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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醒意與失落南虞聞言微楞,卻很快就正了神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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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是鄭重地與他曲膝行起禮道謝,“我知道,我南家這邊是有些不太平,可你那邊需要辦的事也多,不必要分出這許多人力顧著我們這裏。”

南虞哪裏敢欠他這麽多,她阿爹與他之間的交情再深,也不能這麽隨意揮霍。

更何況最近他還親自抽出時間來替她阿爹調藥治病。

這份大恩情,她都已是不知怎麽報答至好。

蕭珩卻是不容她拒絕,理由還很充分,“這事就這麽定了,沒理由我這拼勁要給老爺子治好病,那邊就由著人來害他?那我又何必救?”

南虞:“……。”

她斟酌得一下,便問,“是查到了什麽嗎?知道是誰在害我阿爹了?”

“外面,那一對,可有消息?”

蕭珩微挑眉,真不愧是他喜歡的女人,不過一句話,她就能聽出端倪來。

他揮手讓跟前幾位黑衣人散去按吩咐辦事,這才走近得她一步,低頭望住她,“過一陣子,我把京中需要處置的事了結,要趕回邊境。”

“你要小心二房,那南伯耿近來已在布置人,要對付於你們。”

“至於,外面那一對,情況很特殊。”

蕭珩把下屬報來的消息說給她聽,“南伯耿這麽些年,也一直在多方派人查找這對母子,聽聞於四年前在淮南一村落尋到了蹤跡,卻沒來得及抓住人,就已被脫逃。”

南虞詫異,“二老爺竟不是與那對母子一條船上的?”

她還想著,是二老爺特意挑來的女人,送來以圖害她阿爹,現在這個情況一看,卻並不全然是這麽回事?

“他要捉那對母子做什麽?威脅我阿爹?”

“以前,大概是不情願你們大房有血脈子嗣存在,想要處理掉那對母子。”蕭珩溫聲解說著。

“如今,估計就是你所說的,用來威脅老爺子,也能由此牽制住你。”

這些年,那二老爺派出去的人,他令人順藤摸瓜都查了個徹底。

其中也有不乏給收買住了的,只要那邊一尋到人,他這邊也能很快得到消息,提前將那一對截獲。

“這麽說,那對母子過得也不容易,一直在逃亡。”南虞這會兒心就有些軟了,既然查來的消息是南伯承要處理掉這對母子,那想必,那孩子便是她的親阿弟了。

他今年也不過才九歲,前些年還是個不知事的幼兒,卻要隨著他阿娘到處躲藏逃命。

“她怎麽,也不知得來尋我阿爹?”南虞道:“我阿爹再是不喜她,也不會不負責任。”

蕭珩卻是微感嘆,“這個女人性子倒算是個好的。”

“當年之所以逃走,不用老爺子負責任,便是看清了二房的詭計,更明白了老爺子對妻子的深厚感情,不情願害了老爺子性命,才會如此罷。”

“你又怎會……?”南虞不由得斜睨住他,兩排濃密的眼睫毛微揚,澈清眸子中有著些許質疑,“知道這許多?”

蕭珩被她這般看得心跳加促,下著狠勁穩住自己,迎上她那目光,聲音已是微沈啞,“你就以為,我不懂感情?”

南虞忍不住就笑了。

而且這一笑似乎就停不下來似的,她擡起手背輕掩住唇端仍是在笑,“行,你懂。”

她上輩子就未曾聽聞他有娶妻納妾。

許是他一直孤身一人,傳言也越來越不好,竟是傳出他患有隱疾,後來又有流言在傳,他有龍陽之好。

可她卻是不信的,她年少時見過他,那麽飛揚跋扈的一個朝氣健朗少年,怎麽可能有隱疾。

龍陽之好更不可能,似他這種對自己要求極高的,怎麽可能會讓自己有這種愛好,他是寧願折騰自己,也不會淪陷成這般的罷!

