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對著驚恐的娃們翻了個白眼，轉身躲清凈去了。

“你們別怕，我與她都不是惡人，這位小兄弟，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此處的麽？”

則言挑了年紀最大的男孩子，輕言緩語的詢問起來。

經過一番詢問後知道了這些孩子互不相識，都是從偏遠些的村鎮擄來的。

年紀最小的知道村名，知道自己的小名，連父母叫什麽都不知道。

還有幾個也說不清楚具體的地方。

一個一個把他們送回去的話公玉卿是沒那個閑功夫，也沒那個耐心，幹脆就撒手不管了，則言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先送交官府吧。”

則言剛說了個解決方法，公玉卿立刻就給否了。

“官府裏沒一個好東西，交給他們這幫孩子還不一定落得什麽下場呢！”

“可若是一個個送他們回去……”

則言一個人，又不知具體地方，那要猴年馬月才能解決。

“這個好辦。”

公玉卿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由鐲子裏甩出一條鬼魂，掐著脖子一通逼問。

九個孩子中有八個驚恐迷惑的看著她擺著掐人的造型自言自語，最大的名叫山成的孩子則是神情怪異，等到公玉卿問完了話收回鬼魂，突然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公玉卿面前。

公玉卿活了百多年，還沒被人跪過，這回突然之間被人給跪了，當場驚的向後一跳。

“你幹什麽？”

公玉卿向一側挪了兩步，不讓那個孩子跪對自己。

誰知山成膝蓋挪了挪，又轉向了她，這回還一個頭磕了下去，之後也不管公玉卿是不是還在跟前，只管‘砰砰砰’磕起了頭。

公玉卿原本已經躲出了好遠，看到山成的模樣，不得已又飄了回來，一腳踢在山成身上，怒喝道：“有話起來說，男子漢大丈夫的，無端端給人下跪磕頭像什麽樣子。”

她的模樣很兇，下腳很重，山成卻只是輕飄飄的翻了個跟頭，落地時稍一踉蹌便站穩了腳步。

“求姐姐救命！”

剛站穩的山成轉頭又要下跪，公玉卿氣的眉頭一跳，則言伸手輕輕攔下了他，溫聲道：“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姐姐是好人，會幫你的。”

說誰是好人呢？

罵誰呢？

公玉卿翻了個白眼，兩手往腰上一叉，冷冰冰說道：“有話快說，我沒耐心陪你們在這耗著。”

她一開口，山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一邊哭著一邊抽抽咽咽的將事情講了個大概。

山成家所在的村子雖在瓊城境內偏遠之處。

一般山裏的孩子都生的黑黢黢的，偏他生的白白凈凈，纖纖弱弱，柳眉杏眼像個姑娘家似的。

山成有個姐姐叫山妞，半年前到鎮裏賣繡品的時候失蹤了，同去的另外兩個少女也都不見了。

山成的姐姐大他兩歲，比山成還要俊秀的多。

人也特別的懂事，從小到大對山成照顧的無微不至，若兩人只有一塊餅子，恨不得全給了山成那種。

山妞失蹤了以後，山成偷偷去鎮上找過幾回，後來被家裏發現了，怕他再出了什麽事便將他看了起來。

山成的娘因為山妞不見了，身體一下子便垮了，山成的爹也是成日的唉聲嘆氣，滿臉陰雲。

原本一家子雖然窮些苦些，山成的父母也重男輕女，但是因為山妞太乖巧懂事，倒也不算偏袒，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從山妞失蹤後，家裏便成日愁雲慘霧了。

公玉卿皺著眉頭道：“你不是想讓我幫你找姐姐去吧？”

天大地大的去找一個沒見過的人……難度不小的。

“不是……我姐姐她……她已經死啦……”

山成突然號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哭聲令其他的孩子們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一時間嚎哭聲此起彼伏，驚的鳥飛獸竄，草木不寧，像是要天下大亂了似的。

公玉卿眉頭一跳再跳，原本想忍耐一下，給他們些發洩的時間，可是，她的耐性實在是不夠好，實在沒辦法忍到他們哭痛快。

有話說話，哭有用的話早天下太平了，哪還有這麽多齷齪事。

“都給我閉嘴！誰再嚎就把誰扔去餵狼！”

公玉卿一聲大吼，原本大張著嘴哭的涕淚橫流的娃們立刻閉上了嘴。

“把臉擦了好好說話，你怎麽知道你姐姐死了的？”

公玉卿搶了則言的帕子塞到山成手裏，扭著臉不去看他那張鼻涕眼淚和泥土鮮血混成一片的臉。

先前山成磕頭的時候好似撞到了什麽硬東西，額角破了一塊，緩緩的向外滲著鮮血。

山成沒好意思用則言的帕子，用衣袖胡亂在臉上抹了抹，一邊掉眼淚一邊說：“我姐姐給我托夢了，讓我好好孝順爹娘，說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說到這裏時，山成嘴一咧，忍不住又要大哭。

“不準嚎，把話說完了再嚎！”

公玉卿喝住了山成的大哭，問道：“就憑一個夢你就相信你姐姐死了？”

山成哽咽著道：“我看見了呀，他們打她，撕她衣服……然後把她扔到了河裏，我姐姐說她冷，沒有衣服穿……”

則言輕嘆一聲緩緩說道：“這孩子生有慧眼，體質奇特，即便是相隔遙遠，也能感受到至親之人的呼喚。”

公玉卿眉頭擰了擰沒有說話，沈吟了片刻突然又甩出一條鬼魂，掐著脖子又是一通逼問。

他們能把山成擄來，說不定山妞的事也是他們幹的。

果不其然，確實是他們幹的。

像他們這些人，每一夥都有各自的負責的一塊地方，壁壘分明。

平日不做‘生意’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靠近自己負責的那塊地方，免得引起懷疑。

當然也會留下暗線，有時是乞丐，有時可能是成年累月在街邊賣饅頭的老頭……

因為不方便在附近下手，他們還會跟同行互通消息，讓別人來下手。

山妞是誰他們不知道，但是印象裏擄過一個長得額外秀氣些的姑娘，至於那個姑娘最後落到哪去，他們可就不知道了。

他們負責去拐人，在暗巷子裏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便各自兩清，從來不會暗中去打探什麽。

“什麽都不知道的話你便再死一次吧。”

公玉卿手指一緊，便要掐碎手中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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