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折騰了一宿，尹榕榕著實有點累。睡到早晨九點，電話鈴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早餐在你門口，記得吃！”敦厚的男中音從手機的一端傳出，聲音是那麽熟悉又是那麽陌生。

“你是誰？”尹榕榕其實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但還是把三個字吐出了口。

尹榕榕問話的同時，腳步已經挪到窗子旁，輕拉開窗簾。透過縫隙望去，下面的車裏，有個男人在朝她招手。張正宇！果然是他！

尹榕榕回答道：“勞煩張局長為我送早餐，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們很熟嗎？”

電話那頭道：“不是很熟，一面之交而已！”

尹榕榕冷笑道：“一面之交就送早餐，那張局長一天得給多少女人送早餐啊！”

電話那頭道：“哎，不是所有的一面之交都值得有早餐來伺候的，昨晚你加班加到那麽晚，勞苦功高！”

尹榕榕皺了一下眉頭，道：“你跟蹤我？”

如果她真的被跟蹤，而又毫無察覺，那只能說明：一、她的警惕性不高；二、她輸人一籌。對方仿佛察覺到了她的不滿，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尹榕榕道：“原來堂堂的局長大人還是死性不改啊，喜歡在人後做文章！從不光明磊落！”

張正宇道：“與你這樣跟黑暗打交道的女人合作，還談什麽光明磊落！”

尹榕榕道：“你說什麽呢！我跟你很熟嗎？我隨時可以掛斷電話，不聽你自以為是的謬論！”

張正宇邪祟一笑，道：“以前不熟，不過，以後會很熟。”

尹榕榕道：“公事公辦，不存在和你熟不熟！”

張正宇沒有接她的話，只道：“好好吃飯，我要走了，記住，今晚繼續！還要記住，我－喜－歡－你！”

尹榕榕一時楞住，不知何以為答，卻見對方已經掛了電話，朝她做了個飛吻的手勢，然後，倒車，開車而去。

張正宇，你真的決定要如此戲弄我嗎？尹榕榕望著那絕塵而去的汽車，憤憤然想道，你以為我還是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還是剛畢業那會兒？四十啦，女人四十是最能分辨男人謊話的年齡。男人一張口，就知道他打的是哪張牌！鬥地主那小玩藝兒，誰不會！

她憤憤然扔下手機，穿過客廳去門邊看外面張正宇所說的早餐。她警惕地打開門，果見門邊上放著一個塑料袋子。提進來，一看，裏面的東西還真是齊備。雞蛋、面包、油條、燒賣、豆奶、牛奶，呵，哪裏像是一個人享用的早餐，分明是兩人的。她如此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不過，她是想多了，可他也的確買多了。

一上午沒事，睡覺。下午，公司給她打了電話，有幾處外賣要送。她迅速行動。最後一個外賣，又是送往七裏街，而且是送往斜坡處的平房。尹榕榕知道上面也開始懷疑這個地方，只是還沒弄到證據，需要她采取進一步行動。

七裏街的人們現在對於她這個送外賣的見怪不怪，那些婦女甚至會從黑黑的門洞裏向她露出一個詭秘的微笑。戴著頭盔的尹榕榕仍面無表情。

這次出來接東西的是李家文，這個失去老婆的男人，神情沮喪，一臉憔悴。尹榕榕明明知道他的老婆已經被人謀害，卻不能告訴他。在她沒有找到十足的證據，將罪犯繩之以法以前，她不會透露任何消息。

晚上，十點。一身輕盈裙裝的尹榕榕和若雲他們走進了盛悅小區，她們嗲嗲地笑著，悠閑地走著。小區裏散步的人很多，像她們這樣裝扮的人也很多，沒人註意到她們。避過人群，她們四人迅速閃入38棟的一樓大廳 ，從樓梯間步行上24樓。步行這事，對於這四人都不成問題，只是尹榕榕比她們更快更輕松一些。

若雲輕聲對尹榕榕道：“這是咱們第一次真正合作，希望合作愉快！”尹榕榕沒有表態。她不知道張正宇派她們三個來幹什麽。想起他或許也每天給她們三人送早餐，她就覺得滿不自在。四人來到23層，尹榕榕止住三人繼續上樓。因為，她聽到上面有人。若雲、紫煙、美嫻驚恐地閃到一邊。不多久，有個人影從上面下來，尹榕榕發現，那人竟是張正宇。黑暗中的他，揮手要她們四人上去。

她們竟然被張正宇請進了2404！原來，張正宇已經想辦法打開了2404的門。進了門，也不開燈，張正宇對四人道：“工作吧！”若雲她們三個還在發楞，尹榕榕已經拿著房子內的工具，開始撬瓷磚了。

張正宇看了看尹榕榕，笑笑道：“你確定？”

尹榕榕道：“十有八九！”

兩小時後，房裏的瓷磚被五人撬得差不多了。此時，已是深夜，但他們卻做得悄沒聲息。白天裏才貼上去的瓷磚，全被她們拔開了。

張正宇打開手電筒，一股寒意直透人心，就連在黑暗中行走慣了的尹榕榕也覺不寒而立。

瓷磚後面的水泥裏竟然出現了細碎的骨頭和頭發！

張正宇立即通知局裏，做好早晨捕魚的準備！

張正宇把尹榕榕拉至一邊，輕聲道：“我們一邊休息去，這裏交給她們！”

若雲她們三人不知從哪裏就拿出了鑷子和塑料袋，開始收集那些碎渣渣和頭發。

淩晨三點，局裏打來電話，說是魚已入網。張正宇問道：“七裏街情況怎麽樣？”對方道：“無一魚漏網。”

張正宇笑笑道：“好！”這個好字一出口，他已擡手打開房間電燈總閘，房子頓時被燈光照得慘亮！

七零八落的瓷磚，成袋的或是散開的水泥，成堆的沙子，瓷磚切割機，散落在地上、不容易被人察覺的碎屍塊。

滿目狼藉！

若雲道：“收集得差不多了。”張正宇道：“回去！”

五人乘電梯下行至地下車庫，上了張正宇的四驅越野。天將亮，一輛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的車，載著幾個漂亮女人，駛出盛悅小區，駛向燈火闌珊的城市街道。若雲她們三個一著車就呼呼睡去，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尹榕榕卻無睡意，她觀望著窗外的景致，陷入一些事情的想象中。張正宇一邊開車，一邊瞟向尹榕榕，道：“想什麽呢？”尹榕榕沒有做聲。

張正宇又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尹榕榕不假思索道：“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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