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莞穿了一身粉，言小瑤穿了一身白。言莞衣料上的花要明顯一些，言小瑤的提花要側側身子才看的清楚，走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有片片梨花的花瓣在衣裳上飛舞著。這兩人站在一起，確實讓人有點移不開視線，像是春日含苞待放的桃花，粉紅地可愛誘人，潔白地讓人屏息以待。

單銘並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故人，就那麽直楞楞地呆看著，直到言莞激動地有些顫抖的聲音喊了聲大哥之後，單銘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了看撲過來一頭紮在自己懷裏的言莞，有些猶豫要不要拍拍她的時候，四方通撓了撓頭，“我說那什麽銘，你別當了知府的女婿，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認了啊？多讓人難過。誒呀，對了，”四方通把言小瑤往前拉了一些，“咯，這兒還有一個。”言小瑤一點都不難過的，但是擡頭見到言銘的瞬間就淚光漣漣，還把言小瑤自己都嚇了一跳，扭捏了一下才小聲地喊了句：大哥。

言銘抱了抱言莞，又看著言小瑤笑。奇怪，他還以為自己會哭來著，沒見到的時候，光是在夢中想象這樣的場景都會流著淚醒來。

或許是場面太過光彩四溢，趙峰笑了笑來拍了下單銘的肩，“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更方便了。莞兒姑娘，你去你二姐懷裏哭一會好不好，我們三人要開始商談要事了。”言莞在言銘的懷裏蹭了一下淚花，轉頭惡狠狠地盯了趙峰一眼，一言不合就又哭著奔向二姐的懷裏。

言小瑤都準備好懷抱迎接的，卻被四方通伸手抵住言莞的額頭，“你二姐也跟我們一起商談要事，你啊，還是去你屋裏哭吧。”

“我？”言小瑤不可置信地看著四方通，用手指指著自己。

四方通瞥了言小瑤一眼，“不是你，難道是她？”四方通又把眼神甩在言莞身上，言小瑤看著言莞氣鼓鼓又梨花帶雨的樣子，失聲笑了一下，把言莞逮到自己的身邊，拍了拍她的頭：“四妹乖，先去房裏等著二姐好不好，要不，就讓下人陪著在府上走走？我看著府裏種著好些花卉來著，四妹你可以比著樣子刺繡呀，到時候送二姐一張繡帕好麽？”

言莞揉了揉眼，低聲說：“哦，好吧。二姐你要快點回來。”“嗯。”言小瑤點點頭。

“顧小弟，言姑娘並沒有那個想法，你把她留下來做什麽呢？”趙峰喊。四方通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只是丟給言小瑤一封信函，“我，知道你在青冥受了苦，而且你也從未對這邊的事有過興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成為我們的同伴。答覆，看完這個再回答就好。”言小瑤聽得雲裏霧裏，只知道四方通的意思是讓她打開這裏面的東西看看。“咱們先走吧。”四方通輕敲了一下趙峰的桌子，走在最前面，往密道去。

“小瑤她不願意，為什麽又要讓她抉擇好幾次？”言銘有點不解。

趙峰說：“一開始只是因為言姑娘曾是青冥情報使的原因，我們這邊需要這樣的人，況且言姑娘是通過了青冥測驗的人，據說是現在的第三位，實力也不容小覷。”

“可你們知道女子在戰場上有多麽危險麽？”言銘看著趙峰。

“真是因為這樣才更要讓她進來。”四方通庸庸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正因為是亂世，也正因為她是言小瑤。若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任人宰割，那樣的未來，也不是她想要的，我願意跟你們打賭，她——”

突然外面有人敲了敲門，言小瑤推門進來，走到他們跟前。“我想好了。”言小瑤看了看眼前的三人，“我願意加入重山。”

雲致發現後面有人跟著，若是再往前一些就是趙峰的府邸，這樣可能給趙峰帶來麻煩，雲致想了一下，朝與趙府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而那一條路很黑。走進去都看不太清楚道路，所以伏玉的人都很少走這邊。雲致找了個地方默默站著，放慢了呼吸。若是那人不進來，自己就從這邊繞個彎，也能回去；若是那人進來，也看不清腳下的路，對自己來說也方便逃走。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雲致還是撿了幾塊石子。

今晚沒有月亮，也幸好沒有月亮，雲致才能做到敵在明他在暗。等了一小會兒，雲致發現那人並沒有進來，正要放松的時候，突然有一盞燈出現，並且慢慢地進入了這裏。雲致覺得不對勁，若跟蹤自己的人真的是敵人，怎麽會專門點上燈暴露自己？雲致一個翻身上了舊墻，在上面靜靜地看。

男子穿著玄色的衣衫，燈籠放在他的右腳邊，並沒有鬼鬼祟祟，而是走得正大光明，直視前方。突然，男子唱起歌來，第一個字一起，雲致渾身都顫栗了一下。男子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不過走路給雲致的感覺像是習武之人，他提著燈籠緩緩唱到：皓月照正北，玉兔移蟾桂，瑤池笙歌裏，廣寒誰人慰？

少年唱完一遍又要開口唱，才唱出第一句，雲致從墻上翻下叫住他：“你是良東人？”少年聽見身後的人終於開口，於是勾唇笑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到雲致的那一刻止不住地狂喜，直接將燈籠提起來。在燭火被吹滅的時候，少年的樣貌跟雲致竟有幾分相似。黑夜，比夜色更黑的巷道，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的少年看著雲致，臉上掛著笑：“剛才那首歌謠是我娘教我的，”少年頓了頓，又說，“可也是我哥教我的。我姓瞿，公子以為，我是哪裏人呢？”

雲致無數的記憶在那瞬間都湧現了出來，雖然他根本就沒有失憶，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麽會在良東，沒有忘記自己應該擔起的使命，但是他總在設想，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良東人，自欺欺人了這麽久。剛才那首歌，是母親在兒時教過自己的，而自己，去教了自己的弟弟。

雲致有點不敢相信，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的？為防萬一，雲致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沈默，只能聽到穿巷而過的微微風聲。少年突然笑出了聲來，“名字？哈哈哈。也對，大哥你防衛心還真是強。”說著，少年從懷中摸出一塊木牌。那是琉璃枝做成的木牌，是家族的象征。“安陽。大哥，你忘了？我叫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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