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對帝姬動情南虞輕拉得一下他衣袖，“你別生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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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才是數進圓拱門扇形窗的朱墻烏瓦房屋。
南虞早在前幾天，便領著人在宅子前大草坪上席天布置起了足夠多蒲團與矮案幾。
每一張案幾之上所鋪的桌布花樣，都是出自於南家繡娘的精湛手藝。
自然上頭的花形，乃是她親手所設計，以秀雅的春杏粉花作底，挑得幾針天上飄緲的雲頭襯托，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正央數層臺階之上，便是皇家人所用的金絲楠木案幾。
她也沒換花樣，只是桌布的顏色換成了明黃，如此這般，那春杏粉花，天上雲朵微卷，端地於淡然裏透出了一份貴氣來。
太後王朝熙落座不久，率先就被桌面上的花樣引去了註意力。
她今個兒一身深紫絳色的盤扣長裙，發盤祥雲髻，插著一根碧璽步搖，而闊喇叭中袖上繡著的，正是前陣子南虞於店鋪裏畫的空靈花樣子，紋路雅致。
“明慧。”她掃得一眼臺下烏泱泱坐著的京城世家中人，場地中歌女舞伶正演著節目，鼓樂聲起，熱鬧非凡，卻是不知道畫出這花樣子的姑娘在何處？
“奴婢在。”侍候在一旁的女官明慧蹲身，恭聲聽命。
“你替我留意，太子爺所提到的那位南家大姑娘，席散時，傳她來見哀家。”
“是，奴婢省得。”明慧謹聲應下，卻又不免心頭揣揣難安，總覺得娘娘自從接了太子爺令人送來的衣裳之後，對衣裳上的花形就起了興趣。
連帶著對畫花形的姑娘都上了心。
她只就怕，是太子爺瞧上了外頭的什麽女人，摸準娘娘的喜好，特意討好娘娘，好讓她同意他把人納進東宮。
太子爺荒唐的事多著了。
宮裏頭的長得好看的小宮女，沒少被他下手，拖回了東宮寵幸，事後又來與娘娘磕頭認錯，真心懺悔的模樣。
娘娘開始的時候還會狠狠斥罵與責罰，後來漸漸已是疲倦，管不來這許多，只望他不要鑄出大錯來。
現今，太子爺卻以一些娘娘喜愛的花樣子，就似乎動了娘娘的心，她在一旁看著，怎麽能不擔心。
南虞正隨在高顏回的身後，看著場地裏伶人們的歌舞。
她原是不感興趣看這些，可她要尋機會阻止高顏回被皇家選中當太子妃，也只能耐心跟著一起。
因為是矮案幾，大家都是跪坐於蒲團上，高顏回自然也是端莊得體的這般坐著。
不過坐上才一小陣，她就悄悄與坐於身後的南虞小聲道：“阿虞，看這些伶人表演怪沒意思的，咱們偷偷到外頭走走？”
現在是開場式宴席，暫時也不到比賽的時候，走走也無妨，南虞點頭就同意下來。
二人避開人群，順著青磚小路往下走，到了遠處青山綠水旁，這才心神松泛起來。
“真沒意思。”高顏回今個兒一身青紗留仙裙，兩絡烏發柔順貼垂在肩頭，眉眼清亮，容色如潤月美好，她輕聲微嘆，“比賽有什麽意思，贏了又如何，就能得了如意郎君麽。”
她的婚事，從來就由不得她自個兒作主。
南虞忖思，她贏了的話，難道就不是更能讓皇家註意到，順利嫁與太子？
莫非，與她一起放花燈之人，是另有其人……。
這陣子，蕭珩也不知得忙什麽去了，自從海上歸來，大半個月過去，她為著想打探清楚顏回的心上人是誰，還讓人悄悄給雲中府送過信。
卻一直未收到他的回音，人就更加見不著了。
這人，還敢說一天見不著她都難受，簡直是胡說八道。
她不得已，又去找知道小道消息甚多的阮宮翎，卻又被戲班子的人告知，說阮大家又出海到西域去了。
才從那邊兒回來，明明身子就不舒適，也不好好養病，又往那邊去，也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
直到今日，她都沒見著此二人的面，顏回的心上人是誰，她自然是不可能知得。
這種閨閣裏的女兒心事，她也不能直言打聽，只想著尋機會好好問一問。
這會兒聽她這麽一說，正是時機，她連忙就拉起她的手避在一棵高大的槐木後，小聲問，“顏回，我一直就想問你，那晚上元節，你和誰去放許願燈了？”
高顏回臉上微紅，卻是咯咯笑起來。
她擡手捏得一下南虞的小臉，戲謔道：“你不是看到雲中王陪我去了？”