只能說,他在軍營裏待久了,許就不懂感情是什麽,所以不願耽誤人家姑娘,故而不娶妻。

蕭珩差點氣得咬牙切齒。

他俊美的下頜繃緊,神色嚴峻的望著她,想著她再如此這般不識他心,莫怪他一會兒對她動粗。

南虞見他如此,卻是連忙就斂了神色,只是嘴邊的笑意仍沒能全然收住,她端正給他略施一禮,“你別生氣,我只是覺著,感情不是那麽容易懂的,需要經歷,才會知得。”

她這麽一說,簡直是給蕭珩火上澆油。

他念想了她多少年?!刻入了骨子裏頭的苦想!

在他苦痛念想著她的時候,她卻在另一個地方經歷著她與另一個男人的感情,是,她知得,可她的知得與他卻無關。

他,不過是在她的感情之外。

醋意與濃重的失落漫上心頭,糾纏得他極為難受,他嗖然轉過身去,聲音微冷,“你進去看老爺子罷,他這會兒也將要醒來了。”

南虞敏感的就察覺到他情緒低落,躊躇得一下,也是覺著自己這般笑人家不懂感情,很是過分。

“你,你別生氣。”她猶豫的來至他跟前,很是認真的小聲建議道:“不然,這次你到了蒙地邊境,請太貴妃娘娘給你擇一門親事?”

也許能挑上個他喜歡的姑娘,如此,這輩子他便不用孑然一身了呢。

蕭珩真是要氣得拂袖而去!

她這是要做什麽?!

是認為他不懂感情,要讓他娶媳婦培養感情,經歷一番?

“南虞,你還真是多管閑事!”他聲音含冰帶霜,“你以為,你是誰?又有什麽權利對我的婚事指指點點?”

他話罷,果真就拂袖轉身而去,走上幾步,化影騰身一般,淩空輕功飛走,瞬時就消失於了高墻之上。

徒留下一臉錯愕的南虞,不知道他怎麽就這般生氣了。

這接下來一連好些天,他還真不曾再出現。

幸好他開的方子藥還在,也留有一瓶丹藥,而阿爹的身子在藥物的調養下,也逐漸好轉起來。

只是這接下來又等上大半個月,蕭珩仍然沒有現身,南虞就有些不安起來。

她開始反省自己當時說話,是否真的就逾越了界線。

他並不是那種小氣計較的男人,正是因著如此,她與他說話才會這般輕松自如。

她思來想去,也不明白到底哪裏得罪了他,但不管是哪一點做得不好了,她必然是要當面請罪,解了這誤會才好。

畢竟,她南家還欠著他許多人情呢。

只是,他說過一陣子就到邊境去,也不知道是否早已出發了

這晚,仔細照顧著南老爺喝完湯藥後,南虞才回碧泉苑。

因為離得近,她沒有帶倆丫頭子在身邊,把她們留在苑子裏整理物什。

她借著夜燈光緩步經過梨花木林時,卻見一身墨衣錦袍的蕭珩正負手而立於前頭,定神朝她望來。

她不知得為何,心裏一陣驚喜湧來,臉上就騰起了歡欣笑意迎過去。

25. 第25章 喜怒哀樂都由她操控“你來了。”南虞到得他跟前,微仰頭,喜悅似點點星輝盛滿在眼底,“我以為,你已去了蒙地。”

蕭珩心頭再多的郁氣,見到她這一張因為他出現而展露的美好笑靨,也立馬煙消雲散了。

縱他在戰場上再冷硬鐵血,此際也是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竟有這般本事,調動他一整個人所有的心緒。

喜怒哀樂都由她操控,她卻半點不自知。

南虞一直沒等到他的回話。

見他沈默地望著她,目光深幽得看不到底,就有些忐忑,她猶豫的又問,“發生什麽事了?”

蕭珩微側身,目光移至天邊掛著的明月上,聲音輕而淡,“無甚大事。”

她對他,當下並無男女之情。

他若一昧憑著自己心緒越過了界,以她的脾性,再想如現在一樣,隨時尋她見面,與她說話,那就難了。

只能是想個法子,能與她相處多一些時日,望她能對他生出幾分心意。

“有消息傳來,一年前,那對母子在雲中城出現過,聽聞那女人當時病得很重,後來就沒了消息。”

“最近有人在城郊貧民窟那裏跟蹤一群流浪孤兒,懷疑其中有一個是南家長房血脈。”

他自然有派人跟著南伯耿的人,也不一定就需要她親自奔波前去。

只是他這一去蒙地邊境,也不知得何時才能返京見她。

雲中城與蒙地相隔不遠,雲中王府早年修繕設在城中,他的祖母太貴妃就住在府上頤養天年。

他想著,如有機會,也可讓祖母提前見一見她。

而她,一路隨他過去,他每天能見到,這種事光是想著,就覺得滿足。

“畢竟,是你血脈相連的阿弟,也許你能認出來?”他與她低聲商量著,“我明兒就要出發蒙地,你可要隨我一道前去?”

