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北決定要進軍良東了。

這件事是瞿父告訴雲致的。

“這些年你待在良東，對那裏應該頗為熟悉了，無論是地形風貌還是良東人的思想，你總該是明白的，知道怎麽樣才能大勝仗。”瞿誠把寫下的書單遞給雲致，說道：“這上面是我年少時看過的，雖說你在良東也習練過這些，不過這是久北自己得著書，還是多看看的好。”雲致低頭接過。上面的無非都是什麽兵法，陣法和計策之類的書籍，著實有種單調的有趣感。

“看完了記得把自己總結出來的東西寫一份給我看。啊，對了。”瞿父把抽匣之中的折子遞給雲致，“明天你準備一下，先去善慶守著。帶著安陽也去。”“是。”雲致低聲答道，走出屋子，關上了門。

瞿雲致望著沫水，沈默不語，後面的也沒有動分毫，倒是站得有點累了，瞿安陽打著哈欠蹦到雲致的身邊去蹭了蹭。“哥，你知道這樓叫什麽嗎？”雲致聽到瞿安陽的聲音，回過神來，想了一下說，“振志樓？”瞿安陽拍了拍手，“那哥覺得這名字取得可好？”

“一般。”雲致說完，收了視線，轉身要下樓去，後面的人跟著開始移動。瞿安陽走在最後，望了一眼雲致看的方向，那是伏玉？但是比伏玉要往西邊一些，可能就是父親與他走失的那個叫澤城的地方吧。瞿安陽默默嘆了一口氣，怎麽大哥對這名字一點也不好奇呢？

雲致走的時候往後面望了一眼，卻沒有在自己的身後發現瞿安陽，他反而是站到了欄桿邊上，望著沫水。算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雲致這麽想著，又回頭下了樓。本來是想問問這樓的名字來由的，總覺得跟自己這個弟弟頗有些淵源的樣子。

瞿雲致才到善慶沒幾日，久北的士卒們就開始趕到，慢慢越聚越多。雲致磨著墨，在屋子裏整理著父親給自己列的書中的內容。這次，久北應該是不會走陸路了，而是要改走水路，就從這裏，從善慶直接渡過沫水。雲致在無意之間，又把雙方的大致地形和久北從此的行軍路線畫了個雛形出來。雲致低頭一看，見自己先前寫出的字句被自己的不明所以的走筆給毀掉，於是一點也不心疼地把手中的那一頁撕扯下來，揉成團，丟進了火爐之中，燒成灰燼。

水路。雲致想著，良東水路暢通，雖然沒有專門的軍隊，但大部分良東人都深谙水性，真要在這上面打起來，久北可能還是會吃點虧的。如果打輸，久北要怎麽辦呢？這時候，雲致才想起來，久北擅長的本就不是水戰，而是陸戰。瞿雲致收起自己的手邊的書，離開桌子，走到瞿安陽的屋子敲了敲門。不過瞿安陽卻並不是從屋子裏出來的，而是剛從外面回來。

“安陽。”雲致喊他，“出去了？回來得正好，哥想問你一點事。”

“抱歉哥，我有點累了。”瞿安陽打斷他，扶了扶額頭，雲致走近了一些，微微皺眉問道：“你喝酒了？”

“嗯。”瞿安陽推開門，把鞋就脫在門口，就一癲一癲地走著趴到了床上。雲致無奈地替自己的弟弟撿起鞋，放置在床下，順便把旁邊的被子打開，蓋在他的身上。“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啊……”瞿安陽小聲說，像是醉時的夢囈。雲致站起身來看了看，弟弟今年，也才十五歲啊。

雲致不是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家中的男子一個從軍，一個從商是最好的，可惜，父親卻選錯了人。瞿安陽崇拜的並不是那些市井商販，也並沒有對左家或是溫家有過憧憬，倒是十分仰慕父親，喜愛那些陣法兵書、詭譎戰術，跟雲致相反。論起天賦，瞿安陽並不比雲致差，雖然是在經商上面。

雲致輕輕推了出去，把手中的書單列在了茶桌上。這麽說起來，那個振志樓還真的是跟瞿安陽有關系吧。雲致想著，笑了一下。

命運這東西，是幸運，也是諷刺。

言小瑤低著頭沒有說話，馬車裏的鷓鴣已經離開，留下的那個，卻是四方通。

“你，不是說你不出面的嗎？”言小瑤好像有點抱怨。

“啊，是啊，我直到你們出來之前都沒有出面，不是嗎？完全沒有參與你們的行動，這一點我可沒有食言。”

“你騙我。”

“騙你？”四方通把抱著的手放下，身子往前弓了一些，指了指言小瑤的腦袋，“即便是這樣你也要感謝我。因為我，你才活了下來。”說道這裏，四方通還有點生氣起來，“你做事總是不考慮後果的嗎？”

“我考慮了！”言小瑤辯駁到。

“所以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四方通問地言小瑤噤聲，見到默不作聲的言小瑤，四方通低低看了一眼，把身子所幸考到馬車上，“你以為他們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可是你發現他們並沒有要回到久北的想法，所以你才逃出來。”四方通的眼神和話語讓言小瑤根本沒有信心擡起頭來，因為他說的一字不差。

一開始她只確信了那些人是久北人，可是對著言小瑤，他們說出來的並不是“久北人”三個字，而是“接頭人”三個字。這證明了一點，來接頭的並不是久北自己的人，而是良東的人，而這些線人也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已，並沒有要回久北的打算。所以即便自己說讓他們把自己綁了帶到久北去，也會被當成瘋子而就地處理掉。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這件事你要做出一個交代來。”四方通說著，把頭偏向了車窗。

言小瑤抓著自己的衣袖，低低說了一聲嗯，語氣中太多無奈和抱歉，聽得讓人心酸。

“明天，交給我就好。”四方通漫不經心地說著，言小瑤在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中擡起眼來，只看到四方通的側臉，有光在上面逗留著，時隱時現。這種事情一般都會交給重山的議事處置，自己免不了又要被說教一番，被關進小黑屋子裏幾日反思，但是交給四方通，事情就有了很大的轉機。

四方通轉了下眼睛看到正在盯著自己的言小瑤，又趕緊把眼神射出去。

“你先別感謝我，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

言小瑤湊上前去聽。

“久北派大軍駐守善慶池，有欲強度沫水之勢，開戰估摸就在最近兩三月，朝廷已經下達了部署，這次青冥跟重山都要悉數參加。”四方通看了看言小瑤，“你若真想去見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