南虞：“……。”
可是那雲中王在不久後就回頭劫她到那小胡同……，怎麽可能會與顏回放許願燈？
高顏回見她似乎還真的在琢磨著雲中王陪她過上元節的事，笑得更是歡了，擡手點得一下她額頭，“你這個傻丫頭，那天晚上你那個樣子，我還真的擔心你是生病了。”
“卻原來，你是打翻了醋壇子。”
南虞頓時臉熱，“什麽啊，你不要胡說。”
高顏回見她不承認，就壓低聲音道：“王爺後來同我說了，讓我以後幫著多照顧你些兒，你從實招來，你們倆到哪一步了？”
南虞：“……。”
到哪一步了？
南虞下意識就想起他與她之間的那些親密來。
高顏回見她臉紅了，她自己也不知得想起了什麽，臉也紅起來。
她囁嚅著小聲道：“你不要覺著不好意思，其實我和你一樣，有了心上人。”
她說著就附身到南虞耳邊，“是謝家長公子謝澈。”
“什麽？”南虞眼睛瞪大，竟是謝家長公子！
可是謝澈上輩子娶的可是她的妹妹高芷嫣啊！
她如果和謝澈之間原本就有情，那高芷嫣知道後，會如何？
南虞頓時就明了。
莫怪得上輩子，謝錦茵對付顏回的時候，有丫頭子來給她送信，她要趕去救她，高芷嫣卻前來阻止。
問題癥結竟是出在這裏！
她當時就想著姐妹二人，怎麽感情就淡薄到了這個份上，見死不救不說，還落井下石。
想來，顏回上輩子至死也不知道，她的親妹妹對她是恨之入骨的吧！
“怎麽？”高顏回臉上有一抹嫣紅，“你能把雲中王放在心上，我就不能喜歡謝家長公子？”
69. 第69章 她是誰“怎麽？”高顏回臉上有一抹嫣紅，“你能把雲中王放在心上，我就不能喜歡謝家長公子？”
南虞這會兒心下卻是一松，含起了微微笑意，“能，怎麽不能，既然喜歡，那就去爭取吧。”
只要心裏裝的不是太子，那就好辦。
高顏回卻默然嘆得一口氣，擡手扶上那槐木，粉紅圓潤的指甲無意識地扣著略幹澀的樹皮。
“高家……。”她聲音落寞，“希望能再出一位皇後。”
“而謝家，希望能出一位駙馬，都是為了家族百年大計，我與他，這一路走得太艱難。”
“顏回。”南虞眼看她的指甲要被那樹皮刮劈叉了去，連忙將她手捉下來。
她斟酌得一下，便道，“你既與謝家長公子相互傾了心，那就不要輕易放棄，就算當了皇後又如何？就真的能為家族爭來利益？”
“我不是盼著你不好，顏回，你想想你姑母，當年入宮才幾個年頭，生下長公主才多久，人就歿了，當真就是壽辰到頭了嗎，沒有人在背後下毒手？你當真就願意一輩子為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與無盡頭似的宮妃爭鬥，乃至付出性命的代價？”
高顏回低著頭，忍不住已是淚如雨下，她手骨節發白緊緊反握住南虞的手。
好一會才哽咽出聲，“阿虞，從來就不會有人為我考慮這些，更不會有人願意同我說這些掏心掏肺的真心話，即連家裏的人，也只會同我說那鳳座有多風光，將來會享有多少榮華富貴，從不曾想過我若入宮，到底會遇到多少困境。”
她哽得一下，“我姑母……在當年，人走了就走了，也未見他們有多傷心，只就遺憾姑母入宮一趟，生下的不是皇子，可見，在高家人眼裏，要的不過就是利益。”
南虞見她傷心無措，心裏也是難過。
看來這次參加女兒節之前，高家的人沒少逼迫於她，讓她在比賽當中盡全力，當選太子妃。
上輩子顏回死的時候，高家就沒一個人為她出頭的。
當時謝錦茵得勢，生有皇子，後來憑著誕下子嗣的功勞，又坐上了皇後之位，榮極一時，就更沒人願意為著一個死去的皇後，惹來新皇後的不快了。
就連高芷嫣，都與謝澈生了兒子，快活的過著日子，這個姐姐的死，似乎就沒激起什麽水花來。
南虞突然心下驚滯。
她不知得謝澈到底清不清楚顏回的死，有著高芷嫣的手筆在裏頭！
若是他知道，還與高芷嫣恩愛無比地生了兒子，快樂的過著餘生，那也太可怕了。
這輩子，顏回到底應該怎麽辦……。
待她見到了蕭珩，必得將謝澈的為人打聽清楚，否則顏回就算沒入皇家當太子妃，與那樣薄情寡義的一個人在一起，餘生也未必能過好。
她掏出帕子給她擦著淚，“別哭，今個兒這裏到處都是人，給看到就不好了，既不想入那皇家，咱們就想法子避開，你一會的比賽就借口身子不適，推了也罷。”
“至於高家……回去後頂多不給你好臉面，還能把你怎麽樣？”
高顏回也怕被人撞見她這麽副樣子，世家大族太多的講究，傳出去，閨閣名聲都不好聽。
她連忙點頭，接過南虞的帕子自己仔細把眼淚擦幹，朝她露出抹發自內心的感激笑意，“阿虞，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踏實多了。”