怕她因為擔心自個兒阿爹而猶豫,他連忙就又保證,“這裏你不用擔心,老爺子的藥方,我給仔細調制好,保心丹也交至穩妥的小廝手裏,安全更不怕,一墻之外,有我安排的人在。”

“我再多派一個會武功的小廝守在老爺身邊,至於南家,你讓江一滿先替管著,一時半會也出不了大亂子。”

南虞聽著就有些發楞。

她獨立習慣了,很多事她都是自己親自操心安排。

除卻她阿爹從前偶爾還這麽仔細安排她的事兒,從來不會有人這般方方面面替她考慮。

蕭珩這真真是……太過熱心腸了吧?

他的這些好,她卻不能接受得理所當然。

更何況他指定還是悄然潛入京辦事。

否則不會不在京城中的王府住,也沒打開隔壁的鳳凰居大門光明正大入住。

她連忙推辭道:“你有重要的事要忙,明兒就出發吧,莫管這許多,我這邊理好南家的事,再安排私衛護著我阿爹,跟著南家商隊就能出發了,雲中城還有南家的皮草生意呢。”

蕭珩:“……。”

他心下不由得嘆氣,這心頭喜歡著的姑娘太能幹,他似乎都無處施展拳腳。

“你這拖得太久。”蕭珩開始想方設法打動她,“萬一,你阿弟被南伯耿的人先認出帶走?我這邊忙起來沒法顧及到,那你可怎麽辦?”

“由著二房捏著長房的嫡親血脈,控制你阿爹?”

見她神色略有松動,他又趁熱打鐵,“隨我走,我有特定的線路,有快馬車,一路通行,不會耽擱太多的時候。”

“我既已出手救護你阿爹,必然就一路護到底了,別同我客氣。”

南虞被他說得心頭一熱,很是鄭重的就又給他行起道謝禮來,“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報答你至好了。”

以身相許好了……。

蕭珩俊美而好看的唇端不由得微勾,心裏這麽想,說出的話卻是另一樣,“帶你一同去雲中,不過是順路的事,你莫過太客氣。”

