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森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還是突然瘋長以致於神經變得粗壯狂亂起來，整個人都魔怔似的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他想就算季慕航要帶走葉謙，也要讓季慕航不好過，存心讓他膈應，讓他難受，讓他知道自己也擁有過葉謙。

李文森看著抱著葉謙的走出去的季慕航，語氣輕佻的說：“你要是敢把葉謙帶走，那我可不保證會把什麽東西發布出去，”瞇著眼睛，“你知道的，葉謙在我這兒住了那麽長時間，我不可能不碰他，嘖嘖，那滋味兒簡直美妙……”

季慕航的眼底剎那間喑啞出一片血色，僵硬的面部表情下怒意升騰，渾身的骨骼因為過度繃緊而生疼，抱著葉謙的手臂微微發抖。

“你這個畜生！” 秦方一下子一腳踹過去，拳頭狠狠砸向李文森，幾個保鏢上前制住了暴怒的秦方和其他幾個人。

其他人都被保鏢攔住，只有季慕航一人抱著葉謙在李文森面前站在。

“哈哈哈……”李文森擦擦嘴角的血跡，“小謙在床上特別乖，各種姿勢都能做得來……”季慕航一腳揣上李文森的襠部，保鏢要過來，被李文森擺手示意不用過來，李文森整個人臉漲成了豬肝色，卻還是強裝一臉痞樣，“還要多謝……你之前的……教導……讓小謙……這麽……美味……”說完捂著下面，哈哈大笑，故意想要季慕航難堪，讓季慕航心裏不好受。

季慕航冷冷的看著他，眼神淩厲一句話也沒說，整個人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看著李文森，像是索命的厲鬼，又像是吞噬惡靈的死神，冰冷的，陰森的，狠厲的……讓人膽寒。

季慕航抱著葉謙走出去，像一尊浴血歸來的羅剎殺神，穿過重重血霧走來，又全身帶著血氣走去，仿佛來自遠古，渾身散發冰冷狠厲的氣場，似乎瞬間就能暴動。

其他人也跟著走，一句話都沒說，整個氣氛像是瞬間僵住一般。

李文森也沒再強行留住，從他小叔給他打電話他就知道自己留不住了，他恐怕要永遠的失去葉謙了。

李文森呆呆的看著季慕航抱著葉謙走出去，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邊哭邊笑，像個瘋魔的人一樣坐在地上笑著哭著，青腫的臉上的眼淚血跡混在一起，可怖又詭異。

季慕航將葉謙抱進車，在車裏也一直抱著，絲毫不松手，臉上僵硬的森然的像是凍住一般沒有一絲表情洩露，眾人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默默的坐上車，汪洋開著車，卻一臉擔心的透過後視鏡看著季慕航，季慕航的視線一直落在葉謙的臉上，一動不動。

另一輛車上的人也沈默著，不知道什麽，小胖開著車一臉難受，秦方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的夜色沈默，蘇子佑眼睛紅紅的，拽著程波的胳膊，程波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他們看到葉謙的樣子，難受，聽到李文森說的話，更難受，可他們知道季慕航比他們更難受。

葉謙和季慕航都是那麽好的人，為什麽就這麽難呢，明明相愛卻要遭受這麽多的苦難，為什麽一定要經歷千辛萬苦才能跨過這道坎。

蘇子佑難受的眼泛淚花，又想到自己的事情。

今年過年回去的時候，父母給他安排了相親，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門當戶對，有著江南水鄉的溫婉，長發飄飄，一口軟糯的吳儂軟語，就連名字也帶著江南水霧，沈清淺，雙方父母都有意撮合，蘇子佑抵不過長輩的好意所以跟女孩出去見了幾次面。

程波打電話來的時候，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句“約會呢”程波在電話那頭楞了楞，然後蘇子佑趕緊補了一句，“哎，開玩笑呢，大橙子，你不會當真了吧。”當時蘇子佑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沈清淺對蘇子佑很中意，見到蘇子佑小臉紅撲撲的，嘴甜的一口一個“子佑哥哥”讓蘇子佑無法狠心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能拖著，終於挨到了假期結束，蘇子佑趕緊快馬加鞭的飛回來。

在機場見到程波的那一刻，蘇子佑再也顧不上周圍眾人的目光，飛奔一般撲向程波的懷裏，大叫著：“大橙子，可想死我啦！”

