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上映了，排檔也算不錯。

他想知道具體點的票房。

李世榮聽說他來了，讓助理把人請進來。

張向陽坐到沙發上的時候，李世榮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張向陽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被人襲擊的事情了，搖了搖頭，“我沒事！”

李世榮見他神色都挺正常，松了一口氣，真誠地建議道，“我看你最好給自己配幾個保鏢，要不然你以後都不能去香港拍戲了。”

香港地方小，人口比較密集，出行的話，很容易被人拍到。

如果只是拍也不算什麽，就怕被人報覆。

張向陽這幾天也在想這事兒，想著回去，再問問楊蘭心，她已經進了部隊，應該能幫他找這方面的人吧。

張向陽笑著道，“等我回北京就辦這事兒。”

李世榮便沒再說了，跟他說起兩件事，“《漢武帝》在內地七個電視臺都播，每次五十萬。一共三百五十萬。你那部分錢，我已經匯給你了。新上映的這部片子，從這幾天的銷售情況來看，沒有《臥底警察》那麽好，但是應該也能有三倍利潤。咱們也不算虧。”

三倍？那也不錯了。張向陽朝他道謝，“已經很好了。”

李世榮手撐下巴，“我聽說你現在是八一制片廠的人了，以後拍戲也能方便點，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影視公司？”

張向陽怔了怔，“你不是不想開影視公司了嗎？”

李世榮笑了笑，“我個人的話，一年只能投拍一部。但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分你一些股份。”

張向陽老早就想自己開公司，聽到他的話很是心動，“怎麽參股？”

李世榮直接報價，“八百萬買四成股，怎麽樣？”

張向陽暗自算了算自己手頭上的錢。《漢武帝》和這部警匪片的票房分成，以及兩個廠子的分紅，還有他大哥批發公司的分紅，加起來應該也差不多是在六百萬。再加上他現有存款，應該也差不離了。只是把全部家當都拿去投資，他怎麽也得跟他媳婦說一聲，不好自己做主。

他朝李世榮道，“這事有點大，我要回去跟我媳婦商量一聲。”

李世榮也能理解，“行，這事也不急。我過些日子要去北京一趟。”

張向陽這才後知後覺，“你這一年來好像常常往北京跑啊？”

李世榮哈哈大笑，“北京是中國首都，現在卻比深圳還要落後，它的發展空間非常巨大，我現在把重點放在那邊，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張向陽暗暗讚嘆，一個成功的商人就得擁有像狗一樣靈敏的嗅覺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人紅事非多。

第 172 章

張向陽在深圳停留了三日。在這是期間, 他核對了兩個廠子的賬目，鹹菜廠的生意也越來越穩定，倒是化妝品廠的生意因為往外擴張, 比去年翻了一倍不止。

張向陽很是高興。拿出一部分獎金, 獎勵了新廠長。就帶著王遠山和根寶離開了深圳。

這次他們依舊是喬裝打扮的，戴著雷鋒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只露兩眼珠子。

除了去廁所，他們出去一趟, 其餘時候都是由根寶去打飯拿菜。

王遠山頗有點不好意思，他一個大老爺們, 讓一個孩子跑來跑去, 這算是怎麽回事？

他當即起身要去拿，被張向陽拉住，附在他耳邊小聲道, “你可拉倒吧。當心再遇到之前那種事。”

王遠山比他還要有名, 火車裏人來人往的, 可別再出現什麽幺蛾子了，他這小心臟實在是受不住。

根寶接收到三舅給他使的眼色，忙道，“沒事，王叔，我正好坐累了，出去走走。”

為了每月都能有一百塊錢的工資, 他跑幾趟算個啥？

王遠山看著根寶沒一會兒就從狹窄的甬道裏擠了出去，側頭朝張向陽讚道，“沒想到你這外甥還挺勤快。”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實在沒好意思告訴他，這人是他花一百塊錢請回來的小跟班。自己掙的這點錢，連付這小跟班的工資都不夠。哎，張向陽疲憊得揉了揉眉心，側頭倚在墻邊，舒服得睡了。