說好第二天出發,二人就此別過,南虞便回了碧泉苑收拾簡單行囊。

因為輕車就簡,出門中途遙遠,南虞想著就只帶一個丫頭隨身。

斂秋和穩冬兩個丫頭子都想著要跟去。

一個認為自己會武功,能護好主子,另一個認為自己穩妥,能替姑娘辦不少事,各自爭執不下。

南虞想著行走在外邊,斂秋會武,應該能發揮作用多一些,就留穩冬在家,幫忙看顧著芝草園那邊。

辰時,一夜歇好了的南虞,先上芝草園與自個兒阿爹辭行。

這陣子南老爺身體漸在好轉,再加上南虞告訴他,外面那個不一定就是他的子嗣,許是二老爺那邊故意用來刺激他,才捏造的事實。

他心放寬了些,勤喝湯藥,又有閨女在一旁溫馨陪伴,現今已能起身緩緩行走。

南虞上芝草園的時候,卻碰到蕭珩同她阿爹正在下棋。

廳堂的太師椅,二人分座左右,正聚精會神看著棋盤走勢。

見南虞進來,一身碧玉羅衣鍛裙,身姿纖芙,青絲烏發以一支木簪微挽,眸眼清寧,臉容純凈得更是如清晨露珠兒一般,蕭珩不由得就走了神。

南老爺雖是身有心疾,眼卻不瞎,他也是過來人了,豈會看不出來。

他拿著棋子的手就微頓得一下。

蕭珩的確是個極穩妥之人。

但他並非普通之子,他有他的責任與使命。

現今宮裏的那位,不知人間疾苦,好大喜功,樂於被捧著,這大興皇朝由一幫拜高踩低,妖言奉承的朝臣把控著。

那位唯一僅有的一個兒子,也基本是這樣的性子。

大興朝將來指定會出事,民怨喧天的時候,這天下就亂了。

蕭珩乃皇長孫,曾是先帝爺有意培養的接班人,後來卻被宮中的太後截了胡,將自己名下的二皇子推上了位。

將來的事,誰也不知得。

但可預見,蕭珩必將會是平這天下大亂之人。

假以時日,他入主了帝宮,那他這閨女……。

他的苦命姑娘,打小就沒了阿娘,這好不容易對一男子動心,成親沒多久就又死心和離歸家……,而他這個阿爹也不知得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她若是隨了這蕭珩,將來宮裏那麽多的女人,她該如何自處?

她是和離歸家,名聲已墮在這裏,更何況她是商戶女,中宮正位,她必定是無法夠得著的。

“阿爹。”南虞過去拿下他手中棋子,嗔怪道:“下棋廢心神,您先好好養著。”

蕭珩目光卻一直忍不住落在她身上,聽她這話就輕笑道:“雖說廢心神,但心藏神,神活了,血便活,偶爾為之,就當鍛煉也好。”

26. 第26章 緩他念掛“阿珩言之有理。”南老爺假裝微慍,笑責道:“囡囡你這管得也太嚴了些,什麽都不許阿爹碰,這日子過得多無趣,就你這性子啊,到哪裏都會得罪人。”

“她也是為著您好。”蕭珩聞言,護心頓起,“關心則切,哪就論到得罪人這回事去了,依我看,她就這樣,極好。”

南虞被這二人當面討論自個兒性子,到底是有些不自在了。

“哪有你們這樣的,我再厚的臉皮,也要被你們說薄了。”南虞說著,臉還真的微熱起來,“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沒。”

說完略施得一禮便轉身匆匆往廳外走。

蕭珩目光一直含笑帶熱的就追隨著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門口處,這才將手裏捏著的一枚棋子放下。

他迎上南老爺很是耐人尋味考量著的目光,便知道老爺子這是看出來了。

卻也是不慌忙,極是鄭重地起了身,帶著敬意與他拱手揖禮,承諾道:“您放心,我蕭珩必不會辜負於她。”

南老爺神色肅然沈默著,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墨衣錦袍,發以玉簪,風姿挺拔綽約,俊容朗貌,此刻如一把未出鞘的寶劍,氣勢隱約間就能壓制住人。

莫說整個京城,就是全天下也極難尋出這般容顏絕色的男子。

相貌這般好,卻又文武雙全,這麽些年,他也可算是看著他成長,可謂是知之甚深。

只可惜了,此等天之驕子,若他不是皇家人,該有多好。

他的傻女兒,又會是有何等的福氣……。

良久,他深嘆一口氣,這才道:“我這個姑娘,性子倔強,你也見到了,那沈家子不過寵上個把女人,她就能狠心斬斷前路,不顧將來會被人指點笑話也要決絕離開。”

“她大概,如她的爹娘一般,重情義,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除卻這個,她應當……不會再有所動心了。”

蕭珩便想起了那天,她與他低低說來那並蒂長情紫的涵意,說她盼著那話本有那完美結局,頓時福靈心至,他大可以從這方面去打動她。

橫豎,他這輩子除著她,早就已是非她不可。

南老爺子與他側重說這個,想必也是擔心他將來會有別的女人。

面臨著一個不放心閨女兒的重病父親,他覺得即使下承諾保證也不一定就管用。

這個只能是好生談一談了。

他回身落座,修長指尖一一將棋盤已亂的黑白子重新歸位,“老爺子,我們必得重來一局,重新切磋,您信我,這一局棋,並不如您想像中的那麽覆雜,最後的結果,必定會是您想要的。”

南老爺聞言,沈吟著。

這是說,即使他將來面臨入主帝宮,也並不是他方才所想的那樣覆雜。

他不會有許多的女人?

