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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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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滑落進男人的傷痕裏。

男人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江櫟櫟止住哭泣,她低頭,看到男人手指在動。

她驚喜的按動床頭按鈕,在等待醫生的過程中,喜極而泣:“俞銳,你是醒了嗎?快點醒,聽到沒有!”

醫生和護士很快到來,經過一番仔細檢查,說:

“病人有好轉的跡象。多跟他說說話,刺激他的大腦。”

鹹濕的眼淚滑進嘴裏,江櫟櫟吸吸鼻子,極為認真的點頭:“好!”

·

半個月後,蘇城一家高檔私人醫院的VIP病房裏。

清晨的陽光明媚溫暖的灑在病床上,病床上的男人倚靠在床頭,雙手交叉著放在被子上,明明是一幅蒼白的病號樣子,卻徒然生出了一種清冷儒雅的味道,神情淡漠肅然。

在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簡洲:“你快點好起來,我一個人帶兩個公司很累的。”

俞銳淡淡“嗯”了一聲:“聽我老婆說,唐家大小姐唐竹最近比較喜歡畫畫。”

簡洲立即改口,拍拍俞銳的手背:“你好好修養,我一個人還頂得住。改天問問嫂子還缺不缺學生?我也想報名學一下。”

所有相親的女人不是看上了他的錢,就是看上了他的人,只有唐竹,有錢有顏,還同意跟他扮演恩愛夫妻。

簡洲覺得,這個女人,還可以。

俞銳推開他的手,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水杯。

簡洲會意,把水杯拿給俞銳,看他仰頭喝水,想起了什麽,說:

“對了,我聽說安遠喬判了,判了十年。真是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恨你。”

為什麽?俞銳喝了兩口水,將杯子放在手心裏握著。

安遠喬在被抓之後只有一個要求:見俞銳和俞鏡卓。

當時他不明白為什麽,安遠喬想見他,他能理解,可是為什麽還要見他爸?

直到安遠喬指著俞鏡卓,眼神狠厲頹敗的指責他拋棄為他懷孕的女人,直到俞鏡卓淩厲的臉上寫滿不解,直到俞鏡卓主動要求跟安遠喬做親子鑒定並且確認他們兩個毫無父子關系。

俞銳才終於明白,原來安遠喬的母親年輕時愛慕俞鏡卓,她不知道怎麽的跟別的男人發生了關系,然後生了安遠喬,且一直告訴安遠喬,他是俞鏡卓的孩子。

在安遠喬看來,同為俞鏡卓孩子的俞銳,從小是天之驕子,要什麽有什麽,長大後接管俞氏集團,成為蘇城有名的新貴,然而他安遠喬,卻從小要什麽沒什麽,還被知道他底細的人指著鼻子罵他是野種。

安遠喬長大後,發誓一定要奪走俞銳的一切,包括他喜歡的女人。

然而江櫟櫟從來不給他機會,甚至連他最拿手的插畫,也成了度假村宣傳頁上,俞銳和江櫟櫟的陪襯。

安遠喬不甘心,跟蹤俞銳和江櫟櫟,看到他們恩恩愛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本就喝了一點酒的他,便腳踩油門,發狠般撞了上去。

雖然最後安遠喬終於知道他被自己的媽媽騙了,可他還是為此付出了沈重的代價。

十年牢獄,對於一個剛滿二十歲左右的大好青年來說,幾乎毀了他一輩子。

“對了俞銳,我很好奇,你現在是愛你那個刻骨銘心的前女友多一點?還是愛嫂子多一點?我看嫂子為了照顧你最近都憔悴了,所以你……”

簡洲話沒說完,對上俞銳警告的眼神,擡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簡詩凡之所以知道他的過去,還不是因為簡洲,他竟然還問!

俞銳看著床頭櫃上鮮艷欲滴的玫瑰太陽花,那是江櫟櫟每天都定的新鮮花束,說要讓他每天都有好心情。

想到江櫟櫟,俞銳低垂著眉眼,嘴角抿起溫柔的弧度。

再擡眸時,對簡洲淡淡說道:“要你管!”