在火車上這幾天，張向陽和王遠山的夥食都是根寶幫忙打的。他一改之前的懶散，變得殷勤又懂事，讓張向陽省心不少。

到了北京，張向陽剛走進家門，家裏的五個孩子都跑了出來。圍著他到處亂躥。張向陽讓根寶給他們分禮物。

之所以有五個孩子，除了自家三個，還有小耀和紅根。

今年高考，紅根以不好不壞的成績考上了北京工業大學，離他們家非常近，只隔了三條街。

張向陽自然不能讓他住校，所以就讓李嬸把東廂收拾出來，讓他住了。

東廂原先是倉庫，放些賣的東西。但現在北京也不需要黑市了，所以他們家也不再設立倉庫。

今天剛好是星期天，孩子們都在，聽到有禮物忙分了起來。

張向陽側頭看向正彎著嘴角朝他笑的媳婦，拉著她的手進了臥室。兩人好一頓親熱後，張向陽跟何方芝說起入股影視公司的事情。

張向陽以前是想自己開影視公司的，但國內一直沒有開放，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徑。

何方芝聽了之後，微微蹙眉，沈默不語。

張向陽摸不清她的想法，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媳婦，雖然我自己在香港成立一個公司花得錢更少，但是咱們在香港沒有門路，李世榮對香港這塊熟，有許多熟人，也知道怎麽跟那些臺打交道，咱們不需要走彎路。就沖這個，咱們加入他的公司就不算虧。”

何方芝笑看著他，“沒想到你現在懂的越來越多了。”以前他可是什麽都不懂，沒想到現在居然能想這麽多。

如果自己成立公司，那就是摸著石頭過河，許多問題都要他們自己去解決。費時費力不說，還有可能摔跟頭。但是跟人合資就不一樣了。這些事兒，都有人幫著解決。

只是何方芝還是有些擔心，“你不是想要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嗎？”

他想自己拍電影，不需要任何人插手，這個願望不止他記得，她也記得。

張向陽見她對自己這麽上心，擁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側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沒事，我到時候可以跟李世榮提一提條件。”

何方芝撫摸他的臉，“你不想做幕後嗎？”

做幕後？張向陽怔了怔，“沒有。我暫時還不想做幕後。”

何方芝輕嘆一口氣，對上他的眼睛，“我聽說你在香港被人襲擊的事了。”

張向陽沈了臉，這李世榮嘴巴倒是挺快，眼尾掃見他媳婦焦急的眼神，忙拉著她，“你別擔心，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何方芝知道自己勸不動他，握著他的手，“你可別忘了，你以前答應我一件事的。”

張向陽有點結巴，她該不會是讓他答應從此以後不再演戲吧？天！這可是比要命還要難辦的事兒。

他松開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吭哧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何方芝嘆了口氣，視線落在床頭櫃上那一摞書上，意有所指，“人活著總不能隨心所欲的。總得要為家庭和孩子負責。”

說起家裏幾個孩子，張向陽心裏升起一絲愧疚，他幹巴巴地舔著唇，坐過來，“媳婦，你以前不是說支持我的嗎？”

何方芝看著他，“我不反對你演戲，不過你要接受我的安排。”

張向陽聽她不是反對自己演戲，當即就拍著胸口保證，“無論你有什麽安排，我都聽你的。”

何方芝抿了抿嘴，“我給你找個教官，以後你跟著人家學防身。”

張向陽臉色煞時慘白。他腦子裏瞬間想到前幾年他為了演好《臥底警察》這個臥底突擊訓練的事情了。那個滋味不是一般的酸爽。

張向陽苦哈哈地看著何方芝，拱手向她討饒，“媳婦，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我覺得咱們可以采用折衷一點的方法，我花錢請人當保鏢總可以吧？”

