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POV視點：慕三陽

餘月啃著不知道叫什麽的果子，慕三陽在他對面抓著果子也不吃，他就看著餘月，火光將他照亮，到這時候如果他還沒有察覺到，餘月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你好像在等什麽人？”

慕三陽猶疑著問道，他果然察覺到了，只是無法確定。

到了這個時候，餘月也沒必要再掩飾，他對慕三陽說：“是你說的，跟他們一起走只會讓他們白死。”

“我就不是白死？”慕三陽很氣憤，但他還是壓下去了沒有發作，餘月已經做好迎接他怒火的準備這倒是讓餘月感到意外。

“你和他們不一樣。”餘月說，“能在冥獸手裏活下來的只有你。”

“哦？”慕三陽不置可否，“聽你這意思是要給我殿後讓我先走了？那我可太感激你了。”他的語氣裏並沒有絲毫感激。

餘月握緊的拳頭裏是他唯一的一顆月華珠，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正如慕三陽和他說過的，他不能死。“你要走現在就可以走了。”餘月看向南荒城，兩天了，那邊也應該結束了，它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慕三陽沒有動，他只是看著餘月，他在猶豫，好半響，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南荒城的陣法讓很多冥獸都受了傷，還有能力飛起來的十不存一，南荒城三老和那些人拼死之下這十存一的也會有很多受傷飛不起來。按照最壞的結果來算，陣法被破壞，還有能力在短時間追來的冥獸不會太多……你有多大把握？”慕三陽朝餘月問了過來。對於這個問題餘月從來沒有想過，冥獸是他根本戰勝不了的，霧海他就只能逃，出了霧海也是一樣，面對慕三陽的突然的疑問餘月搖了搖頭，他沒有把握。

月華珠他只有一顆從來沒有用過，到底如何只有用過才知道，但無論如何月華珠已經是餘月最後的手段了。

慕三陽看著餘月笑了起來，他說：“這時候還要保留？能夠獨自拖住白采櫻，你這樣我就真的只剩下先走這一條路了。”慕三陽竟然是想要和他一起對抗冥獸嗎？餘月看著慕三陽，他不是隨口一說。可是在林子裏，他說他不能死的時候，餘月也清楚的能夠感覺到，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能死。

慕三陽和他一樣，有著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我可以讓冥獸在一定時間裏無法行動。”餘月說，“時間很短，只有五個呼吸。”如果能夠和慕三陽聯手，不需要動月華珠的話餘月當然樂意，月華珠對他來說不僅僅是最後的殺敵手段，他是母妖留給他的重要的東西。

“五吸！”慕三陽向餘月確認後舌頭在嘴巴裏打著轉，整個腮幫子不斷的鼓起，慕三陽一咬牙，說：“夠了！”他看著餘月，說，“七星蒼龍式是我所掌握的威力最大的招式，此式唯一的弊端就是出招慢。而且我現在的掌握程度積蓄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現在我們需要提前做準備……”慕三陽站起了身，他的手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劃了一條線，說，“我們在這裏布一個簡單的陣法，冥獸一旦沖過這裏我們就能知道，他們的速度按照南荒城那時候來看……”慕三陽面朝北方，他在計算著距離和時間，餘月沒有打斷他，很快，他說出了他的結果。

“十裏！”慕三陽說：“只要我們再往北十裏，冥獸穿過這裏我在十裏外開始積蓄七星蒼龍式，等冥獸到的時候我也就準備好了。你用你的方法限制冥獸的行動，然後我一舉將他們全部滅殺！”

“他們？”餘月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聽到慕三陽說到“他們”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然是他們。”慕三陽說：“你不會以為只有一只冥獸追來吧？”看到餘月的表情，慕三陽驚愕的說，“不是吧，你居然真的以為會只有一只追來？”

餘月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想過會只來一只。只是……“我沒有試過同時限制多個目標。”餘月對慕三陽說。

這才是餘月發現的問題。他在南荒城外的冥獸中看到了在霧海追他的那只，餘月確定那只冥獸也看到了他。冥三河對他說的話餘月聽到了，但是冥獸未必不會追來。妖族都有不聽王命的，冥族也不可能例外。餘月做了最壞的打算，冥獸會帶著他的同伴一起來，慕三陽也考慮到了不會來一只，可是餘月卻忽略了，他的月華凝從學會以後從來就沒有在同時面對兩個及以上目標使用過。