而他想要的,是他絕不會負了他姑娘,最後的結果也定會如此?!

事實上,誰也不知得二人這一局棋的過程中到底詳細說了些什麽。

南虞親自和幾位廚娘嬤嬤一起將早膳一一端上餐桌,請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她阿爹竟然專門指好了位置,讓她坐於蕭珩身側用餐。

明明一張大橢圓形餐桌,按尊老的順序,阿爹坐於主位,讓蕭珩坐於他左邊座位,她坐於蕭珩對面,即阿爹的右邊位置正正好。

可阿爹卻讓她和蕭珩挨著並列坐。

她原本覺著這是件小事,順著她阿爹就是。

結果在餐桌上,蕭珩竟親自動手給她挑魚肉與夾菜,與她溫言囑咐,“多吃點,一會趕路顛簸,大部分時候在車上,吃不到新鮮菜肴。”

她哪敢讓他侍候,在他就要將她的碗堆滿的時候,連忙就把碗端起來,推辭道:“我自己來就好,你也趕緊用些吧。”

而她阿爹則笑瞇瞇的看著她與蕭珩二人,似乎很是老有所慰的感覺。

南虞真是要一頭霧水了。

不一會就聽到她阿爹開始細細叮囑她,“囡囡到得雲中城,拜訪雲中王時要知道禮儀,見著太貴妃娘娘,更要恭謹知禮,不可沖撞了她老人家,可知道了?”

“南家在那邊的生意,你就讓掌櫃管著就好,不必費太多心思,就多些抽時間陪伴娘娘說說話。”

“阿珩這邊,如果從蒙地回來,你也得多些關心,萬勿要……。”

“阿爹!”南虞忍不住就打斷了他話。

她總算是聽出味兒來了。

合著阿爹竟是以為她這是要到雲中城,讓太貴妃娘娘和雲中王掌眼,看看能否過關,嫁與蕭珩?

這都是些什麽荒謬想法啊!

她是要去找她阿弟的,怎麽可能就和蕭珩湊一塊去了!

蕭珩也絕對不是任由擺布的人啊,二人之間根本就沒有感情怎麽可能輕易同意娶她?

而且,她也從來未曾有過一絲半毫這種想法,更不敢去想。

蕭珩那尊貴的身份,要什麽樣身份高貴的官家姑娘沒有,怎麽會看上她這麽個離棄過的婦人。

阿爹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我沒告訴老爺子,這一趟你是去找你阿弟,怕他受不住。”

“編了個話哄他,說帶你到雲中城,讓祖母相看,如此他高興,病也會好得快。”

蕭珩見她要急了,忙又在她耳邊低聲附話,“你之前跟你阿爹說要去那邊打理雲中城的生意,這個借口行不通的。”

南虞微微一頓。

其實也是,那邊的生意,一般三兩年不親自去也沒事,那邊的掌櫃能幹著呢。

她阿弟的事,是絕對不敢透露出來的,怕她阿爹受不住。

可這,這說要讓太貴妃娘娘相看她,這真的也是令她無法忍耐,這個籍口實在是太過荒唐了,明明她與蕭珩之間什麽都沒有。

到時她灰溜溜回來了,她阿爹還會又傷心起來,會想著人家沒相中她。

蕭珩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在她耳邊低聲言語,“過了這一關再說,以後的事再打算,不然,你今兒能用什麽借口去雲中城?”

南虞微斂眉,片刻之後,只能點了頭。

蕭珩見她點頭認可,卻依然靠得她耳際極近不舍得退離開去。

只是畢竟南老爺子還在主位上,他再不舍得,也稍稍退回,唯留那目光仍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粉粉白白的,能看見有些細絨。