何方芝手支下巴，涼涼地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誰有，都不如自己有。靠人不如靠己，保鏢又不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再說，你是不知道有人時刻跟著你是一種什麽滋味兒，連點隱私都沒有。”

她前世就是個大家小姐，一個不到八十平米的院子裏，有五個粗使丫頭，五個二等丫環，四個大丫環，還有一個管事媽媽，一個乳母，這麽多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別說隱私了，她就是眉頭皺一下，別人都能猜到她的心思。從表面上看，她被人精心伺候著，可她也沒了隱私。

貼身保鏢也是同樣的道理。

張向陽仔細一琢磨，覺得她說得也挺有道理。身後跟著陌生男人，確實很別扭。

“那我聽你的吧？”張向陽垂頭喪氣，總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快要消失了。

何方芝瞧著他像蔫打的茄子似的，輕咳一聲，“如果你不樂意的話，也可以不演戲嘛。這樣總不會有危險。”

張向陽立刻活蹦亂跳沖著她敬了個軍禮，“沒有，我很樂意！”

何方芝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張向陽忙坐到她旁邊，像小狗似的在她臉上到處舔，沒一會兒兩人又滾到床上去了。

堂屋裏，幾個孩子聽到臥室的笑聲，面面相覷。

小耀歪著腦袋看紅心，“紅心姐姐，何阿姨笑啥呢？”

紅心在擺弄自己的飛機，頭也沒擡地呲他，“你收到禮物不笑啊？”

小耀立刻哦了一聲，把拿著自己的機器人在那擺弄。

吃完飯後，何方芝就帶著張向陽去了趟楊老師家。

張向陽提著禮物，有點驚訝，“咱們來楊老師家幹啥？”該不會是讓楊蘭心教他吧？可別了！自從楊蘭心大學畢業後，就沒去部隊待過。因為她比較倒黴，剛好趕上部隊百萬大裁軍。想想連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都被裁了，她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哪有資格入伍。

楊蘭心直接就近分配到警察局成為了一句人民警察。現在的工作就是負責案件調查，簡稱就是刑偵警察。

張向陽想不通，他媳婦帶他來這幹啥。

何方芝笑而不語，“你來了就知道了。”

張向陽知道他媳婦這是不肯提前告訴他了。

兩到了楊家，楊蘭英過來開門。何方芝問她，“你姐姐在家嗎？”

楊蘭英笑著點頭，“在家呢。”

何方芝和張向陽進了堂屋，屋裏的人都擡頭看著他倆。

楊老師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張向陽把東西放到桌上，朝楊老師問好。

兩人寒暄過後，張向陽看著沖他打招呼的李援朝，“李教官，你怎麽在這兒啊？”

何方芝推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怎麽說話呢？這是蘭心對象。”

張向陽不由得瞪大眼睛，在楊蘭心和李援朝身上各掃了一眼。

兩人都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點發毛，楊蘭心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張向陽收回視線，打著哈哈，“那挺好的呀，蘭心這丫頭就是喜歡軍人，去年畢業，沒能當上軍人，可把她給氣的，好幾天沒吃飯。”

李援朝黑紅的臉上有了一絲同情，“我也覺得挺可惜，她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張向陽擺了擺手，“一點也不可惜，她嫁給你，以後你教她，讓她把你的本事全都學了去。也不算浪費了。”

楊蘭心尷尬得咳了咳。

何方芝側頭看著李援朝，“你們家那頭已經搞定了嗎？”

“他們已經不管我了。我的婚事由我自己作主。”李援朝笑著道，“他們現在很忙。”

應該說是非常忙，現在能不能升遷，看的就是政績。家裏的人都卯足了勁兒掙錢。

“不錯！有你堂哥的風範。”張向陽讚道。

提起李學生，李援朝也矜持地笑了起來，“我堂哥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升職了，到北京負責招商工作。”