南虞正與她回著話，只見著長公主蕭玉瓊由一群世家姑娘們與宮人們簇擁著往這邊兒來。
“誰在哪邊？”一聲宮人的呵斥傳來，“長公主在此，鬼鬼崇崇的躲在樹後成何體統。”
高顏回整理得一下肩頭上已微亂的發絲，挺直腰背，不過片刻間臉色已是尋常自然，恢覆了世家大族貴女的風儀。
她伸手拉住南虞的手，“阿虞，不怕，咱們走。”
二人來至蕭玉瓊跟前曲膝見禮，“長公主安好。”
蕭玉瓊身上一襲花緋色的綾羅裙，高高的扇形領子將她脖頸襯得修長而優雅，她神色傲然，微擡起精致的下巴打量著眼前二人。
穿著留仙裙如潤月般美好容色的，她自然熟悉，是她的表姐高顏回。
可另一個，簡單的一襲淡藍衣裙，烏發以一根素色木簪微挽，容色卻靈澈清透，美得攝人心神的姑娘，卻是個陌生面孔。
她平生最討厭這種美人了，這天底下，比她身份尊貴的就沒幾個，自然，她的容貌也不容許別人壓著。
所以，原本她就討厭高顏回，因為她打小以來，生得好看不說，還端莊得體，風儀貴氣，常受皇祖母誇讚，讓她以她為榜樣學習！
現在她身邊又多上這麽一位顏色極好的，更是讓她心煩。
“高顏回，你們躲在那邊偷偷摸摸的作甚？”
高顏回卻是輕笑出來，“長公主，天高雲淡，左右開闊，大家只要經過這裏，都能看得到我們，怎麽就能說是偷摸？”
“咱們打小就一起上的學堂，夫子教的詞義，你可是忘了？哪天我抽時間再陪你翻翻書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你！”蕭玉瓊怒目瞪住她，“你莫不是想尋死！”
她最討厭上夫子的課了，每次也都是口口聲聲讓她向高顏回學習，好像她身上就沒半點優點似的。
現在她當著眾世家貴女的面，嘲諷她學藝不精，分明便是公然與她作對。
高顏回今兒心情不好，才會這麽硬嘴頂上。
這會兒見她怒了，想著多一事，莫不如少一事，便轉了笑顏，“長公主莫氣，我也就是圖一時嘴快，以咱們打小以來的交情，你又是個大人有大量的，就莫要同我計較才是。”
給她個臺階下便是了，莫不能真的就能為著件小事，表姐妹當著眾貴女的面撕破了臉去。
“她又是誰？”既然高顏回給了她臺階，長公主確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指著南虞問起來。
這會兒見她怒了，想著多一事，莫不如少一事，便轉了笑顏，“長公主莫氣，我也就是圖一時嘴快，以咱們打小以來的交情，你又是個大人有大量的，就莫要同我計較才是。”
給她個臺階下便是了，莫不能真的就能為著件小事，表姐妹當著眾貴女的面撕破了臉去。
“她又是誰？”既然高顏回給了她臺階，長公主確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指著南虞問起來。
70. 第70章 商戶女連筆墨都不會用吧？“既不是世家仕族的貴女，也不是官家姑娘，那麽……。”蕭玉瓊擡手欣賞著自個兒十指鮮麗丹寇，漫不經心開口，“請安之時，按律是要給本公主行跪禮？”
高顏回的品貌才情壓著她這個金枝玉葉多少年了！
好不容易她身邊出現這麽個漏子，她不籍此落她的臉面，這口氣就出不去。
誰叫她不自重，好端端一個貴女，竟要與個身份低微的商女混在一塊。
謝錦茵在一旁聞言卻壓制不住心底的雀躍與嘲諷。
就算蕭珩再喜歡她又如何，她那低賤身份在她們這些貴女跟前，根本就是上不得臺面。
在雲中城王府那裏，這個狡詐的女人還在太貴妃面前，將她坑得翻不了身，害她這輩子都與蕭珩再無緣分。
這個仇此時不報還待何時。
“殿下，您可千萬不能如此。”謝錦茵在京城裏素來有清華芙蓉、溫婉和藹待人的雅稱。
此時她神色間可是一臉的不忍，“她一個商女無依無靠也挺可憐的，您看，高家大姑娘也願意自降身份與她交好，若您非得讓她行跪禮，傳到太後娘娘那裏，娘娘還不知得如何看待您。”
打蛇打七寸，同在京城長大，世家貴女們相互之間見面多了，她自然知道長公主心裏最是厭煩高顏回經常能得了太後娘娘的誇讚。
蕭玉瓊臉色果然就沈下來。
還能如何看待她？
無非還是那老一套，讓她向高顏回學習什麽寬和待人、賢德善良！
憑什麽她堂堂一個公主，受一個商女的跪禮都受不起了！
本來商女連平民百姓都不如，就該自覺伏地跪禮請安！
她高顏回算什麽東西，她還能與她這個公主相比，也讓人這麽給她伏地跪禮？