他光是就這麽看著,就覺得心在沸騰了似的,不知得何時何日才能碰觸一下她。

就碰一小下她這可愛的耳垂也好,許就能緩他心頭念掛……。

而南老爺看著面前這一對,相處極好似的在低聲竊竊私語,看著感情不錯,心裏老大寬慰,眼裏都含起了欣慰笑意。

27. 第27章 想要她人,也要她心去雲中城這一程,官道與暗路交替,車如疾風一般暢快通行,幾近一路無阻。

南虞這才見識到蕭珩這邊的人脈力量。

他是私下暗自回京,本來就是不宜聲張的事兒,但他卻能以暗路繞過城門關卡,又或者在某個關卡那裏設置有人,輕易就越過各大城池。

這樣囂張跋扈的力量,假以時日,天下大亂,他若要返回入主京城,想必也不是難事。

自然,越往北走越荒涼,人煙稀落的時候就只能宿在了野外。

這已是行走在外的第七天了,這晚朗月當空,一行人停在了林中溪水畔。

雖然行程順暢,但畢竟一路在車上顛簸,南虞這會兒整個人像散了架子似的,精神很是疲乏。

蕭珩見她由丫頭子扶著下馬車時,臉色都已呈雪白了,頓時心下疼惜不已。

若不是他的私心,想要天天能見到她,想必這個時候她已在梨花塢那裏舒適的歇下。

“可還好?”他從驃壯的高頭大馬上飛身而下,快步過去,“餓了麽,想吃點什麽?”

南虞擡手按上暈乎乎的太陽穴,搖了搖頭,“不了,不用管我,你們吃就好,我這會兒感覺什麽都吃不下。”

他身後可是跟有五六位隨從的,必須得吃東西保持體力,否則若是遇到伏擊,抗衡不過去,是極危險的事。

蕭珩回身讓隨從們拿幹糧到前頭溪畔去生火,歇上半晚。

待隨從們走了後,他細心地從馬車裏取來厚布墊子,來至溪邊草地上鋪好,讓南虞過去坐。

他做事幹脆而利落,很快就在邊上生起了火堆。

深秋裏寒涼,有了這堆火,南虞感覺整個人都活乏了些兒。

蕭珩卻仍是怕她冷著,解下自個兒身上的墨錦披風遞與她,“披上,當心著涼。”

南虞怎麽好接,莫說這種私人貼身物什,就是一個香囊、一幅畫之類的外物,她也不能隨意與他互通的,畢竟她與他,並不真的就是要相看議親的關系。

男女大防還是要分清楚,她一個離棄的婦人,並不情願影響到他的名聲。

蕭珩等得一會,見她不願意接,目光有些黯然,卻仍保持著遞披風的姿勢,大有她不接,他就不收回來的決心。

一旁的斂秋大氣也不敢出。

她這陣子也知道了這個仙氣出塵美男子的真實身份,對於她們這些平民老百姓來說,皇家子嗣,那是遙不可及的存在,高貴而不可攀。

她家姑娘之前不過嫁入了一個沈定候府,就被眾人說一個低微商女竟能高嫁成這般,也不知得哪輩子積來的福氣,祖上是燒了什麽高香。

可這個卻是先帝爺曾經有意栽培接位的皇長孫啊。

此時竟體貼地給她家姑娘遞來身上保暖的披風,她都快被嚇楞了,尤其是她家姑娘還不給面子,根本就不接。

“謝謝,我不冷。”南虞潔白皓腕伸出來,烤著火,推辭道:“這火就挺暖和了。”

蕭珩心裏很是失落,她這是在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卻不想一直與她這般下去,他想要她,人要了,心也要。

他要從她的生活開始,方方面面都滲入他的氣息,讓她習慣他的存在,直到她依賴於他,將他放在心上。

這披風他是勢必一定送到她身上的。

打定主意之後,就開始一本正經的說話,“你忘記我懂醫術了?望、聞、問、切,醫者四大診序,你原本從車上下來就身子不適,疲勞虛乏之時,碰到涼風,很容易就寒氣入侵,我望一眼你臉色就知得。”

“你若是在途中病倒了,那你還怎麽有氣力尋你阿弟,你阿爹也病著,等著你早日回去呢。”

南虞:“……。”

合著被他這麽一說,她不接他這披風,就變成個不管幼弟,也罔顧家中病父的罪人了……。

見她沈默,他唇角微勾,過去略俯身就將手中披風搭上了她肩頭,“你歇上一會,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說著已轉身往那幾位隨從那邊兒去。