“真的啊？”張向陽和何方芝眼睛都冒著光。李學生在東江縣待了好些年，工作很努力，奈何沒能趕上好時候。

李援朝點點頭，“我聽他說東江縣在第二批沿海城市政績評比中，奪得了頭籌，所以他才能調回北京。”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到時候我去拜訪他。”張向陽忙不疊地問。

“就這幾天吧。”李援朝道。

第 173 章

“他怎麽突然調到北京來了？北京這邊的職位怎麽會空著呢？”何方芝怔了怔。

李援朝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聽說是北京這邊的改革工作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張向陽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街邊看的那些游手好閑的人, 估計是因為北京這邊的工廠倒閉得太多, 負責人沒有處理好，所以上面領導才把人給撤了吧。

想想東江縣這一年的改變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李學生可比這些人有作為多了。

他笑著道, “李學生這回能如魚得水了。”

李援朝也笑了起來。

何方芝側頭看了眼張向陽, 朝他使了個眼色。

張向陽替自己默哀一分鐘, 輕咳一聲，才開口問, “你這次又是休假回來嗎？”

“不是的。”李援朝和楊蘭心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一絲紅暈。

張向陽感覺兩人之間有許多粉紅泡泡,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五百瓦的大燈炮那樣亮閃閃的。

李援朝回過頭, “我倆打算年前定婚。”

張向陽揉了揉臉，感覺日子過得可真快, 一眨眼楊蘭心都快要定婚了, 想到再過幾年，紅葉也要結婚, 他的心頓時湧起萬千不舍。

何方芝見他臉色崩直，推了他一下。

張向陽這才回過神來, 嘆了口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何方芝臉都黑了, 這人東拉西扯的就是不進入正題，該不會是想打退堂鼓吧？她趁著大家沒註意的時候，附手朝張向陽輕聲道, “說正事兒！”

張向陽這才恍然回神，朝李援朝道，“我想跟人學點本事。你能介紹這方面的人才給我認識嗎？”

李援朝挑了挑眉，直白道，“您這年紀學本事，會不會有點晚啊？”

何方芝撫了撫臉，有點不忍直視。

楊蘭心有點尷尬得推了他一下，“你瞎說啥呢。張叔年紀也不大啊。連四十都不到呢。”

李援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話太直了，尷尬得撓了撓頭，“我的意思是，您的骨骼已經定型了，只能強身健體，難一點的動作恐怕做不了。”

張向陽卻好似如聞天籟，一把上前握住李援朝的手，用力地握了好幾下，眼神真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李教官，你說得太對了，太好了。”還朝人家豎了個大拇指。

何方芝瞪了他一眼，“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讓他反應能力強一點。被人襲擊的時候，能躲得過，實在不行，跑得比別人快也行。”

總之一句話，她沒想讓他當英雄抓壞人，只讓他有自保的本事。

張向陽看著媳婦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兒了，還是媳婦疼他，知道他受不了這個苦。

李援朝這才反應過來，“行啊，正好我有空，像以前那樣訓練，可以嗎？張叔？”

張向陽聽他居然給自己叫張叔，還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隨楊蘭心叫的。

張向陽從善如流，“行啊，我當然行。”

李援朝怔了一下，他怎麽從對方嘴裏聽出咬牙切齒的味道呢，他晃了晃腦袋，一定是他的傷還沒好，聽茬了。

何方芝想了想又問，“你能不能幫他介紹特種部隊的人？我想找人給他當保鏢。”

張向陽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媳婦的眼神都變了，“媳婦，你不是說？”

“雙重保障。”何方芝看向李援朝，等他答覆。

李援朝看了眼張向陽，“有啊，只是張叔惹上什麽麻煩了嗎？居然要保鏢。”

不就是個演員嗎？也不是很出名，還能有人要他的命嗎？

楊蘭心附手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李援朝這才恍然大悟，“張叔，你放心，現在的治安變好了。以前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何方芝撐著額頭，見張向陽不好意思說出來，把他在香港的遭遇說了一遍。

