兒……”

第二聲響起,顧澈不再猶豫,眼中噙著淚轉過身去。現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昨夜還在夢中,讓自己哭著醒過來的少年:“哥哥……”

可是,除了那張臉,這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像原來的那個魏無羨。

魏無羨分明是一個神采飛揚、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盡是笑意,從來不肯好好走路。而這個人,周身籠罩著一股冷冽的陰郁之氣,俊美卻蒼白,笑意中盡是森然。

雖是變了,但是那雙眼中露出的柔情,只有看向她時才有的寵溺……她不會認錯的,她是魏無羨,是她的好哥哥魏無羨:“哥哥!”

魏無羨一把放肆地將顧澈擁進懷裏,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澈兒,我好想你……”三個月來,顧子卿從來沒有再放肆哭過,只因沒有了那個可以讓自己放肆的少年。

如今,她終於可以不受拘束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了:“哥!我,我也好想你……”

活著便好,活著便好。她的哥哥,魏無羨,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啦,我回來啦,考試結束了,

這章完了之後存稿就沒啦,現在我要加緊碼字了。

所以說,藍忘機的生日禮物就是“子卿”二字,古代女子都是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可能會有表字,但是考慮到這裏是低魔世界,所以有些設定就不必要了。我的設定是:丈夫可以給妻子取字。而且,“子卿”以後會成為藍忘機對丫頭的專屬稱呼,甜不甜?

小號顧澈下線,大號顧子卿上線,以後女主一律用“顧子卿”來代替,還有,小丫頭不喜歡自己親近的人喊自己“陌蓮君”,因為在她看來這是個虛名,如果親近的人喊就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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