正是因為她無這個權，才只能裝賢德與人交好！
她今兒偏就要這商戶女給下跪不可！
“都是聾的嗎，去，讓那南氏女給本公主跪下請安！”蕭玉瓊朝左右宮人喝斥。
她身後的貴女們都不敢出聲，沈候府的沈清月卻也隱在其中，盯著南虞看，嘴邊忍不住露出抹嘲笑來。
這個賤女人害得她長兄在京城名聲掃地不說，連帶著她也被人街頭巷尾的討論，說她帶著蘇姨娘貪了她店鋪的衣裳和嫁妝。
若不是擔心名聲越發受汙損，她當天就想率人上南家打殺了她去。
她悶著一口氣忍上這大半年，外頭終於都風平浪靜了許多，借著女兒節才終於鼓起勇氣敢出門。
未料到初次出來，就能看到她被長公主收拾，真是大快人心。
高顏回自然是意識到蕭玉瓊這是想借著教訓南虞，打她的臉面。
她握緊南虞的手，微擡起美麗的光潔下頜，語帶譏嘲，“長公主此舉也未免太過幼稚，你都幾歲了，怎麽還似小時候那樣，以為讓別人跪地討好你，別人就會發自內心地尊重你？”
“今個兒是女兒節，咱們清正擡頭做人，不做那等借家族勢力欺人之事，只憑真本事說話！”她道：“咱們這就去請太後娘娘與陛下宣告開賽，咱們把姑娘們分為兩方，比一場如何？你方若贏了，我從此見你面，就都行跪安禮！”
蕭玉瓊斜睨著她，被她口中所提到的，她從此朝她行跪安禮的比賽結果吸引住了。
那個商女有什麽值得她出手的，她要的，不過就是壓住高顏回！
一想到，從此她見著她面，都是那匍匐在地恭敬的模樣，她不由得就要心花怒放。
她身後的這些個世家貴女，優秀的不知得凡幾，她挑上幾個出色的，入她這一方助威，就不信壓不住她！
“成，咱們這便把人分好！”她痛快應下，回身就挑起人來。
首先便把通得詩歌詞賦的謝錦茵納入了麾下，又把霍大將軍家精通騎射的大姑娘霍燕選上，琴棋則是由書香世家的李氏姑娘來進行。
她掃得一圈，見沈候家的姑娘沈清月也在，沈候爺便是那才情了得，受父皇看重之人，他的親妹妹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便就點了沈清月的名，讓她也加入。
她接著又一連點了幾個優秀出色的姑娘們作為隊員後補，這麽一來，剩下的姑娘，便都是各方面資質平平的類型了。
南虞微微蹙眉，握著高顏回的手動得一下，小聲道：“顏回，你這賭註也大了些，若是輸了，你這一輩子，莫不是就要一直與她行跪禮了。”
大興皇朝有律例，世家仕族的貴夫人與貴女，乃至書香官家小姐，面見宮中貴人，曲膝行禮即可。
顏回如果往後都要伏地行跪拜禮，那將來出嫁了，婆家人還能給她臉面，願意尊重於她麽？
以後她若有子女，又會如何看待母親？
她一個商女，也不把面子看得那麽重，跪了也就跪了，可顏回不一樣，她乃是那貴女的出身。
“你莫要為著我，賭上一輩子的尊嚴。”南虞壓著聲音與她道：“我就此給她行一個跪安禮，也無妨。”
“阿虞，你素來便是那機靈的，還看不出來，她是一心為著落我的臉面？”高顏回道：“此事是我帶累了你，若不是我，她不會有心針對你，我怎麽能讓你替我受這委屈。”
南虞掃得一眼不遠處的謝錦茵與沈清月，唇角處微微染上幾分冷笑，“那可不一定，有人就等著看我笑話，就算沒有你在，長公主也會被挑撥起脾氣，尋我罪過。”
這場比賽，她與顏回還真不能輸了。
莫說顏回輸不起，就是她，還在考慮與蕭珩之間可能存在的未來，若她以後當真就與他在一起，也需得為著他顏面著想。
現在就要想法子提升她自己的名聲，不至於將來那麽難看。
只是這些貴女們學富五車，各有各長處，未了解通透對方這些人的底細，她也是沒有把握。
高顏回也知得對方有沈家的姑娘在，明白南虞話頭裏的意思，可她卻是堅持道：“不管怎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在我面前跪下。”
“怎麽，可是怕了？”蕭玉瓊與挑出來的那些個貴女說完話，回頭挑釁一笑，“高顏回，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說著就又打量起南虞來，“你一個商女生得這般好看，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副好樣貌，說來，你們商戶光忙著賺銀子這些個俗套事，你連筆墨都不知得如何正確使用吧，更不可能會騎射，那是貴女們才有閑情琢磨的事兒。”