楊蘭心瞠目結舌，“張叔都快四十了，居然還有小姑娘喜歡他？那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張向陽覺得自己今天就是來被他們打擊的。他明明才三十六，瞧著也就三十出頭，哪裏老了？

他尷尬得咳了咳，“那姑娘是入戲太深。喜歡的不是我，是戲裏的人物。”他眼角時刻註意他媳婦的表情，生怕對方生了氣。

可惜的是何方芝半點沒有異樣，只看著李援朝，等他答覆。

李援朝在腦子裏回想了半天，才想起確實有一個合適的。像他們這種人才只要不瘸不瞎回到部隊也能繼續發光發熱，哪怕百萬裁軍都輪不到他們。但是有人例外，比如家境比較困難的。以前當兵樣樣都是最好的，工資也不錯。但是改革開放之後，他們的工資還不如會計來的多。有家境貧寒的，這麽點錢就緊巴巴的了。

“我有個戰友，他家裏有三個孩子，又收養了已幫戰友的五個孩子，全家都指著他一人吃飯。前年從部隊轉業回鄉，我估摸著他日子過得應該不好。”

八個孩子，都是半大小子，絕對能把一個小康之家給吃垮了，更不用說本就一貧如洗的家庭。

張向陽眼睛一亮，“行啊，我給他一個月一百五十塊錢。平時順便讓他教教我。技多不壓身嘛。”

李援朝點頭應承，“行，我回去就給他發電報。”

楊蘭心突然想起什麽，走到高桌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報紙，朝張向陽揚了揚，“張叔，你現在越來越出名了啊？居然上了揚子晚報了。”

張向陽一臉懵圈，接過她手裏的報紙，這報導上還映著他在《漢武帝》裏的劇照，以及這部電視劇在各個電視臺的收視情況。好評如潮，收視率碾壓第二名。

楊蘭心笑著道，“張叔，你現在越來越有名了，我估計明年你一定能得大眾百花獎的最佳男主角。”

張向陽謙虛道，“那可未必。我今年只拍了一部《柳源鎮》而已。裏面都是大咖，我算啥啊。”

楊蘭心笑笑沒說話。

何方芝和張向陽又跟他們閑聊了一會兒 ，就告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張向陽有點好奇，“媳婦，你為什麽一點點緊迫感都沒有呢？”

那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喜歡他，他媳婦居然能不動聲色，這個態度讓他有種不是滋味兒。

何方芝淡淡一笑，“那是因為我相信你！”

張向陽心裏暖了一下，湊到她旁邊小聲道，“媳婦，我讓根寶去香港那邊買了化妝品，咱們回去試試。”

何方芝撫了撫額，她就沒見過哪個男人會對自己的臉那麽在意的。

到了家，張向陽把自己的包打開，找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出來，朝何方芝晃了晃，“這是面膜，一個星期貼一次，能改進皮膚。你用用看。”

何方芝看了眼面膜後面的成份，“這東西咱們廠還沒有。”

張向陽催促她，“你先用用看，效果不錯的。用完之後，你再研究。”

何方芝從面膜上收回視線，斜睨了他一眼，“你一直保養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啊？”

張向陽尷尬得撓撓頭，“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了，三十五之後，我當男主角的戲會越來越少。”

何方芝掂了掂手裏的面膜，“可我又不是演員。我又不需要。”

張向陽見非要知道原因了，紅了臉，“我這不是怕你會自卑嗎？我如果一直這麽年輕，你越來越老……”

何方芝捂著肚子，噗嗤一聲樂了，“哎喲，你笑死我了。誰跟你說這些的？”

張向陽有點小尷尬，“不是誰跟我說的。前世，那些明星一旦成名後，換車子換房子，下一個就是換老婆了。”

何方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會嗎？”

張向陽心裏一緊，忙不疊地搖頭，“不會。”

“那不就行了？”何方芝不知道旁人會怎樣，自卑這種心理跟她是絕緣的。

張向陽見他媳婦不肯試，有點小失望。

何方芝坐到床上，“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也別太執著了。”

