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pov視點：莊延闖

雖然只跟隨楚二哥來過一次，但莊延闖早已經將路線記的滾瓜爛熟，連著方圓十數裏的狼山地形地貌都記的七七八八，但現在他還是拿著最新的地圖進行最後的確認，不能有任何差錯，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地圖留在馬車上了，只是普通的最新的狼山地圖，上面沒有任何標記也不用擔心會暴露什麽。莊延闖從馬車上下來其他人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秦莽還在前面的馬車上沒有下來，莊延闖知道他不是那麽脆弱的人也就所以他不需要過去。

所有人準備就緒就等秦莽了，莊延闖騎著馬朝著秦莽所在的馬車靠過去，接近馬車的時候秦莽出來了，他精神不錯，問候了一聲“三哥”對之前的事情只口不提，一起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健馬前秦莽上了馬然後對著前方揮手喊了聲“出發！”一蹬馬腹在馬兒的吃痛聲中拔著腿率先沖向前去。周圍的人朝莊延闖看了過來，莊延闖點了點頭說了句“一起跟上”然後所有的馬匹全部追著秦莽的方向追了過去。秦莽並沒有要等他們的意思，雖然莊延闖他們已經騎的飛快但還是無法追上秦莽，狼山的山道曲折很多，所以他們最多能夠看到秦莽奔過後揚起還未散去的塵土，至於秦莽和它胯下的馬是暫時見不到了。

莊延闖也不著急，雖然追不上秦莽的影子，從塵土消散的程度他們差距並不大，也就前後腳的事，以秦莽的實力就算遇到情況也足以撐到他們趕上，況且秦莽是找不到他們的目的地的，最多到狼牙溝他必須得駐馬等著了。他知道不是往南，但具體東西莊延闖並沒有告訴過他。

莊延闖並不是對秦莽不信任，而是事關太過重大，知道的人越少出意外的可能性就越低。況且包括秦莽在內這一行除了他之外的三十二人，莊延闖並不能保證在那等程度的誘惑面前有誰能夠不動心。莊延闖看著前面身側一人馬鞍後半掛著的皮水囊，他只是防著一手，這一行若無事自然最好，出了狼山和趙福杭匯合後自然會給他們用同樣的方式送出解藥，他們至終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存在。如若有誰心懷不軌，這也是同歸於盡的手段，起碼能夠保證地點不會外洩。當然這也是莊延闖最不願意用到且見到的。

又一次繞過一處彎道，前面的地方秦莽停住了馬，準確說不是停住而是在敲打著馬腹輕緩的靠近馬車前面的地方。馬車位於秦莽和他們中間，莊延闖看不到馬車更前面被擋住的地方，但是馬車他還是認得的，是衛襄他們的馬車。離的近了，莊延闖終於看到了讓馬車停下來的原因，是兩頭死去的血狼和兩具屍體，秦莽並沒有下馬而是停在大道中間的血狼半丈外的地方，他用腿敲打馬腹可馬兒卻怎麽也不再往前。有人靠近彎下身掀開馬車的簾子往裏面看了眼說“沒人”，他們的手握在武器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騎著馬也都互相面向四周警惕起來，秦莽回頭對莊延闖說了句“那只中階這只低階”，不用他提醒莊延闖也知道不止是這麽兩只，血狼本就是群居動物，有中階血狼的話數量不會少於兩位數，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在他們的西邊的山坡方有狼嘯響起。

所有人的註意力立刻被狼嘯吸引，有半數人手中的兵器也已經出鞘，未出鞘的也出了一半，他們身下的馬雖然被堵上了耳但還是感覺到了不安往後動了動。狼嘯之後緊接著又是兩聲，在第三聲響起的同時莊延闖和秦莽對視後立刻做出決定。

“不要耽擱，速度南下趕往狼牙溝。”

馬兒早就想要逃離這裏了，在他們的敲打下更是放開了跑，轉眼他們就繞過了幾處蜿蜒，馬匹還是沒有安全感，速度沒有絲毫減慢。

到了狼牙溝必須要停下來休整了，馬兒已經要到極限了，繼續跑下去可不行，接下來還需要它們呢。所有人下了馬，四五個人背負的草料夠所有的馬匹加起來食用一頓，再接下來就要直奔目的地了。目的地一路左右有一片野生草場，那裏將會是它們的第二頓。

秦莽走到正在餵食馬兒的弟兄面前指了指不遠處他騎來的馬兒，他點著頭明白秦莽的意思。秦莽抓了一把草料往莊延闖這邊來，他剛才示意的弟兄也拿了一把草料和清水往秦莽騎來的馬兒那邊走去。

秦莽一邊餵著莊延闖的馬兒，一邊說道：“她出手的時候我反應的過來，元力剛聚起來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卸掉，之後就再也聚不起來了。而且我的元力不受我的控制反而束縛住我的手腳讓我全身麻痹無法用力，這是怎麽回事？”