南虞唯覺披風上屬於男子特有的一股清稪氣味直沖入鼻子,讓她瞬間就熱了臉,連他說了些什麽都沒有聽清。

直到他拿回來一些已烤著八分熟的魚與菌菇,還有幾個餅子架在火上接著烤的時候,南虞這才回過神來。

“這魚和菇哪來的?”南虞很是訝異,餅子是原先就帶著有的,魚和菌菇這類東西隔夜就能壞掉,不可能帶的了。

蕭珩望得一眼她整個人都似乎已被他的披風攏圍著,顯得異常乖巧可人。

他眼底已全是溫柔色,耐心回答道:“魚是這旁邊溪水裏現捕的,菇是林子裏就有,行軍之人,就地取食材是常事,此為基本生活技能。”

也就是說,那些隨從不過這一會兒,就已搗騰出這些吃的來了。

南虞點頭,“行動速度極快,這幾個都是你麾下的精兵厲將吧。”

蕭珩翻烤著手上的魚,低笑,“算是吧,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說話間,見手中的魚已熟得差不多了,就握著簽子這一端遞給她,“你嘗嘗,當心燙著。”

南虞見烤得焦黃裏嫩的樣子,上面原先已灑了些鹽丁,滋滋響著冒香氣,原本沒有胃口的,一下子食欲就上來了。

她道著謝,伸手去接的時候,許是註意力一直在那香噴噴的魚上,一不小心竟是握住了簽子上男人修長的指尖。

一時間她怔住了。

而蕭珩的目光落在二人手相交接的位置,呼息間似乎都瞬時重了一拍。

原來,她的手碰上他,不過就這麽觸碰一下而已,他竟然會有種要眩暈的感覺。

南虞這邊回過神來連忙將手移到簽子上面,將魚接過來就低頭掩飾般啃上一口。

這一口魚肉雖是極香,可也燙得她淚花都要泛了出來。

跪坐在火堆對面的斂秋在專心忙乎著烤手上的東西,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倒是蕭珩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連忙拿起一旁的水壺遞與她,聲音裏忍不住就帶出了疼愛與憐惜來,“別急,來,喝一口就好。”

28. 第28章 畢竟是阿弟南虞微熱著臉接過水小喝上兩口,見坐於一旁的蕭珩目光一直就落在她這裏,頓時一下子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蕭珩大概從來沒與姑娘家這般靠近相處過,他的感情仍處於懵懂待啟發的時候,她不能乘機引起他對她產生想法,騙取他感情。

他這樣的人,值得更好的姑娘,不該與她這個離棄過的婦人有所糾纏。

南虞將水遞還給他,起身端正屈膝道謝,“謝世子爺關心。”

蕭珩被她突然之間就轉為冷淡的神色,一下子澆了個透心涼。

果然,她是不會喜歡他的吧……。

如果他能得她喜歡,多年前在邊境,她應當就會留意到他了。

何至於……她後來嫁與了那沈家子。

接下來,二人都沒有再說上什麽話,很是沈默的吃了些東西。

再烤上一會兒火,南虞見夜已深,就帶斂秋上了馬車歇下,留著墊子讓蕭珩歇息。

這之後,南虞都盡量避免與蕭珩過於靠近。

除非有事不得不說的時候,她才會簡單與他說上兩句。

而蕭珩的臉色也漸是越來越冷卻下去。

後邊兩天入了雲中城,南虞見他是要著人安排她入住王府客房的樣子。

她連忙趕在他開口之前就道:“這邊有南家的生意,皮草生意的店面後庭就有院子與廂房,幾年前我隨我阿爹過來的時候,住得挺好。”

蕭珩目光晦澀的看著她,原本他是可以再想法子讓她隨他一道回王府。

但她容色冷淡,眼底藏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決,讓他自覺自己在她那裏,不過是個無足輕重至極的人。

受傷與失落的感覺沈沈迫壓著他,讓他心口難受得很。

他開口時,聲音也已是冷淡,“隨你,明兒你歇好了,就來王府尋我,我帶你到貧民窟走一遭。”

“不用了,世子爺只管忙自個兒的事去。”

“這才晌午,還早著,我歇上一陣,午時過後就讓掌櫃派人領我走一趟那邊兒,你放心就是,我沒事,這麽些年隨著我阿爹也走過許多地方了。”

她連這點事也拒絕他,一點接觸機會都不願意再給。

蕭珩差點一個忍不住就要過去拽住她逼問,問問她到底有沒有心,知不知道她這樣子,讓他不好受了!

