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宇尋找周燦無果，又只得去找周遠征。

最近周遠征一直住在遠征集團大樓十八層的辦公室裏，劉秘書陪著他。

張正宇找到他時，他微微有些驚訝。

“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張正宇站在門口，對裏面的周遠征道，“我有話想對你說！”

周遠征示意劉秘書讓張正宇進來。他此時坐在辦公桌前，做著辦公的樣子。但是，張正宇看得出來，他不是在辦公。他是在寫詩！

尹榕榕說過的，周遠征還是個了不起的詩人。

“周總，你是在寫詩吧？”

周遠征微微一笑，收拾起紙張，蓋好筆帽，正了正西裝領子，道：“你不像是個中毒已深的人嘛！”

張正宇也微微一笑道：“我是來你這兒補毒的！”

“哎，你別亂說，來我這兒補毒，這是什麽話？我這裏哪兒來的毒？”周遠征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朝邊上的劉秘書使了個眼色。

劉秘書遞給張正宇一杯茶，張正宇從身後拿出一瓶礦泉水道：“我有喝的！”

周遠征道：“你怕了？”

張正宇道：“我怕我無法對我心愛的女人負責！”

周遠征微微一楞，正眼瞧著他，站起身來，道：“你是說周燦？”

張正宇則就著沙發坐下，道：“我要見她，馬上！”見周遠征背過他去，望向窗外，張正宇又道：“我見到她了，她還活著，她是你的女兒！”

周遠征回過頭來，道：“是，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讓她去找你的！”

張正宇道：“可以告訴她在哪兒嗎？我現在很想去見她！”

周遠征朝張正宇走來，靠近他坐下。沈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道：“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換！”

“什麽交換？”

張正宇問道。他從周遠征的眼神裏讀出了悲傷與迫切，是剛剛寫了詩作的原因嗎？

周遠征看了一眼劉秘書，劉秘書點了點頭，然後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讓我看一眼羅絲吧！”周遠征手仍搭在張正宇肩膀上，說道。

張正宇皺了一下眉頭，道：“她已經成為植物人了，有什麽好看的？”

周遠征道：“就算她成了植物人，我也一樣愛她；就如你愛一個死人一樣！”

張正宇驚異地看著周遠征。他慢慢地把手從張正宇肩膀上收了回去。

張正宇看著周遠征尚顯年輕的面容，突然想起尹榕榕說過的話：他與她之間是差點發生關系的，他是吻過她的！

他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怎麽樣，可以麽？”周遠征道。

張正宇低下頭去，雙手揉搓著礦泉水瓶子。

周遠征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去證實她是否死亡，我是真的想見她一面！我對她的感情，不是你所能明白的。”

說到後一句時，周遠征語氣軟和得像一團面。

“可是，她只是一個隨時可能離世的植物人，她不可能回應你的感情！”張正宇道。

“周燦也是一個隨時都可能離世的人，她縱使和你在一起，也不能回應你的熱情，你不也一樣還要找她麽？”周遠征道。

“什麽？你說什麽？周燦是不是得了什麽病？是不是？是不是？”張正宇如聞霹靂般驚慌失措。

他太怕再次失去周燦了！

顯然，周遠征是洞悉張正宇的心理的。他再次拍了拍張正宇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我不倒，她就會沒事的！知道她為什麽還能死而覆生嗎？”

張正宇也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道：“我一直以為她不在人世了，我也為她守了二十多年，但我確實不知她為什麽能死而覆生！”

周遠征道：“那是因為我，因為我有錢！”

他再次拍了拍張正宇的肩膀，道：“彼特姜，你知道嗎？錢有時就是命！如果不是我有錢，周燦早在二十年以前就死了！”

張正宇道：“可是你的錢是你犯罪得來的！”

周遠征哼哼一笑，道：“你有證據嗎？沒有吧！沒有證據就不能亂說話！——看來，你對周燦並不是真的愛！——你走吧！”

張正宇手一顫，道：“不！我一定要見到周燦！”

周遠征正了顏色道：“如果不是我有錢，她早就死了！”同時，他站起身，背對著張正宇。

張正宇突然覺察出了自己的被動與卑微，也緩緩站起身來，道：“我不知道你的錢到底有怎樣的魔力，能夠讓周燦死而覆生，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和我的妻子在一起！這一點，你無權阻止！縱使你是周燦的父親！”

周遠征冷冷一笑，道：“你曾那麽費心費力地想要置她的父親於死地，卻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父親有錢，不是她父親有掙錢的本事，她早就死了幾次了！現在，你來向她的父親要回你的妻子，你不覺得很荒謬麽？”

張正宇一時竟無語。是啊，如果說周燦是他的妻子的話，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又該如何稱呼呢？按常理，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岳父啊！

毒梟！岳父！

而他，是警察！是曾經的公安局局長！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睿智聰明的頭腦，竟想不出解決矛盾的辦法。

利令智昏！情令智弱！

“你是下定決心不讓我去見周燦了嗎？”張正宇半晌才說出話來。

“我下不起這樣的決心！不過，你想好讓我去見羅絲了嗎？”周遠征取下眼鏡來擦了擦。

張正宇不假思索，道：“不行！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人世，我不能在她沒有意識的時候，讓你去見她！”

“這麽說來，羅絲是真的變成植物人了？”

“你難道還在懷疑麽？二十幾層樓啊！”

周遠征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想她這樣啊！”這句話竟然還帶著哭腔！

張正宇看向他時，見到了他在流淚。

接下來，張正宇也開始表演。他的毒癮發作了！

他裝作很痛苦的樣子，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周遠征的辦公室，飛快地鉆向樓梯間，然後，跌跌撞撞地從十八樓一直步行到一樓！

他表現出驚人的意志力！這一切讓坐在監控室的周燦盡收眼底，且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吳媽，他這樣下去一定會死的！”

吳媽道：“小姐，要不你就出去見他吧！”

“不行！父親要我配合他演好這出戲的，我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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