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一長串話，老婆婆重點想要告訴朔月和謝九雲的就只有三個字，那就是——“都死了！”

反正不管做什麽，只要和陳家大院沾邊的，到最後都死了。

朔月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地方，因為他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她剛想和謝九雲說“該走了”，但沒想到的是謝九雲去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問：“婆婆，你能說詳細點兒嗎？他們是怎麽死的？”

“二師兄，問那麽多幹嘛？該走了。”朔月說。

謝九雲揮揮手，讓她別管那麽多。朔月頓時沒了脾氣，坐下來，陪他一塊兒聽故事。

老婆婆是用講恐怖故事的腔調和他們說話的，她也許以為她說的故事將會把他們給嚇住，但是又怎麽會想到謝九雲反而是坐下來，擺出了一副想要聽故事的模樣呢？

她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道：“現在的小孩呀，真是不知輕重！”

她步履蹣跚地走回來，在老人搖椅上坐了下來，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說起來：“也，沒什麽好說的……在陳家出事後的這20年裏，陸陸續續來了些個外地人，他們來的時候，都是說那陳家墳地陰氣極重，必有鬼魅在內，都興致勃勃地去收鬼，但最後卻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婆婆，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謝九雲托著臉說道。

老婆婆說：“說了怕嚇到你們。”

謝九雲笑著說：“不怕不怕，我們兩個人膽子都大得很。婆婆你要是害怕，可以挑一些讓自己不感到害怕的話語來和我們說。我只是想知道，那些送死的外地人他們都是怎麽死的？死法都一樣嗎？”

“不一樣，都不一樣。”老婆婆回憶著說：“期間一共來了七個外地人吧，一個被活埋，死了大半天，直到有一天下暴雨，雨水沖開了泥土，人們這才發現端倪，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他們細細地聽著老婆婆說這20年裏面發生的事情，這一聽就是兩個多小時，大致上就是陳家墳地那塊陰氣實在太重了，以至於路過的人都看不下去，就興致沖沖地去收鬼了，但怎奈道行太低，反而被鬼弄死了。

去的一共有7個外地人，但卻沒有一個是相同死法的。

活埋的、中毒的、腹絞痛死的（幸好王青搶救及時，不然他就是這麽死的）、上吊的、淹死的、被火燒死的、被野獸咬死的……

“等等，被野獸咬死的？”謝九雲只有在聽到這裏的時候，才稍微地露出了異色。

老婆婆嘆氣說：“被野獸咬死的，這有什麽奇怪？那陳家墳地畢竟是處在荒郊野嶺上的，又靠近林子，有野獸在那裏走過。那些人冒冒失失的，走到那塊地方上，也許正好不走運，碰上野獸了，就被咬死了。”

“是什麽樣的野獸呢？”

“好像是……狐貍。”

“狐貍？”謝九雲疑惑地問，“為什麽是狐貍呢？狐貍體形那麽小，比一般土狗還小一點，又怎麽可能咬死人呢？”

“咦？”朔月頓時感到奇怪，老婆婆說狐貍咬死人——那肯定就是他們認識的那幾只狐貍了，一般的狐貍可能咬不死人，可是那幾只狐貍，哪怕是最差勁的白狐，放出來也能咬死人的。這一點她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得明白，為什麽謝九雲卻問為什麽？難道他沒有想到是那些狐貍？

老婆婆說：“狐貍也有爪牙啊，兇起來咬死人有什麽奇怪的？”

“有人親眼看見狐貍咬死了人？”

“這……”老婆婆臉色變了一下，這才說道：“沒有。”

“沒有人看見狐貍咬死了人，那你們怎麽就知道是狐貍做的呢？”

“這……”老婆婆遲疑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這都是別人謠傳的，我也只是聽說。那些人怎麽傳的，我現在就怎麽說的，那個被野獸咬死的道人是五年前死的，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無從追究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好。”謝九雲嘆了一口氣，故事聽到這兒，也是差不多聽完了。他站起來，叫走朔月：“回去吧。”

朔月早就等不及要離開這個陰氣沈沈的店了，很快就站起來，擡腳就要走。

老婆婆嘆了一口氣，說：“我說了這麽多話，難道你們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去陳家墳地送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他們死得是那麽的淒慘，換做是你們去，也一樣會死在陳家墳場的！你們還這麽年輕，又何必去送死呢？如果你們死了，你們的爸爸媽媽該多難過啊！”

我沒父母！

朔月下意識地就想這麽脫口而出，但眼角餘光一掃，看見謝九雲在場，於是這話也就不好意思說出來了。她要是這麽說，還不知道謝九雲會怎麽笑她呢。

就在朔月這麽一錯愕的時候，謝九雲笑了一笑，平靜地說出口：“我是孤兒。”

朔月這才想起來，店裏面的三位師兄……其實都是孤兒。

正因為相似的身世，所以她在剛來到44號棺材鋪裏的時候，才能那麽快地和他們打成一片吧？

她心裏頓時覺得不是滋味起來了。

因為她覺得謝九雲那平淡的語調，那簡單的四個字，仿佛是對她說的一般。

是在提醒她什麽呢？

這四個字，為什麽聽起來有點刺耳呢？

“走吧。”謝九雲對朔月說。

“嗯。”朔月點頭。

老婆婆著急地說道：“你們真的要去陳家墳地送死？前面有多少人死在陳家墳地裏了，難道你們想要變成下一個？你們啊，就不能聽婆婆一句勸，好好地保住你們的這一條小命嗎？”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我就不信我們拿不下陳家墳地這一塊！”謝九雲說。

“你們……唉！你們呀……”老婆婆沈沈地嘆息，想要挽留，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去挽留這兩個心意已決的孩子。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嬌小的、黃色的身影躥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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