程波將羽絨服外套拉開，將人包裹進衣服抱在懷裏，緊緊的勒進自己的胸膛，思念太深濃濃的化不開，此刻只能汲取對方的味道和氣息來慢慢化解。

程波僵硬的臉部表情在蘇子佑大叫著撲向自己懷裏的時候慢慢的化開，嘴唇微不可見的上揚了一個微小的幅度。

程波沒有告訴蘇子佑自己已經在這個過年的期間向家裏坦白了，出櫃了。程波做了很多的準備，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現在的工資可以養活他和蘇子佑，如果到時候真的被趕出家門，那麽他和蘇子佑也不會流落街頭，在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後，程波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波的父母都是高級工程師，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從小沈默寡言，但是有主見，從小也不惹是生非，一向不需要他們操心，程波也很少跟他們說自己的想法，沒想到這次一說卻是這麽一件大事，程爸程媽太過震驚，但是也沒做出什麽過於偏激的行為，他們都是知識素養極高的人接觸的人形形色色也知道或者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倒也不至於說將自己的孩子打一頓，倒是程媽詳細的問了一番。

“你確定自己真的喜歡男的？”

“嗯。”

“什麽時候知道的？”

“……高中”

“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嗯。”

程媽露出一絲詫異，竟然帶著一絲喜悅，他們曾經一度以為程波這樣孤冷的性子，怕是很難找到個交往的人了。

“那他喜歡你嗎？”

“嗯。”程波面對自己媽媽這樣的問題，難得的稍微表現出了一絲不好意思來。

“那他多大了？”

“比我小八個月。”

“他……”就在程媽還想多問幾句的時候，一旁的程爸發話了，“改天把他帶到家裏來吧。”

程波看著他爸媽，點點頭，“嗯。”頓了頓又說“謝謝你們。”

程媽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你呀，從小就獨立，也不用我們操心，後來啊我們也沒時間管你，但是還好你一直都沒學壞，我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見，從小就是，我們還怕你這樣冷淡的性子再也找不到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既然你能確定，我們只希望啊，只要你過得快樂幸福就好。”

程波沒想到自己的父母能做到這個地步，心裏很感動，但是常年以來形成的冰山臉讓他的情緒都被隱匿，所以只好淡淡的說：“他很好，你們見了也會喜歡他的。”

程波跟家裏出櫃成功，但是還沒有告訴蘇子佑，一來是不希望給蘇子佑壓力，他喜歡蘇子佑，想要和蘇子佑過一輩子，但是他不想讓蘇子佑覺得是自己在逼著他，二來是因為回來以後發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蘇子佑馬上研究生畢業了，在考慮到底是繼續讀博還是工作。

程波想讓蘇子佑一直保持現在活潑單純的樣子，不想讓他進入社會，接觸到社會的黑暗面，他想好好護著蘇子佑。

程波在電話裏聽到蘇子佑說自己在約會的時候，程波確實心裏顫了顫，雖然他知道蘇子佑喜歡自己，但是當聽到這樣的話時，他還是不可明說的吃醋了，想要把這個人綁在自己身上的想法越來越深，想要他每時每刻的跟自己在一起不分開。

蘇子佑靠在程波的肩上想了很多很多。

今年回來後，沈清淺給自己打電話發短信自己都是避開程波回覆的，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可是他不知道要怎麽和程波開口。

難道要說，大橙子，這個電話是我家裏人給安排的相親對象打的，但是我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就成現在這樣了，蘇子佑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也不能因為他家大橙子人好就這樣欺負他，大橙子當然不會說什麽，可是他心裏肯定會不舒服，而且他又是那樣一副冰山面癱臉，什麽情緒都不會擺在臉上，只會自己在心裏默默消化，這對大橙子太不公平了，他舍不得。

他想瞞著程波把這件事情解決好，但是他的性格太隨和太軟，沈清淺一口一個叫著“子佑哥哥”人家小姑娘沒明確的說出“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這樣的話，只是在短信裏電話裏說些其他的東西關心一下他，蘇子佑當然也就不能直接的說“我有喜歡的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這樣的直接拒絕的話。

雖然蘇子佑知道這小姑娘對他有意思，但是他得一方面顧及著小姑娘的面子，一方面又顧忌著他家呆呆的大橙子的心情，所以蘇子佑很苦惱，他倒是希望小姑娘趕緊說出什麽實質性的話，他也好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拒絕她，可是也不知著小姑娘是太害羞，還是就是想這樣慢慢進攻，到現在依然沒說什麽實質性的話，只是時不時發個短信提醒蘇子佑天冷加衣服別感冒了，或者就是說自己最近看了什麽有趣的書，完全把蘇子佑當成一個好朋友來看待。

蘇子佑看到今天這樣的場面，想到季慕航和葉謙的以往經歷的事情，突然就覺得跟季慕航和葉謙比起來，自己要幸運的多，蘇子佑靠著程波，眼睛看著車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橘色的路燈一閃一閃飛逝而過，突然心情就明亮了起來，不能在這樣拖著了，人生這麽短暫，為什麽要和不喜歡的人耗著，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度過啊。

車窗外夜色無比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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