烏托城主說學會此術四境無處不可去。餘月也確實感受到了月華凝的強大，他現在只能用月華凝附著目標限制目標行動能力，還做不到隨意控制，只能簡單的凝出月華絲，這已經是餘月的極限了。月華凝也確實如烏托城主所說沒讓餘月失望過，不論是對羽二還是冥族，就連五行元力的虛尊白采櫻都能限制，確實是達到了“無處不可去”。對冥獸的限制只有短短的五個呼吸，對白采櫻比冥族要長不少，餘月當然知道這不是說冥獸比白采櫻強，而是因為月華凝是對目標身體的一種月華術，人類的身體和冥族差的太多了，這是導致時間長短的原因。

但是，一直以來餘月面對的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遇到過多個目標。這一次，餘月不認為會只有一只冥獸。

慕三陽當然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只有一只冥獸上，他對餘月說：“沒有試過不等於做不到，你現在試試？”

“必須是活物。”餘月沒辦法給慕三陽詳細解釋，只能用“活物”來代替。

“那簡單。一會隨便抓些個低階妖獸和野獸就好了。”慕三陽的這個方法倒還不錯，也只能這樣試試了，不過野獸也低階妖獸的身體未必能承受得了月華附著，不過這也不是很重要，只要能多個目標就行。

慕三陽要準備開始布置簡單的陣法了，然而就在這時，餘月和慕三陽同時看向了南荒城方向！

有東西在快速逼近！

兩人對視一眼，已經不需要任何的交流，毫無疑問，是冥獸！

冥獸這個時候到來已經徹底將他們的計劃全部打亂，慕三陽的七星蒼龍式顯然來不及出手了，但是隨後，隨著冥獸的接近，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能夠看到南邊出現的黑點，只有一個！

一只！

雖然不知道後面會不會來更多，但是眼下只有一只，這對餘月和慕三陽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

“你限制它我來動手！”慕三陽“錚”的一聲抽出身後的蒼龍劍，青色的光芒在劍身上亮起。

“好。”餘月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不足，上一次在霧海就是，月華凝禁住冥獸好多次，他都只能逃走沒辦法去反擊，上一次是有李元幫忙才擊退冥獸，這一次又是需要慕三陽，下一次未必就有這麽好的運氣有外力相助了。

冥獸的速度很快，只是片刻就已經能夠看清楚他的猙獰模樣。最顯眼的還是冥角上被李元刺出的孔，到現在都沒有恢覆，而且現在看上去竟然比最初穿過的時候還大了一些。冥獸盯著餘月，他的眼睛充滿著憤怒，他要將這頭狼撕碎！至於這頭狼旁邊的慕三陽，在冥獸眼裏根本不存在般被無視了。

隨著冥獸的接近，天空變小了。他張開著雙爪對著餘月，他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減弱，這樣的沖擊足以將餘月的腦袋抓的稀碎。

“來了！”

餘月忽然開口。冥獸的身體表面立刻浮出細小的月華光點，但是這一次，預料中的冥獸突然身形定住並沒有出現，月華光點越多，冥獸的速度確實出現了減緩，但相比卻並沒有按照在霧海中那樣完全被禁錮無法動彈。

慕三陽在餘月說“來了”，冥獸表面出現月華光點的時候就已經提劍一步跨出，對著冥獸來的方向沖了過去。七星蒼龍劍的七星接連亮起，蒼龍劍上發出一聲嘹亮的“昂”，這聲音吸引了冥獸的註意，他終於註意到了之前被他忽視的渺小的蟲子。

要遭！

月華凝已經完全覆蓋在冥獸的全身，他的雙翼煽動動作比起之前在空中慢了不止一截，但問題是並沒有停！月華凝居然對這只冥獸失效了？盡管緩解了他的動作和幅度，但這種程度也只是給了餘月和慕三陽反應時間而已。

“不要——”

餘月的聲音已經遲了。

冥獸因為註意到慕三陽停了一下，慕三陽抓住了這個機會，雙腳蹬地一躍而起，七星蒼龍劍被聚過頭頂，他躍到了冥獸的頭頂，下落出現的時候，慕三陽同時揮動蒼龍劍對著冥獸砍去。

但是這一劍並沒能碰到冥獸。

冥獸看到慕三陽對著他砍來的這一劍，隨手對著慕三陽拍了過去。慕三陽顯然沒有想到冥獸竟然還能動，變故並沒有奪去慕三陽的冷靜，他抽劍回身擋在冥獸拍來的方向。

“凝！”

冥獸的爪子接近慕三陽的時候，整條爪子和臂膊上凝了近半寸的月華，在拍到慕三陽身上的最後終於被凝在了空中。別說臂膊上的關節，整條爪臂裏面的血肉全部被月華凝固，血液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餘月將所有的月華全部集中在冥獸的這條臂爪上，冥獸的其他地方的月華凝全部散去，但是因為這一條臂爪的緣故，冥獸就算恢覆了其他的身體也還是無法前進分毫。