“秘術。”莊延闖說，“那些個古老的氏族世家就有秘術，聖月教廷前身是日月神教，分裂之後更是占據了四境中的三境，秘術比那些氏族世家只多不少。這些秘術各個詭譎怪異，不管是元士還是武道遇到了往往都討不到好，按照你的說法這個新月使對你應該是用的專門針對元士的某種秘術，還好她沒有下死手，不然你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莊延闖不打算給秦莽反駁的繼續，直接說道，“我們這邊按照我現在的實力想要突破衛襄我並沒有太大把握，這幾年他定然又有精進。跟你過來的也都是好手，但在這種程度上我不太看好，他們那邊還有一個馮公子沒有出手，你還別不服氣，這些個氏族世家子弟天生榮華富貴就算了，天生的資源可以抵得上你我數十甚至十數年的苦練，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天生榮華富貴……”秦莽搖了搖頭面露苦澀，莊延闖是第一次見到他發出這種感慨，他忽然意識到，對眼前的這位已經超過十年的兄弟，他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在相識之後，至於他的過往和家世他竟然模糊未知。偶然是有提及，但現在細想全是籠統言語，隨便擱在很多人身上都能套上去。秦莽不知道莊延闖在想這些，他問道：“真是新月使？”

莊延闖不露聲色，說：“年齡對的上，烏托城兩年前的那場雷聲大雨點小的危機四境是有不少武道元途的高手趕了過去，要說衛襄是那個時候也去了烏托也說的過去。疑點不少，以我對衛襄的了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這次狼山撞在一起應該只是巧合，如果她是為了什麽來的在之前不應該對你留手的，那是一個難得廢了你的機會。”

秦莽欲言又止，莊延闖知道他要說什麽，他主動說道：“我們來狼山做什麽我很清楚，孰輕孰重我分的清楚，放心，不會耽誤我們的行程。”莊延闖看看四周修整的情況，補了一句，“都差不多了，傳下去，半刻鐘後出發。”

休整用了兩刻鐘，馬兒的草料還有些許剩餘雖然已經用不到了但還是被帶上了，這沒什麽負擔莊延闖也就沒有阻攔。在安排人把休整痕跡處理之後他們就要出發了，這一次是莊延闖在前頭帶路，往東邊而去。

兩個時辰，比上次二爺帶著來的時候快了半個時辰。在一個時辰一刻鐘左右繞進了北邊的一處小山道，然後扭扭拐拐有十二個岔口小道，終於看到了熟悉的野生草場。那次二爺也是第一次來照著地圖找了許久，莊延闖自然不會再犯一樣的錯誤。莊延闖讓所有的人棄馬，馬兒被留在操場上一眼四處荒蕪他們也不會跑到其他地方去，除非有狼群過來，這個憂患莊延闖當然不會說出來。莊延闖繼續帶路，秦莽不斷的四下觀察地形，這都被莊延闖看在眼裏，但他依舊默不作聲的帶著路。餘下的三十一人互相之間默契的拉開一些距離，有人往兩側出去一邊跟著一邊警惕，也有專門註意身後方向的人。

沒用多長時間，一片平緩地帶出現在了他們的前方，上面大大小小亂石林立，看到這，莊延闖說了句“到了。”

說完莊延闖便留意近處的秦莽，他望向亂石地帶，呼吸出現短暫的起伏。

“三哥，這裏什麽都沒有啊。”一旁的一名弟兄面對前方的亂石問道。

“陣法。”回答他的不是莊延闖，而是秦莽。他朝著莊延闖看過來，“是吧三哥？”

莊延闖現在幾乎已經能夠確定了他的猜想，但這種時候他還不到拆穿的時候，陣法只是最外圍的一道關口，裏面還有兩道，還不著急。“沒錯，是陣法。”莊延闖看向前面的亂石，然後讓大多數人圍過來對他們細細講解一會要破陣的方法，他說：“我們眼前有兩套陣法，一個是迷陣一個是困陣，迷陣用來迷惑闖陣者，困陣用來彌補迷陣的困人不足的缺點，兩陣法迷為主困為輔。困陣不用管，我們只要能過不被迷陣迷惑自然不會進入困陣，一會你們跟著我的腳步，記住一步都不能錯，這個迷陣一共有二十八迷路，每一處過去之後我都會等你們過來再走，如果有誰錯了過不來，我會等半刻鐘，半刻鐘後如果還沒過來那我也就不等了，這個先給你們說好了，必須提醒你們一點，一旦進入困陣我是沒有辦法把你們救出來的。”

這時候果然有人打起了退堂鼓，畢竟迷陣困陣這種東西他們極少有人接觸過，就是聽可能都未必聽過，他們不怕妖狼但是面對這種未知往往才是最容易讓人退縮的。

“不想進陣的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得提醒一下你們，這裏附近有很多灰狼出沒。灰狼是最低階的妖狼不會出現中高階，但是這裏是狼山，狼山最多的就是狼。再低階的妖狼能夠生存下來都有它們的理由，你們這裏有遇到過灰狼的嗎？沒有，好我告訴你們。灰狼每次出沒都不會少於三四十只，一旦發現獵物它們會發出只有灰狼能夠聽到的特殊聲音把附近所有的灰狼盡可能的全部聚集過來。它們分工明確，有正面追捕的，有側面圍捕的，還有專門在逃跑路線上阻截的。甚至有頭狼的灰狼會將敵人圍困在無法逃脫的地方，然後等待敵人的同伴來救援然後捕殺它的同伴直到沒有同伴再來最後才會一同殺死。不信是不是？”莊延闖看著面前一臉不信的人。