“我勸你吧，還是不要加入高顏回的戰隊了，省得拖她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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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虞早在前幾天，便領著人在宅子前大草坪上席天布置起了足夠多蒲團與矮案幾。
每一張案幾之上所鋪的桌布花樣，都是出自於南家繡娘的精湛手藝。
自然上頭的花形，乃是她親手所設計，以秀雅的春杏粉花作底，挑得幾針天上飄緲的雲頭襯托，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正央數層臺階之上，便是皇家人所用的金絲楠木案幾。
她也沒換花樣，只是桌布的顏色換成了明黃，如此這般，那春杏粉花，天上雲朵微卷，端地於淡然裏透出了一份貴氣來。
太後王朝熙落座不久，率先就被桌面上的花樣引去了註意力。
她今個兒一身深紫絳色的盤扣長裙，發盤祥雲髻，插著一根碧璽步搖，而闊喇叭中袖上繡著的，正是前陣子南虞於店鋪裏畫的空靈花樣子，紋路雅致。
“明慧。”她掃得一眼臺下烏泱泱坐著的京城世家中人，場地中歌女舞伶正演著節目，鼓樂聲起，熱鬧非凡，卻是不知道畫出這花樣子的姑娘在何處？
“奴婢在。”侍候在一旁的女官明慧蹲身，恭聲聽命。
“你替我留意，太子爺所提到的那位南家大姑娘，席散時，傳她來見哀家。”
“是，奴婢省得。”明慧謹聲應下，卻又不免心頭揣揣難安，總覺得娘娘自從接了太子爺令人送來的衣裳之後，對衣裳上的花形就起了興趣。
連帶著對畫花形的姑娘都上了心。
她只就怕，是太子爺瞧上了外頭的什麽女人，摸準娘娘的喜好，特意討好娘娘，好讓她同意他把人納進東宮。
太子爺荒唐的事多著了。
宮裏頭的長得好看的小宮女，沒少被他下手，拖回了東宮寵幸，事後又來與娘娘磕頭認錯，真心懺悔的模樣。
娘娘開始的時候還會狠狠斥罵與責罰，後來漸漸已是疲倦，管不來這許多，只望他不要鑄出大錯來。
現今，太子爺卻以一些娘娘喜愛的花樣子，就似乎動了娘娘的心，她在一旁看著，怎麽能不擔心。
南虞正隨在高顏回的身後，看著場地裏伶人們的歌舞。
她原是不感興趣看這些，可她要尋機會阻止高顏回被皇家選中當太子妃，也只能耐心跟著一起。
因為是矮案幾，大家都是跪坐於蒲團上，高顏回自然也是端莊得體的這般坐著。
不過坐上才一小陣，她就悄悄與坐於身後的南虞小聲道：“阿虞，看這些伶人表演怪沒意思的，咱們偷偷到外頭走走？”
現在是開場式宴席，暫時也不到比賽的時候，走走也無妨，南虞點頭就同意下來。
二人避開人群，順著青磚小路往下走，到了遠處青山綠水旁，這才心神松泛起來。
“真沒意思。”高顏回今個兒一身青紗留仙裙，兩絡烏發柔順貼垂在肩頭，眉眼清亮，容色如潤月美好，她輕聲微嘆，“比賽有什麽意思，贏了又如何，就能得了如意郎君麽。”
她的婚事，從來就由不得她自個兒作主。
南虞忖思，她贏了的話，難道就不是更能讓皇家註意到，順利嫁與太子？
莫非，與她一起放花燈之人，是另有其人……。
這陣子，蕭珩也不知得忙什麽去了，自從海上歸來，大半個月過去，她為著想打探清楚顏回的心上人是誰，還讓人悄悄給雲中府送過信。
卻一直未收到他的回音，人就更加見不著了。
這人，還敢說一天見不著她都難受，簡直是胡說八道。
她不得已，又去找知道小道消息甚多的阮宮翎，卻又被戲班子的人告知，說阮大家又出海到西域去了。
才從那邊兒回來，明明身子就不舒適，也不好好養病，又往那邊去，也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麽。
直到今日，她都沒見著此二人的面，顏回的心上人是誰，她自然是不可能知得。
這種閨閣裏的女兒心事，她也不能直言打聽，只想著尋機會好好問一問。
這會兒聽她這麽一說，正是時機，她連忙就拉起她的手避在一棵高大的槐木後，小聲問，“顏回，我一直就想問你，那晚上元節，你和誰去放許願燈了？”
高顏回臉上微紅，卻是咯咯笑起來。
她擡手捏得一下南虞的小臉，戲謔道：“你不是看到雲中王陪我去了？”
南虞：“……。”
可是那雲中王在不久後就回頭劫她到那小胡同……，怎麽可能會與顏回放許願燈？
高顏回見她似乎還真的在琢磨著雲中王陪她過上元節的事，笑得更是歡了，擡手點得一下她額頭，“你這個傻丫頭，那天晚上你那個樣子，我還真的擔心你是生病了。”