慕三陽見狀松了口氣，這一爪來勢太快太兇，即便慕三陽能夠用七星蒼龍劍擋住大部分沖擊，最後還是會打到身上，就算不死慕三陽也會受很重的傷。

這還並沒有結束。

慕三陽還在下落，他的腳下有青色光芒順著腿旋轉而起，半空中的慕三陽開始控制他的身形。但是就是這個時候，在慕三陽背後，臂爪的另外一邊，粗嚎的風聲朝著慕三陽而去，慕三陽根本來不及回頭，剛剛聚集到腿上的蒼龍勁也來不及讓他躲過，他反手將七星蒼龍劍從腋下後插豎在身後，劍剛到，冥獸卷過來的右翼也到了。

沒有震耳欲聾的撞擊。

沒有四散的波動。

只有一聲清脆的、低沈的被拉的稍長的“啪”的聲音！其實餘月聽到了，這並不是一聲而是四聲撞擊重合在一起的聲音，因為四個聲音出現的時間間隔非常短暫，所以聽起來像是一聲。

第一聲。是冥獸的右翼撞到七星蒼龍劍上的聲音。

第二聲。是七星蒼龍劍撞在慕三陽後背的聲音。冥獸的右翼當然也隔著七星蒼龍劍砸在了慕三陽的背上。

第三聲。是慕三陽砸到地面上石頭上聲音。石頭異常堅硬，慕三陽砸在石頭上石頭沒有任何的裂痕和凹陷，倒是慕三陽因為接連的沖擊噴出了一口鮮血。

慕三陽很幸運。

在冥獸右翼拍過來被餘月月華凝凝固的時候慕三陽還在下墜，盡管慕三陽隨後就通過蒼龍勁控制了下落，但這時候慕三陽身形已經是墜到了冥獸臂爪的下方，所以當右翼砸到慕三陽背後將他向前推去的時候慕三陽並沒有撞到冥獸的臂爪。

第四聲。

是冥獸的右翼砸到被月華凝凝住的臂爪上的聲音。這一撞，冥獸發出了一聲嘶吼，因為撞擊讓他的整個臂膀碎了。

沒錯。就是碎了。

像是雞蛋被石頭砸中、像是土塊被石頭砸中、像是冰塊被外力打碎一樣……碎了。碎成了一塊塊。

在碎塊中。沒有血肉，沒有骨頭渣。有的只是被月華凝凝固的一塊塊被外力沖破的小塊。

被砸在石頭上的慕三陽正好在冥獸的身後位置，石頭並不是平的，慕三陽順著石頭滾動，在脫離石頭墜落的時候慕三陽將手中的七星蒼龍劍對著冥獸的左翼和身體的交接處甩了出去。

七星蒼龍劍劃破空氣發出“唰”的聲音，旋轉著朝著冥獸而去。冥獸當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來自身後的危機，月華凝凝固的臂爪已經碎了，他也就脫離了月華凝的限制，他想要做出躲避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動不了。

是餘月。

慕三陽這一擊餘月當然也看到了，他當然不能讓慕三陽的努力白費，所以在七星蒼龍劍脫離慕三陽的手中，餘月就已經確定了七星蒼龍劍要去的位置。月之心，在下一刻就對準了那個位置。

“咿呀——”

冥獸再次發出一聲嘶吼，這一次，旋轉的七星蒼龍劍在他的左翼上劃出一道口子，整個左翼垂了下來。因為左翼的受傷冥獸的身體在空中無法保持平衡，他用力的煽動右翼想要讓自己不墜下去，餘月這時候已經不再去管自身難保的冥獸，他沖過去將慕三陽一把扶起，在冥獸摔下來的前一刻將慕三陽帶了出去。

冥獸摔了下來。整個地面都晃了一下，那塊之前慕三陽沒能砸出裂痕的石頭在冥獸的身下成為了一塊塊的碎石頭，石末揚了起來將冥獸包在了裏面，餘月一把捂住慕三陽的口鼻然後反手將慕三陽翻到背上提起，幾步沖到了石末外面。

一出來餘月就發現有什麽東西朝他而來，餘月下意識想躲避，慕三陽忽然說了聲“別動低頭”。餘月這才註意到襲擊來的是慕三陽的七星蒼龍劍，餘月立刻低下頭，背上的慕三陽頭往一邊一側，七星蒼龍劍隨後鉆進了慕三陽背上的劍鞘裏。

“快走。”慕三陽傷的不輕，收回七星蒼龍劍他趕忙對餘月說。

餘月背著慕三陽往前面的山林中奔去。他們身後，和冥獸交手的地方，石末開始消散，末塵裏，一個扭動的身影不斷的發出嘶吼，他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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