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pov視點：葬月

只要能在計劃啟動前讓天神血完成再生，新月的事就不是死結。葬月抱著這樣的希望，但是沒過多久他受到了神月的呼喚，得到了一個噩耗——

黃仁被一箭射殺了。

“是先天生靈的後人的力量，黃仁沒有一點抵抗之力，天神血在被鎖定的那一刻婉如死水起不到絲毫作用。雖說幾百年前也旁觀過那麽兩次，以為憑著天神血還有一戰之力，太自大了，在先天生靈的力量面前根本沒有機會。羿的後裔……”

“你不是已經讓他們收手了？為何還會交手？”黃仁的死讓新月成為了整個計劃唯一的出路，第二備用方案被就此腰斬，葬月盡管氣憤但也清楚從黃仁死的那一刻開始，聖月教廷他們這些老東西將不惜一切代價保證新月的完整，她的軀體不能有任何的缺失，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都將直接導致整個計劃徹底失敗。

新月可以死，但她的軀體必須是完整的，四肢、軀幹、頭顱不能有任何的損傷。

“傳遞消息是需要時間的，天狗那邊也不敢太明目張膽。”黑暗的神月殿有人在黑暗中逼近葬月，神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這是這數十年來葬月第一次見到他站起來。“走吧。”他說，“我們去見一見這位先天生靈的後人，他們要保護新月，對我們是很大的麻煩。”

“我也一起去嗎？”葬月問道。他現在沒有天神血，如果談判不順利要動武的話，怕是只能拖後腿。

“一起來吧。”神月說道：“新月那邊需要你去說服她，暫時還不能告訴她關於計劃的事，你和她的關系該告訴她了。”

“你答應過我她永遠不會知道！”葬月看著神月，質問道：“現在連我都成了你的棋子嗎？”

神月看著他，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去準備吧。等天黑天狗會送我們過去，躬的時間不多了，希望來得及。”

這些銀色的光芒、斑點，在身體上不斷的來回穿梭，身體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世間的一切都成了銀色的光芒和銀色的斑點，似乎什麽都存在了，天空、大地、遠處的山脈近處的屋舍，全部消失不見了。失去了天神血，葬月也失去了這些銀色的能力，他知道神月就在身邊，近在咫尺，但是葬月看不到。銀色開始變得深了起來，不一會開始被黑暗淹沒，很快徹底被黑暗吞噬殆盡。有光亮出現了，並不是只出現在前面而是從四面八方一起出現，有模糊的影子出現了，那是山脈的輪廓。

腳下感覺到了大地的沈重，擡頭看到了藍天中漂浮的白雲，太陽依舊熾熱耀目，遠處一座城鎮佇立著。

“到了。”神月太久沒有離開過神月殿了，長久在黑暗他需要適應外面的情況，盡管在來之前已經適應了一個時辰，但還是裹著一層厚厚的黑袍，就連臉部帶著眼睛也一起用黑布蒙著，眼睛出的稍微薄一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見不了人呢。

不用神月提醒葬月也知道到了。葬月望著頭頂藍天裏隱約可見的月弧，雖然他討厭天狗，但天狗的手段確是厲害，最重要的他們的手段沒有天神血之類條件的約束，真是夠令人羨慕的。

“走吧。”

神月招呼了葬月一聲就往鎮子走去，遠遠看到了鎮子方向出來的往這邊望過來的柳澤，他應該是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神月問柳澤還在不在鎮子裏，柳澤是在然後就領著他們往鎮子裏走去。剛進鎮子還沒穿過第一條街前面迎面過來了數十人，葬月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新月。柳澤顯然並不想這時候和他們迎面撞在一起，這倒和葬月想到一塊兒了，他們拐進旁側一條小道。

看著新月他們一心數十人和馬車全部出了鎮子外，柳澤才又帶著他們繼續往鎮子裏往躬的方向去。

也是在神月的口中葬月才知道神箭的本名叫做躬，另外的名字就和他的很多名字包括葬月這兩個字一樣都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柳澤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獨院前，院門是大開的，沒有任何的守衛。一眼看進去院子裏也是空蕩蕩的，主廳門也開著，這是顯然等候他們多時。神月擡腳準備進去葬月伸手攔在他深淺。

“小心些。”

葬月看著院子裏面，已經失去了黃仁，他也失去了天神血，羽神也重傷，神月可不能再有事。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聲音是從主廳傳過來的，神月按下葬月橫在他身前的手臂，對葬月搖了搖頭，踏步進了院子。葬月對柳澤示意，然後兩人一左一右趕忙跟在神月兩側。

“勞煩把門帶上。”一進院子，聲音便又一次傳來。

葬月和柳澤對視一眼，葬月示意柳澤提高警惕，然後他回身去關身後的門。等葬月關好門回過頭神月和柳澤已經盡到了主廳裏，葬月也快步趕了過去。

一進主廳，葬月就聽到了側面傳來的聲音。神月和柳澤站在窗前一丈遠的位置，他們前方的人被擋住看不到。

“我就知道是你的人。”

葬月閉上主廳的門往側面走到了神月一側。在他們前方床上坐著一個人，是神箭流兵團帥神箭，葬月見過他。但是他現在比葬月見到的時候憔悴很多，像是生著大病一樣，臉色蒼白，嘴唇幹癟，就連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腳背看上去也沒有血色。