張向陽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我沒執著，我就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你也是。我想讓別人看到我倆的時候，都知道我們是兩口子。”

何方芝從前世就對這些東西不怎麽上心，否則她就不可能只知道清涼膏一種配方了。

她咂摸他話裏的意思，原來他這是怕報紙上有一天曝光他的家庭，會寫些對她不利的報導，她是不懂有人會瘋狂到傷害他，不過正如他經歷過的，什麽樣的事情都有可能在他這行當裏發生。她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我對別人的看法不會很在意。你也不要太在意。”

“人無完人，你只需要盡心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旁的，交給專人來解決吧。”

他太在意旁人對他的看法，這樣會失去原本該有的樂趣。

近半年，他似乎已經減少跟她出去逛街，理由是怕被別人跟蹤。他活得這樣小心翼翼，已經不如以前快樂了。等他們跟李世榮簽合同後，可以讓他介紹這方面的人才。總不能一直這樣謹小慎微的過日子，那得多累啊。

張向陽抱緊她，眼圈都紅了，聲音也有點沙啞，“媳婦，其實我是怕你會受我影響。”

當他成為二線明星，他特別害怕她會受他連累。前世那些當紅明星交個男朋友女朋友，因為粉絲覺得他們配不上自己的愛豆，就肆意辱罵他們，張向陽不希望他媳婦受這種侮辱。

何方芝表情嚴肅，“別擔心。只要有人傷害我，我一定揭掉對方一層皮。”

張向陽的傷感頓時化為烏有，“好，都隨你。”

左右，她也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想做什麽都可以隨心所欲。

第 174 章

沒兩日, 李世榮從深圳過來, 親自到張家來商談入股之事。

何方芝做一桌飯菜, 李世榮邊吃邊讚，“何同志做菜的手藝絲毫不遜色那些大廚。”

何方芝笑了笑, 嘴裏謙虛幾句, “都是家常小菜, 比不上比不上。”

她做得再好，也只是些家常小菜，跟禦膳比還是差了一截的。

吃完飯後，李世榮問，“關於入股之事，你倆考慮如何了？”

張向陽道, “我有幾個條件，如果您覺得可行, 那我再入股。”

李世榮放下筷子, 饒有興致地看向他，“行，你說。”

張向陽輕了輕嗓子，“如果我入股的話，希望公司能給一個權力，每年當一部電影或是電視劇的制片人。”

李世榮蹙眉，“可你沒學過這方面。”

張向陽見他沒有一口否定，心裏有了一絲希望，“我現在還能演男主角, 等過十年，二十年後，肯定就不行了，所以我會把重心轉向幕後，那我勢必要學些幕後知識，導演這塊，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我只能從制片方面入手。至於沒學過，我現在開始學也不遲。”

李世榮想了想，“咱們折衷吧，兩年一部。公司每投資一部電影，出錢的只有我倆，交給專業人士來做，起碼還能少虧一點。”

這是對他沒信心啊，張向陽有點心塞，但是這事也確實怪不了李世榮，畢竟對方只是從商業方面來考慮。

想想兩年一部，似乎也不虧，張向陽還是答應了，試探著問，“公司賬目錢不多嗎？”

“不多，大概只有兩百萬。”李世榮也不瞞他。

張向陽想到前世娛樂圈有大筆獎金進來，試探著道，“我們可以找圈外人一起投資……”

他話沒說完，李世榮笑容一下子就寡淡起來，手支下巴，搖頭拒絕，“你想得太簡單。這行高投入高風險，賺了錢的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這個行業。現在咱們還能吃肉，等這些人湧進來，咱們只能喝湯了。不賺錢的話，連朋友都沒得做。百害而無一利。不如穩紮穩打來的好。”

張向陽不由得暗暗佩服這人是只老狐貍。

李世榮又道，“等上部片子分紅收到，咱們就可以拍下一部作品。選片方面，你也可以參與，公司現在的管理人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海歸，等你到了香港，我介紹你們認識。”