“卻原來，你是打翻了醋壇子。”
南虞頓時臉熱，“什麽啊，你不要胡說。”
高顏回見她不承認，就壓低聲音道：“王爺後來同我說了，讓我以後幫著多照顧你些兒，你從實招來，你們倆到哪一步了？”
南虞：“……。”
到哪一步了？
南虞下意識就想起他與她之間的那些親密來。
高顏回見她臉紅了，她自己也不知得想起了什麽，臉也紅起來。
她囁嚅著小聲道：“你不要覺著不好意思，其實我和你一樣，有了心上人。”
她說著就附身到南虞耳邊，“是謝家長公子謝澈。”
“什麽？”南虞眼睛瞪大，竟是謝家長公子！
可是謝澈上輩子娶的可是她的妹妹高芷嫣啊！
她如果和謝澈之間原本就有情，那高芷嫣知道後，會如何？
南虞頓時就明了。
莫怪得上輩子，謝錦茵對付顏回的時候，有丫頭子來給她送信，她要趕去救她，高芷嫣卻前來阻止。
問題癥結竟是出在這裏！
她當時就想著姐妹二人，怎麽感情就淡薄到了這個份上，見死不救不說，還落井下石。
想來，顏回上輩子至死也不知道，她的親妹妹對她是恨之入骨的吧！
“怎麽？”高顏回臉上有一抹嫣紅，“你能把雲中王放在心上，我就不能喜歡謝家長公子？”
69. 第69章 她是誰“怎麽？”高顏回臉上有一抹嫣紅，“你能把雲中王放在心上，我就不能喜歡謝家長公子？”
南虞這會兒心下卻是一松，含起了微微笑意，“能，怎麽不能，既然喜歡，那就去爭取吧。”
只要心裏裝的不是太子，那就好辦。
高顏回卻默然嘆得一口氣，擡手扶上那槐木，粉紅圓潤的指甲無意識地扣著略幹澀的樹皮。
“高家……。”她聲音落寞，“希望能再出一位皇後。”
“而謝家，希望能出一位駙馬，都是為了家族百年大計，我與他，這一路走得太艱難。”
“顏回。”南虞眼看她的指甲要被那樹皮刮劈叉了去，連忙將她手捉下來。
她斟酌得一下，便道，“你既與謝家長公子相互傾了心，那就不要輕易放棄，就算當了皇後又如何？就真的能為家族爭來利益？”
“我不是盼著你不好，顏回，你想想你姑母，當年入宮才幾個年頭，生下長公主才多久，人就歿了，當真就是壽辰到頭了嗎，沒有人在背後下毒手？你當真就願意一輩子為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與無盡頭似的宮妃爭鬥，乃至付出性命的代價？”
高顏回低著頭，忍不住已是淚如雨下，她手骨節發白緊緊反握住南虞的手。
好一會才哽咽出聲，“阿虞，從來就不會有人為我考慮這些，更不會有人願意同我說這些掏心掏肺的真心話，即連家裏的人，也只會同我說那鳳座有多風光，將來會享有多少榮華富貴，從不曾想過我若入宮，到底會遇到多少困境。”
她哽得一下，“我姑母……在當年，人走了就走了，也未見他們有多傷心，只就遺憾姑母入宮一趟，生下的不是皇子，可見，在高家人眼裏，要的不過就是利益。”
南虞見她傷心無措，心裏也是難過。
看來這次參加女兒節之前，高家的人沒少逼迫於她，讓她在比賽當中盡全力，當選太子妃。
上輩子顏回死的時候，高家就沒一個人為她出頭的。
當時謝錦茵得勢，生有皇子，後來憑著誕下子嗣的功勞，又坐上了皇後之位，榮極一時，就更沒人願意為著一個死去的皇後，惹來新皇後的不快了。
就連高芷嫣，都與謝澈生了兒子，快活的過著日子，這個姐姐的死，似乎就沒激起什麽水花來。
南虞突然心下驚滯。
她不知得謝澈到底清不清楚顏回的死，有著高芷嫣的手筆在裏頭！
若是他知道，還與高芷嫣恩愛無比地生了兒子，快樂的過著餘生，那也太可怕了。
這輩子，顏回到底應該怎麽辦……。
待她見到了蕭珩，必得將謝澈的為人打聽清楚，否則顏回就算沒入皇家當太子妃，與那樣薄情寡義的一個人在一起，餘生也未必能過好。
她掏出帕子給她擦著淚，“別哭，今個兒這裏到處都是人，給看到就不好了，既不想入那皇家，咱們就想法子避開，你一會的比賽就借口身子不適，推了也罷。”
“至於高家……回去後頂多不給你好臉面，還能把你怎麽樣？”
高顏回也怕被人撞見她這麽副樣子，世家大族太多的講究，傳出去，閨閣名聲都不好聽。
她連忙點頭，接過南虞的帕子自己仔細把眼淚擦幹，朝她露出抹發自內心的感激笑意，“阿虞，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踏實多了。”
南虞正與她回著話，只見著長公主蕭玉瓊由一群世家姑娘們與宮人們簇擁著往這邊兒來。