可是,他又有什麽立場這麽做?!

她逼著他苦想她這麽多年了嗎?

她有對他做出過任何的承諾嗎?

但凡她曾經有一分一毫的對他上過心,他還能籍此逼問一二。

可惜,她從沒有。

一切不過都是他自找的,與她又有什麽關系。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他寒聲話罷,嗖然回身上馬,示意隨從們跟著,疾風一般就馳騁而去,唯留下滾滾風塵裏幾抹黑影。

虧得雲中城的街道寬闊,能同時容得下幾輛車馬通行,否則以他們這一行人的疾速,指不定就會踩踏傷到行人。

斂秋不明所然,眨了眨眼問道:“姑娘,世子爺這是怎麽了,前陣子好端端的,這兩天怪可怕的,動不動就冷得嚇人。”

莫非是前兩天姑娘沒接他的披風?

可是後來他還是把披風給姑娘披上了啊。

南虞卻沒有回話,沈默得一下,這才打起精神道:“莫管這許多,咱們去歇一會,下午有事要辦。”

皮草店的白掌櫃早就接到了自家姑娘要來這邊的消息。

不僅派上幾個仆婦把廂房打理妥當,換上新的幹凈被褥與帳子,還將後院裏的廚房一應物什都準備了個仔細。

南虞帶著斂秋入了店鋪後院,就已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順道還沐了個浴,洗去這幾天身上風塵,更換上了整潔的衣衫。

休整妥當之後,這才到店鋪前面與白掌櫃說話。

白掌櫃是南家的老人了,好些年已沒見自家姑娘,很是激動,領著店裏的幾位夥記要跪下來給南虞磕頭。

南虞忙是擡手讓大家不要多禮,很是感激的道:“這麽些年,你們一直守著這邊的店鋪,實在是辛苦了,千萬不要同我見外。”

“今年,我阿爹身子不好,顧不來這邊,你們要負擔起更多的工作量,有家有室的,實在是不易。”

“我就想著這邊店鋪的紅利,南家原來抽五成,從這個季度開始,就只抽一成,九成由你們衡量著均分,可好?”

“這怎麽成?”白掌櫃是個方臉濃眉的中年男子,看著就是個踏實做事的。

他擺手道:“姑娘,這店面是南家的宅子,貨源也是南家提供來,我們就是出幾分氣力在這裏,怎麽能拿這許多,這可使不得,開了這個頭,在別的城區,其他的店面掌櫃夥計就都不幹了。”

南虞卻是笑道:“那不一樣,雲中城靠近蒙地邊境,國門戰地,容易有危險,富貴險中求,他們若是不服氣,只管來尋我,我給調度來這邊就是。”

這裏早年是兵家戰事的亂地,還是雲中王來這邊鎮壓,才漸漸恢覆繁榮。

但誰也說不準,哪天北狄軍就會壓境進犯。

說到底,他們也算是提著身家性命在這裏守著店鋪。

姑娘這一席話說得他們心裏妥貼不已,只想著有此體恤大眾的好東家,他們可要更加盡心力辦事才好。

南虞與眾人契闊得一番,這才單獨與白掌櫃將她阿弟的事,揀得個簡要,說了清楚。

白掌櫃一臉駭然,半晌回不過神來,良久才有些結巴的道:“老爺怎麽受得住,他,他與太太情比金堅,這……真是難為他了。”

南家的家生老人,哪個不知道老爺與太太之間的深厚感情,當年太太走了之後,老爺幾乎就如去掉半條命似的。

還是因為姑娘,老爺才打起得精神來。

“再難為……畢竟也是我阿弟,這事不透給他知道就好。”南虞也是難受,她輕嘆得一口氣,“總不能就讓二老爺作怪,拿我長房血脈逼迫他。”

白掌櫃既然已知道這事,自然很快就配合起自家姑娘尋找那流落在外邊的小公子。

南虞卻是沒料到那貧民窟竟是貧困到常人難忍的地步。

那裏是城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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