張向陽接過李世榮遞過來的股權轉讓書，跟媳婦細看了一遍後，不懂的方面都問清之後才簽字。

張向陽之前早就把錢存在支票上了，李世榮收下支票後，帶著助理很快就離開了。

過了幾天，李援朝給張向陽介紹的保鏢終於來了。

他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濃眉大眼，眼角有塊疤，皮膚黝黑，眼神堅毅，身材挺拔，瞧著就是個練家子。

他從老家直接坐火車過來的，提著個蛇皮袋，臉板著，有點局促地站在門口，探頭朝院子裏喊人。

張向陽正陪著孩子們寫作業，聽到有人喊，立刻走出來。

男人把蛇皮袋放在地上，搓著手，有點局促地問，“你好，請問這是張向陽的家嗎？”

張向陽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以為是老家人，可聽他的口音又對不上，怔了怔，“對，我是張向陽，請問你是？”

男人笑笑，朝他伸手自我介紹，“我叫齊妞，是李援朝的戰友，他請我過來給你當保鏢。”

張向陽立刻回握住對方。

他沒想到李援朝會直接把地址寫給這人，突然想到李援朝前幾天被部隊招回，想來也是無奈。所以才不得不讓齊妞直接過來。他就釋然了。

張向陽立刻把人請進來，在臥室練字的何方芝聽到動靜也從屋裏出來。

看到齊妞，她怔了怔。孩子們圍過來，三言兩語把齊妞的身份說了一遍。

何方芝聽到齊妞是保鏢，立刻熱情招呼人進來坐。

齊妞可能是有點口渴了，接過何方芝遞過來的察一飲而盡，何方芝又給他添了一碗，等兩碗水下肚後。

何方芝才開始問，“他的職業你知道的吧？”

齊妞點頭看向張向陽，“李營長已經跟俺說了。”

何方芝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說俺，還楞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道，“那就麻煩你好好教他。讓他能有自保能力，別輕易受傷了。”

齊妞點點頭，看向張向陽，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張向陽疼得差點叫出聲，可為了在媳婦和孩子們面前撐面子，他楞是把呻|吟聲憋在肚子裏。

何方芝笑得肚子都快打結了。為了不傷他面子，她楞是忍住了。

齊妞見自己用了這麽大的手勁，對方也不過是皺皺臉，讚不絕口，“嫂子，俺一瞧，就知道大哥是個好苗子。你放心，俺一定能給大哥練好。讓他一分鐘跑五百米。”

五百米？張向陽一顆心瞬間涼了，他又不是當運動員，跑那麽快幹啥？他心裏那叫一個苦。早知道對方會誇下這個海口，他就不逞強了。

何方芝卻是非常高興，“那成，只要你給他訓練好，我一個月不僅只付你一百五，還給你發獎金。五十到一百不等。成果越好，你得到的獎金越多。”

窮得叮當響的齊妞聽說有這好事，騰得從凳子上站起來，拍著鼓鼓的胸口保證，“嫂子你放心，我肯定圓滿完成任務。”

張向陽“……”他可不可以反悔？

何方芝又開始打聽齊妞的事情，“你從老家過來，家裏都安排好了嗎？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們家在北京有空房，可以借給你們住。”

齊妞忙擺手拒絕，“不用了，嫂子，這北京花銷太大了，俺們可住不起。”

這人還真是實誠，何方芝沖著張向陽眨眨眼。

張向陽心裏直嘆氣，這樣實誠的人一定會按他媳婦說的來，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嘛。

很快就進入八七年，上半年，張向陽一部片子也沒接。每天他都跟著齊妞圍著北京場面跑，跟齊妞練各種防身術。幾天下來，他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手腳酸痛難忍，拿著筷子的手都開始抖了。

用齊妞的話來說，這是長期缺乏鍛煉的緣故。

練了三天，張向陽就跟齊妞求饒，“我不是要當運動員，也不是要進部隊。咱們降低要求吧？”