“誰在哪邊？”一聲宮人的呵斥傳來，“長公主在此，鬼鬼崇崇的躲在樹後成何體統。”
高顏回整理得一下肩頭上已微亂的發絲，挺直腰背，不過片刻間臉色已是尋常自然，恢覆了世家大族貴女的風儀。
她伸手拉住南虞的手，“阿虞，不怕，咱們走。”
二人來至蕭玉瓊跟前曲膝見禮，“長公主安好。”
蕭玉瓊身上一襲花緋色的綾羅裙，高高的扇形領子將她脖頸襯得修長而優雅，她神色傲然，微擡起精致的下巴打量著眼前二人。
穿著留仙裙如潤月般美好容色的，她自然熟悉，是她的表姐高顏回。
可另一個，簡單的一襲淡藍衣裙，烏發以一根素色木簪微挽，容色卻靈澈清透，美得攝人心神的姑娘，卻是個陌生面孔。
她平生最討厭這種美人了，這天底下，比她身份尊貴的就沒幾個，自然，她的容貌也不容許別人壓著。
所以，原本她就討厭高顏回，因為她打小以來，生得好看不說，還端莊得體，風儀貴氣，常受皇祖母誇讚，讓她以她為榜樣學習！
現在她身邊又多上這麽一位顏色極好的，更是讓她心煩。
“高顏回，你們躲在那邊偷偷摸摸的作甚？”
高顏回卻是輕笑出來，“長公主，天高雲淡，左右開闊，大家只要經過這裏，都能看得到我們，怎麽就能說是偷摸？”
“咱們打小就一起上的學堂，夫子教的詞義，你可是忘了？哪天我抽時間再陪你翻翻書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你！”蕭玉瓊怒目瞪住她，“你莫不是想尋死！”
她最討厭上夫子的課了，每次也都是口口聲聲讓她向高顏回學習，好像她身上就沒半點優點似的。
現在她當著眾世家貴女的面，嘲諷她學藝不精，分明便是公然與她作對。
高顏回今兒心情不好，才會這麽硬嘴頂上。
這會兒見她怒了，想著多一事，莫不如少一事，便轉了笑顏，“長公主莫氣，我也就是圖一時嘴快，以咱們打小以來的交情，你又是個大人有大量的，就莫要同我計較才是。”
給她個臺階下便是了，莫不能真的就能為著件小事，表姐妹當著眾貴女的面撕破了臉去。
“她又是誰？”既然高顏回給了她臺階，長公主確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指著南虞問起來。
這會兒見她怒了，想著多一事，莫不如少一事，便轉了笑顏，“長公主莫氣，我也就是圖一時嘴快，以咱們打小以來的交情，你又是個大人有大量的，就莫要同我計較才是。”
給她個臺階下便是了，莫不能真的就能為著件小事，表姐妹當著眾貴女的面撕破了臉去。
“她又是誰？”既然高顏回給了她臺階，長公主確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指著南虞問起來。
70. 第70章 商戶女連筆墨都不會用吧？“既不是世家仕族的貴女，也不是官家姑娘，那麽……。”蕭玉瓊擡手欣賞著自個兒十指鮮麗丹寇，漫不經心開口，“請安之時，按律是要給本公主行跪禮？”
高顏回的品貌才情壓著她這個金枝玉葉多少年了！
好不容易她身邊出現這麽個漏子，她不籍此落她的臉面，這口氣就出不去。
誰叫她不自重，好端端一個貴女，竟要與個身份低微的商女混在一塊。
謝錦茵在一旁聞言卻壓制不住心底的雀躍與嘲諷。
就算蕭珩再喜歡她又如何，她那低賤身份在她們這些貴女跟前，根本就是上不得臺面。
在雲中城王府那裏，這個狡詐的女人還在太貴妃面前，將她坑得翻不了身，害她這輩子都與蕭珩再無緣分。
這個仇此時不報還待何時。
“殿下，您可千萬不能如此。”謝錦茵在京城裏素來有清華芙蓉、溫婉和藹待人的雅稱。
此時她神色間可是一臉的不忍，“她一個商女無依無靠也挺可憐的，您看，高家大姑娘也願意自降身份與她交好，若您非得讓她行跪禮，傳到太後娘娘那裏，娘娘還不知得如何看待您。”
打蛇打七寸，同在京城長大，世家貴女們相互之間見面多了，她自然知道長公主心裏最是厭煩高顏回經常能得了太後娘娘的誇讚。
蕭玉瓊臉色果然就沈下來。
還能如何看待她？
無非還是那老一套，讓她向高顏回學習什麽寬和待人、賢德善良！
憑什麽她堂堂一個公主，受一個商女的跪禮都受不起了！
本來商女連平民百姓都不如，就該自覺伏地跪禮請安！
她高顏回算什麽東西，她還能與她這個公主相比，也讓人這麽給她伏地跪禮？
正是因為她無這個權，才只能裝賢德與人交好！
她今兒偏就要這商戶女給下跪不可！
“都是聾的嗎，去，讓那南氏女給本公主跪下請安！”蕭玉瓊朝左右宮人喝斥。