“我該稱呼你神箭團帥呢還是躬？或者別的？”神月問道。

“躬吧。我爹死後也就你們知道這個名字了。趁著能聽見多聽聽。”躬背靠著床側的木墻壁，葬月覺得他可能不是不想坐直，而是辦不到。

神月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是我的人你也不說放黃仁一馬。”說著神月拉了旁邊的一個圓形木凳子坐下來。

“我不出箭你會來見我嗎？”躬反問神月。

“用全身的氣血凝箭，就為見我？值得嗎？”神月的話中葬月知道，他確實只有兩箭而且都已經開出，射殺黃仁的那一箭是用他自身的氣血凝聚而成，那一箭射殺了黃仁，但代價是他也將命不久矣。

躬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神月，他的表情已經回答了神月的問題。

“是因為新月。為了她，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果然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凝血之箭十八年前就想給你們了，一令皇旨讓我不得不放棄。在烏托城我以為這一箭要用在冥族身上，沒想到居然會那樣收場，也是在烏托城，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還是聖月教廷的新月使。那時候我就知道，這一箭該是你們的還是你們的，你們避不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謀劃什麽，我也沒有興趣攪進你們謀劃的大事裏去，她是帝國的公主，她的事我絕無可能袖手旁觀。羿對帝國沒什麽歸屬，但是我已經讓他立誓，對公主要比對我更加重要。他可以開出六箭這點你們應該知道，你們還有多少人，可以盡管讓他們來試箭。”說著他突然咳嗽了起來，咳的非常劇烈，咳到要咳出血的程度，好幾次都像是有血被咳出來的跡象，但始終直到咳嗽緩和下來都沒有見到一地血跡。

他的面色更加憔悴了。

神月往葬月這邊看了看，然後對躬說道：“新月不是日月帝國的公主。她身上沒有一點兒陽聖天的血脈，她並不是陽子其的……”

“王後之女即為公主。”躬打斷了神月的話。葬月看著這個和新月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願意這樣去守護她的人，反倒是他不稱職了。

神月往屋頂瞄了瞄，道：“你每次擡頭看著這片天空的時候，看不到它，但是你也該能感受到它，就在那裏。”

“真是可笑。”躬笑了一聲，往葬月和柳澤一人看了一眼才看向正中的神月，道：“天塌下來自然應該有高個子頂上去，讓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去頂算怎麽回事？你們享受了三百年的國教尊譽，到現在說這種冠冕堂皇的人一個女孩去做本該你們自己去做的事，也真不害臊，我都為你們感到羞愧。”

這次談判失利了。甚至根本算不上談判，柳澤氣敗的說就不該來自取其辱。城外新月正在給一個女人說著什麽，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好像是個月侍，叫什麽葬月記不太清，不是他負責的。先天生靈的後裔羿正在對他的人類妻子做著叮囑，從來到這邊神月就沒有正眼看過新月，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羿的身上。南宮顏往馬車方向過去了，羿對著一名將軍在竊語著做著最後的安排。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神月突然開口說話了，葬月知道是對他說的。葬月看著神月，神月繼續說道：“誓言這種虛緲的東西對年輕人可沒那麽大的束縛力。我給羿準備的禮物你找機會去交給他，新月對他只是一個陌路人，向宗堂可不樣。相信他能做出不讓我們失望的選擇。”他說話的時候，城外往荒城方向的隊伍已經啟程了，羿和新月站在一起，倆人正說著什麽。

柳澤聽著神月的這番話終於意識到了，問道：“你們不是來和神箭大帥談的嗎？”

“將死之人有什麽好談的，嘗試還是要嘗試一下，意料之中。你第一天認識我，什麽時候我沒有過備用方案的？”神月反問了柳澤一句，柳澤苦笑了下看向前方，羿和新月依舊在說著什麽，柳澤嘆了聲，道：“老哥哥們又少了一個。”

“這時候死，真是便宜他了。不用面對那一天，他倒是會鉆空子。”

羿和新月之間的談話結束了，他們往城裏走進來。神月轉身離開了，柳澤留了下來，他將跟在新月身邊負責保護她，至於說服新月讓柳澤留下來這就是葬月要做的事了，就算沒能說服柳澤也必須在暗中繼續保護，有柳澤保護的話……葬月不敢再下這樣的判斷，幾天前的烏鴉嘴失去了黃仁，他可不想過兩天再聽見柳澤的噩耗。

新月也往鎮子裏進來，她和羿之間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兩個都在想著什麽，羿已經過去了，他沒有註意到巷子裏的葬月和柳澤，新月已經出現在了巷子口，她就要經過去了，葬月準備出聲喊新月的時候，忽然一停。

葬月有種不好的感覺，在流城新月的不辭而別這時候浮現在葬月的腦海裏，葬月隱隱感覺，這次見面會以他最不想見到的局面收場。

葬月不是避事的人，早晚都要面對，不好的預感只是預感，就算真朝著不好的方向去了，早晚也都一樣。葬月擡手準備喊出聲的時候，新月已經走過了巷子前的街道。

“人呢？”葬月看著前方空蕩蕩的街道問道。

“過去了呀。”柳澤說。

葬月看著柳澤，問：“你不會出個聲？”

“那是你孫女又不是我孫女，我出什麽聲。”柳澤居然還頂嘴，這讓葬月一陣火大，但是葬月也沒時間和他糾纏，拔腿追出小巷。

一出巷子，葬月立刻停了下來，因為在新月過去的方向，她正站在葬月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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