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俞銳握住水杯的手緊了緊,在簡洲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眸光微沈。

簡洲立即閉嘴。

恰逢江櫟櫟拿著保溫飯盒走進來,簡洲便站了起來。

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拍拍俞銳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不用擔心。”

接著跟江櫟櫟點頭示意後,離開了病房。

簡洲一走,病房裏就只剩下江櫟櫟和俞銳。

她支起床上的小桌子,把保溫飯盒裏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好,拿起筷子遞給俞銳。

俞銳接過筷子,朝江櫟櫟抿起嘴角微笑:“謝謝老婆。”

江櫟櫟聽到這聲“謝謝”,皺了皺眉,不滿的瞪了俞銳一眼。

俞銳立即夾起一筷子小酥肉遞到江櫟櫟嘴邊,輕聲道:“以後不說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老婆自從他醒了之後就不許他說“謝謝”。

原本他是不會再說“謝謝”了,可是剛剛簡洲提到“前女友”,又那麽湊巧的看到江櫟櫟從窗戶邊走過去,他不確定她聽到了什麽沒有,一時沒註意,就又說了這兩個字。

江櫟櫟見他乖乖聽話,順從的張開嘴吃掉小酥肉,這才慢條斯理的端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問:

“剛剛聽簡洲說‘前女友’?什麽前女友?我可以知道嗎?”

俞銳夾菜的動作一頓:“……沒有什麽前女友。老婆,我餓了。”

江櫟櫟也不跟他計較。

他不想說,她就不問了,就當是個兩個人都知道、但其實俞銳不知道她知道的小秘密好了。

江櫟櫟低頭輕笑一聲:“……餓了還不快吃,要我餵你啊?”

本是隨口一說,誰知男人幹脆放下筷子,慢慢張開嘴,等投餵。

江櫟櫟:“……”

接下來一頓飯,俞銳幾乎沒動過筷子,全是江櫟櫟主動夾菜給他吃。

而俞銳,心情愉悅的同時,敏銳的察覺到,江櫟櫟在提到“前女友”三個字時,好像沒有以前那麽生氣了。

甚至於,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

她是不在乎他有沒有前女友嗎?

一頓飯吃完,俞銳抓住江櫟櫟的手腕,把她拉到旁邊坐下,他從背後摟著她,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江櫟櫟怕弄疼他的傷口,想要距離他遠一點,卻被男人加大力道緊緊摟住。

不知道俞銳突然間這是怎麽了,江櫟櫟輕拍他手臂:“俞大總裁,你會疼的,小心點。”

俞銳聲音低沈陳的,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不疼。”

你在身邊就不疼。

還有,怎麽還喊他“俞大總裁”?

俞銳不滿道:“不許叫我俞大總裁。”

江櫟櫟:“……俞銳!”

敲門聲這時響了起來,江櫟櫟擡眸去看門口,見是一位穿著正裝的男人,男人一身淺色西裝,西裝左邊口袋旁邊別著一個工作牌,手上帶著絲絨手套,拎著一個禮品袋。

像是某個品牌店的工作人員。

“俞總好,俞太太好。”男人朝病房裏的兩個人點頭。

江櫟櫟連忙從俞銳懷裏起來,疑惑的看見俞銳跟男人道謝,從男人手中接過禮品袋。

男人走後,俞銳從禮品袋裏面拿出一個外形精致的戒指盒,他緩緩打開戒指,神情緊繃,握著戒指的手緊緊地。

“江櫟櫟,你願意嫁給我嗎?不是因為聯姻而嫁給我,只是因為……愛我才嫁給我。”俞銳聲音溫柔沙啞,帶著克制的激動,眉眼間盡是緊張。

江櫟櫟突然被求婚,還是在男人的病床旁邊,她一時間驚訝的捂住嘴,對上男人炙熱幽深的目光,之前看到的那些插畫,以及結婚後和這個男人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裏浮現。

想到這個男人一開始裝作對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想到這個男人每一次的克制,她鼻尖發酸。

強忍著眼淚,江櫟櫟深呼吸一下,對俞銳說:“我願意啊,不過……你不許再說‘謝謝’。”

俞銳驚喜的為她戴上戒指,到嘴邊的“謝謝”兩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櫟櫟看著外人面前那個殺伐果決冷肅蘊藉的男人,此時像個孩子一般將她擁進懷裏,下巴擱在她鎖骨上方,聲音聽起來是刻意表現出來的溫和淡定儒雅。他說:

“老婆,我想早點出院。”

江櫟櫟楞了一下,她想推開俞銳問問為什麽想早點出院,剛有所動作就被男人再次摟進懷裏。

江櫟櫟不得不拍拍他後背:“好啊,那我晚點去問問醫生你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男人率先回答了她:“我問過了,還要再過半個月。”

這是至少的,一切還要看他後面的恢覆情況。

江櫟櫟點點頭:“那就再等半個月嘛,等你出院了,又要不停出差,待在蘇城的時間又會變少。”

男人聽出她的抱怨,眉眼間染上笑容,他松開她,故作輕松的問:

“怎麽?還沒出差就舍不得我了?”

江櫟櫟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是啊是啊,最舍不得你了。所以俞大總裁,你不介意以後出差的時候,偶爾有個小跟班吧?”

俞銳微微一楞:“你的意思是?”

江櫟櫟就主動摟住他的腰,仰起臉眉眼彎彎:“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是真正的夫妻了,那我可要看好我的親親老公,不然哪天整出什麽前女友,簡詩凡的,我可會生氣的。”

俞銳聽了,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行啊,那我也要我的親親老婆時時刻刻都看著我。”

嘴邊回味著“親親老公”和“親親老婆”這兩個稱呼,俞銳心情瞬間愉悅,不久前對於江櫟櫟不生他氣的擔憂,蕩然無存。

接下來半個多月,江櫟櫟發現俞銳越來越會撒嬌,不僅吃飯讓她餵,就連喝水都不願意動手,可嬌氣了。

出院這天,嬌氣大總裁俞銳牽著江櫟櫟的手回到他們自己的家。

江櫟櫟去廚房給俞銳倒水,走出來時,看到男人正站在沙發旁,盯著窗戶位置,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櫟櫟把水送到他嘴邊,俞銳接過,突然間開口問她:“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洗個澡?”

江櫟櫟:“???”

俞銳:“你去洗個澡吧,待會兒我也洗個澡,我想……”

說到這兒,俞銳俯身靠近江櫟櫟,在她耳邊低語:“抱著我的老婆睡覺,醫院的床太硬了,你又不願意在床上陪著我睡,我快憋死了。”

不知怎麽的,江櫟櫟幾乎是秒懂他的“憋死了”是什麽意思,她臉頰突地紅了起來。

還好周邊沒什麽人,沒聽到他說什麽。

江櫟櫟瞪了俞銳一眼,轉身走向二樓主臥,她走進衣帽間拿出新的睡衣,轉身即將走出衣帽間時,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放下睡衣,拿起俞銳那身湛藍色的睡衣。

洗過澡後,江櫟櫟看著鏡子中穿著男士睡衣的自己,臉頰發燙,耳朵尖也熱起來。

她看了一會兒,推開門走出去,打開被窩躺進去,蓋上被子,把被子蓋到脖子下面,露出兩個穿著湛藍色睡衣的胳膊。

俞銳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他在看到江櫟櫟身上的睡衣時,眸光染上覆雜的光,接著徑直走向洗手間,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拿。

聽著洗手間裏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想到一個多月之前瘋狂的夜晚,江櫟櫟忍不住掀起被子擋住了臉。

不多時,水流聲停止,洗手間的門打開,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只裹著一條白色浴巾的男人從裏面走出來。

此時臨近晚上,六月底的天氣略微有些悶熱,窗外清脆的蟬鳴聲不絕於耳,淡淡花香透過窗戶縫隙飄進來。

室內空氣溫熱起來,氤氳著一片繾綣旖旎。

情到濃時,男人沙啞著嗓音低聲問她:“為什麽穿我的睡衣?”

女人想到盒子裏的那些插畫,微擡下巴睥睨著男人:“你都是我的,我穿你睡衣怎麽了?”

如果穿他的睡衣能讓他開心,她穿一下也沒什麽。

男人輕笑出聲,沒再說話,一切言語都湮沒在接下來的酣暢淋漓裏。

此時,樓下客廳靠窗位置,擺放著一張親密無間的婚紗照。

照片上,男的儒雅英俊,女的溫柔迤邐,妥妥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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