齊妞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那不行。俺嫂子說了，要你有自保能力。得嚴格對你要求。”

張向陽見求饒不行，就賄賂他，帶他去吃北京烤鴨，一只烤鴨下肚，張向陽出了個餿主意，“你可以跟我媳婦說，我天天按照你的要求來的，你別這麽死腦筋嘛。我真不行，我年紀已經大了，照你這麽訓練，我遲早得沒命。”

齊妞一手拿一只鴨腿，左右開吃，大口大口嚼著，張向陽瞅著他吃得這麽香，不自覺也舔了舔嘴唇。

等他吃飽喝足後，還打了個飽嗝，嚴厲拒絕，“不行！你這種欺上瞞下的思想要不得。我跟你說，一是一，二是二，你不能騙你老婆呀。嫂子人多好呀，為了你能有副好身體，她花了這麽多錢。你要體諒她的苦心……如果嫂子知道我瞞著她，肯定會把給開了的。我可不幹這麽蠢的事。”

看著他一秒鐘唐僧附體，張向陽頭快疼了，伸手阻止他，“打住！你擔心我媳婦開了你，就不怕我開了你嗎？”

齊妞打量他一眼，實話實說，“我的工資是嫂子給的，你沒這個權力。”

張向陽被他噎住，心裏默默吐槽，這種骨頭隨時隨氣快要散架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齊妞這邊走不通，張向陽只能找他媳婦。

他逮著機會就像何方芝訴苦，“媳婦，你瞅瞅，我天天早起跑步，風吹日曬，皮膚都糙了。”

除了身體累，還讓他不滿意的就是他的皮膚變差了。

何方芝才不理會他的怨言，繼續翻手裏的藥材，頭也不擡地道，“你多貼幾張面膜就好了。”

張向陽哪肯放棄，繼續糾纏，“面膜再好，也不如睡眠來得重要。媳婦，我覺得我現在跑得挺快的，咱們可以歇一歇了吧？”

何方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你現在只能跑四百多米，離五百還差了一百呢。”

練了幾天，就比以前精神了些，何方芝自然不肯放棄。

張向陽見她真跟五百較上勁兒了，當即傻眼了，“媳婦，我又不當運動員，跑那麽快幹什麽？”

“你幹這行比運動員還不如呢。他們跑慢了頂多輸一場比賽，你呢？輸掉的是一條命。”何方芝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張向陽見她生氣，也不敢再說啥了，朝堂屋喊了一聲，“齊妞，走，咱們去訓練。”

齊妞應聲從堂屋裏出來，手裏還捧著半塊西瓜，嘴裏還嚼著。這完全就是個吃貨。

兩人還沒出院門，就見周廠長從外面進來，看到張向陽正要出去，忙把人攔住，“巧了，我正好找你有事兒。”

張向陽立刻朝齊妞道，“那咱等一會兒再去訓練。”

齊妞點點頭，轉身回屋去了。

何方芝也走過來，跟周廠長寒暄。

到了堂屋落座後，周廠長說名來意，“咱們的《柳源鎮》票房已經出來了，我是給你們送錢來了。”

張向陽怔了怔，說實話，他根本沒把這部片子放在心上，這種文藝片，能保本就不錯了，你還指望它火嗎？

但是張向陽猜錯了，這部片子不僅在國內火，還火到了國外。甚至還入選了柏林電影節。

“這次許英入選女主角提名。咱們這部片子也入選了。至於最後能不能得獎，那倒不是很重要。”周廠長滿臉喜意，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張支票，“這支票是這部片子的分紅，我剛剛收到，就給你們送來了。”

張向陽接過來，低頭數了數，居然有五百萬。他投了兩百萬，居然翻了兩倍還多。而且這還是文藝片。

除了最開始他到電影院琢磨自己表演有沒有瑕疵，後來就再也沒去看過，還真不知道賣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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