這時候不用他來更深的說明，有人被莊延闖的話勾起了一些聽過的事情，主動說道：“圍點打援，這是狼群戰術中的圍點打援！”所有人都看向他。

莊延闖說道：“沒錯，狼群戰術還有一個叫法叫灰狼戰術，就是在灰狼的身上學到的。總有人說妖獸低級，從某種角度人也要學習妖獸的一些東西，它們能夠存活到現在不是沒有原因的。灰狼從來不會獨自行動，你只要看到一只灰狼，在附近方圓數裏之內一定還有更多的灰狼。”莊延闖感覺說的差不多了，於是話頭一轉，說，“扯遠了，不說了。你們不想進陣的有哪些我看看，然後安排一下我們就準備進陣了。”

莊延闖這話一出，頓時之前打退堂鼓的人互相面面相覷起來，互相之間都在猶豫。莊延闖也不催促，他需要他們。迷陣困陣並沒有直接致命的危險，進了困陣也不是完全沒有出來的希望，而且按照他的步驟一步一步走是不會有問題的。至於灰狼，莊延闖也不是危言聳聽，這裏的灰狼確實有而且並不少。上一次來的時候他們在這裏見到了上百只灰狼成群大戰三十多只血狼，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妖獸之間的廝殺，雖然最終血狼獲勝，那也是因為有另外一批數只中階血狼趕了過來，其中帶頭的那只絕對不止中階，應該是達到了高階的血狼。灰狼只有它的三成個頭撲在它的身上還沒下口就被隨便一抖甩了下來，一爪子拍過去就將一頭灰狼拍的腰骨斷裂站立不能，這絕不是中階妖狼能輕易做到的。轉瞬就傷亡數只灰狼，逼迫的灰狼最終只能撤退，即便這樣當時血狼中倒下的中階血狼也有不下三四只，初階更是比灰狼還多。可以說，如果最後那只高階血狼和數只中階血狼沒出現，血狼的傷亡是比灰狼要多的。

血狼的領地範圍並不在這裏，所以莊延闖也沒有說，至於那次為什麽血狼會出現在灰狼的領地範圍內，這就不是莊延闖能夠知道的了。

退堂鼓這幾人雖然因為莊延闖的言語有了動搖，但最終對未知的畏懼還是強於灰狼。灰狼再怎麽說只是低階妖獸，他們這些人獵殺的低階妖獸也並不在少數。況且能不能遇到還是一個未知說。他們結束了面面相覷，看向莊延闖都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他們不願意的話莊延闖也沒有其他辦法，正好讓他們去守草場那邊的馬兒吧。

莊延闖剛準備開口，忽然左邊有人驚呼起來。

“狼！”他指著一個方向，“灰狼！”

順著他的方向，在前面半裏外的山坡上，一只灰狼正蹣跚著望著他們。被他們看到它也沒有要躲藏和隱蔽的意思，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莊延闖的心頭升起。

“這邊也有！”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也傳來了一聲驚呼。第二只出現在視野中的灰狼比第一只距離更近，只有十數丈的距離。

“又出現一只！”

“這邊這邊！”

“對面！”

“那邊，第八只了！”

不斷的有灰狼出現，短短的半刻鐘，數量已經超過了十五只。他們都是在遠處徘徊的望著他們，沒有沖過來，像是在等待著什麽。最近的距離也在十丈之外。

在“又一只第十六只了”的聲音中，秦莽低沈說道：“灰狼這麽頻繁的現身，也就意味著……”

“——包圍完成了。”莊延闖說出了秦莽的後半句。

不需要莊延闖去明說，這裏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都清楚莊延闖所說的包圍是對他們的包圍。

“進陣！”秦莽突然說道。

秦莽的話立刻點醒了莊延闖，沒錯。只要進陣就可以避免被這些妖狼攻擊。這個迷陣莊延闖有一點沒說，這個陣法除了人類其他異族是無法進入的，即便進入只會陷入陣中的迷惑直至被困死在內。

這是楚二爺告訴過莊延闖的，那就絕不會錯。

“進陣！”莊延闖起身的同時大喊一聲，轉身就朝著亂石方向奔去。

秦莽沒有任何猶豫的跟了上去。秦莽一動更多的人也不再猶豫一起跟了上去。打出退堂鼓的人這時候必須做出選擇，面對未知的恐懼和灰狼的圍剿他們做不出選擇，但是當一聲狼嘯響起，數十只灰狼朝著他們沖將過來的時候，未知的恐懼在不斷逼近的灰狼獠牙中也就不那麽恐懼了。

莊延闖在進入迷陣的最後一步回頭看到了最後猶豫的人叫著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同時，在更遠的地方狼群奔來的更遠處，他看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面容俊美的男子，另外一個莊延闖做夢都想要碎屍萬段的名字——

錢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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