她身後的貴女們都不敢出聲，沈候府的沈清月卻也隱在其中，盯著南虞看，嘴邊忍不住露出抹嘲笑來。
這個賤女人害得她長兄在京城名聲掃地不說，連帶著她也被人街頭巷尾的討論，說她帶著蘇姨娘貪了她店鋪的衣裳和嫁妝。
若不是擔心名聲越發受汙損，她當天就想率人上南家打殺了她去。
她悶著一口氣忍上這大半年，外頭終於都風平浪靜了許多，借著女兒節才終於鼓起勇氣敢出門。
未料到初次出來，就能看到她被長公主收拾，真是大快人心。
高顏回自然是意識到蕭玉瓊這是想借著教訓南虞，打她的臉面。
她握緊南虞的手，微擡起美麗的光潔下頜，語帶譏嘲，“長公主此舉也未免太過幼稚，你都幾歲了，怎麽還似小時候那樣，以為讓別人跪地討好你，別人就會發自內心地尊重你？”
“今個兒是女兒節，咱們清正擡頭做人，不做那等借家族勢力欺人之事，只憑真本事說話！”她道：“咱們這就去請太後娘娘與陛下宣告開賽，咱們把姑娘們分為兩方，比一場如何？你方若贏了，我從此見你面，就都行跪安禮！”
蕭玉瓊斜睨著她，被她口中所提到的，她從此朝她行跪安禮的比賽結果吸引住了。
那個商女有什麽值得她出手的，她要的，不過就是壓住高顏回！
一想到，從此她見著她面，都是那匍匐在地恭敬的模樣，她不由得就要心花怒放。
她身後的這些個世家貴女，優秀的不知得凡幾，她挑上幾個出色的，入她這一方助威，就不信壓不住她！
“成，咱們這便把人分好！”她痛快應下，回身就挑起人來。
首先便把通得詩歌詞賦的謝錦茵納入了麾下，又把霍大將軍家精通騎射的大姑娘霍燕選上，琴棋則是由書香世家的李氏姑娘來進行。
她掃得一圈，見沈候家的姑娘沈清月也在，沈候爺便是那才情了得，受父皇看重之人，他的親妹妹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便就點了沈清月的名，讓她也加入。
她接著又一連點了幾個優秀出色的姑娘們作為隊員後補，這麽一來，剩下的姑娘，便都是各方面資質平平的類型了。
南虞微微蹙眉，握著高顏回的手動得一下，小聲道：“顏回，你這賭註也大了些，若是輸了，你這一輩子，莫不是就要一直與她行跪禮了。”
大興皇朝有律例，世家仕族的貴夫人與貴女，乃至書香官家小姐，面見宮中貴人，曲膝行禮即可。
顏回如果往後都要伏地行跪拜禮，那將來出嫁了，婆家人還能給她臉面，願意尊重於她麽？
以後她若有子女，又會如何看待母親？
她一個商女，也不把面子看得那麽重，跪了也就跪了，可顏回不一樣，她乃是那貴女的出身。
“你莫要為著我，賭上一輩子的尊嚴。”南虞壓著聲音與她道：“我就此給她行一個跪安禮，也無妨。”
“阿虞，你素來便是那機靈的，還看不出來，她是一心為著落我的臉面？”高顏回道：“此事是我帶累了你，若不是我，她不會有心針對你，我怎麽能讓你替我受這委屈。”
南虞掃得一眼不遠處的謝錦茵與沈清月，唇角處微微染上幾分冷笑，“那可不一定，有人就等著看我笑話，就算沒有你在，長公主也會被挑撥起脾氣，尋我罪過。”
這場比賽，她與顏回還真不能輸了。
莫說顏回輸不起，就是她，還在考慮與蕭珩之間可能存在的未來，若她以後當真就與他在一起，也需得為著他顏面著想。
現在就要想法子提升她自己的名聲，不至於將來那麽難看。
只是這些貴女們學富五車，各有各長處，未了解通透對方這些人的底細，她也是沒有把握。
高顏回也知得對方有沈家的姑娘在，明白南虞話頭裏的意思，可她卻是堅持道：“不管怎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在我面前跪下。”
“怎麽，可是怕了？”蕭玉瓊與挑出來的那些個貴女說完話，回頭挑釁一笑，“高顏回，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說著就又打量起南虞來，“你一個商女生得這般好看，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副好樣貌，說來，你們商戶光忙著賺銀子這些個俗套事，你連筆墨都不知得如何正確使用吧，更不可能會騎射，那是貴女們才有閑情琢磨的事兒。”
“我勸你吧，還是不要加入高顏回的戰隊了，省得拖她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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