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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章餘小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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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POV:月

“周醒的保證中說的很清楚,他會親手殺死這只妖狼,所以它是周醒的,你們誰都別想僭越。”二長老說著下面立刻有了聲音,有些人反對有些人點頭,二長老沒有去理會那些聲音而是看向餘同:“餘同長老,秋狩也快到了,這一次秋狩周醒所狩得的所有兇獸全部給你們算做補償,如何?”

餘同看了眼下方許久沒有說話的餘麥點了點頭說道:“補償不補償也不重要,我們又不是真為這點補償,這妖狼傷了人,我們怕的是會有第二第三乃至傷更多的人……”

“此事我等下自會處理,餘同長老只要說你們不再追究就可,其他的就不勞餘同長老操心了。”二長老說完後餘同只能說同意之外別無他言,搞定了餘同二長老這才朝餘小兔看了過來。

“餘小兔,小白我們可以不殺它,但是它不能留在村裏。”

餘小兔不明白二長老這句話的意思,但作為當事者的月卻立刻想到了在銀月峽谷的時候聽到的一個詞:流放。

果然,接下來二長老問向餘小兔的話確定了月的猜想。

“它從哪來讓它回哪去吧,它本就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龍谷。”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二長老話語中的意思,餘小兔當然也不例外,她看著二長老旁邊的三長老,三長老輕嘆口氣對她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二長老既然這麽說了,那麽這畜生可以留它一命,放進後山不許踏入村子。餘小兔,你要再不識好歹,那你就跟著這畜生一去滾去後山!”

“餘安,你給我閉嘴。”

“三長老。”三長老剛開口喝止餘安就被另外一邊的餘同打斷:“餘安話說的難聽,卻也沒錯。二長老已經留下了小白這條命,去年它獨自在後山秋狩四個月不也毫毛無損?只是進後山而已,等周醒回來自然會由周醒去處置,這樣做既可以保證周醒回來前村裏人的安全,也可以對此獠予以懲戒,咬傷我兒我也就此打住不再追究,三長老還要如何?”

餘村西村口外的後山入口,餘村九位長老以及身後所有的餘村村民在這裏,他們要看著餘小兔將月送入後山,然後他們要進行最後的保障:封山。

人群從中間分開,三長老帶著餘小兔,餘小兔抱著月從人群中走出。

從龍祠中二長老決定將月送入後山以後餘小兔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重新把月抱起,月也沒有亂動,他想要看看在這種時候這個人族女孩會怎麽做。

餘小兔抱著月走出了人群,她一直朝著後山走了一段才停了下來,她輕輕的把月放下來然後對月說了一句“不要亂跑”然後就起了身回頭面向所有的長老和餘村人。

人群中,餘小兔一眼看到了最右側的青年男子,青年也看到了餘小兔朝他看過來,他沒有說話,倒是餘小兔對他鞠了一個深躬,同時聲音也穿了出來。

“餘勇哥,謝謝這幾年對小兔的愛護。”

餘勇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他旁邊的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的看著餘勇,長老們也都詫異餘小兔的舉動,唯有長老中唯一的女性六長老看著餘小兔似乎明白了什麽。

鞠躬完畢的餘小兔目光在餘勇身上移開落在他旁邊的餘雙身上,在無數雙眼睛的註視下,餘小兔再一次鞠躬,這一次的對象不再是餘勇,而是餘雙。

“餘雙嬸子,小兔多次生病都勞煩嬸子照顧,小兔在此謝過。”

如果說第一次對餘勇眾人還沒搞明白餘小兔在做什麽,那麽當餘雙這邊開始他們也就明白了,餘小兔這是在對平日裏對她和周醒有所照顧的人進行感謝。

讓他們沒有想明白的是:只是送一頭狼進後山,餘小兔為什麽要這麽做?

唯有三長老嘴唇顫了顫想要說話卻被旁邊的二長老擋在身前,二長老看著他搖了搖頭。

“餘和叔,七年前叔叔病重,餘和叔進後山數天去為叔叔采藥,小兔代叔叔謝過。”

……

餘小兔的目光在人群中一個個掃過,終於在餘安的臉上停頓了下來。

餘安想要後退到人群中去躲避此刻的餘小兔的目光,但隨後餘小兔的動作卻讓他包括所有人在內都沒有想到。

鞠躬,開口:“餘安叔,去年小兔跑到北邊石山上下不來,那晚多謝餘安叔前來相助。”

經餘小兔一提醒餘安立刻想了起來去年發生的事,那會他哪是為了去救餘小兔去的,他根本就是去看熱鬧的。不過現在餘小兔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他致謝他當然不會實話實說,於是趕忙說道:“侄女這就見外了,大家都一個村裏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再者說叔和你爹白水也是光著屁股長大的,作為長輩照看你更不算什麽。”

“狗屁的光屁股長大,我可是記得餘小兔剛才村裏的時候叫囂著將孩子趕走的最歡的人裏就有你,現在裝好人,臉都不要了?”餘雙毫不留情的諷刺落在餘安的耳中,餘安朝餘雙那邊瞪了一眼,等他回頭看向餘小兔想要解釋的時候才發現餘小兔早就已經起身尋找起了下一位,根本沒在他身上有任何的停留。

一位位曾經對周醒和餘小兔有過幫助,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搭手,餘小兔都記在了心裏,不論是“小白”還是“啞巴”餘小兔都對他們說過,現在餘小兔一個個感謝的人中,月盡管有很多都沒見過幾次,但他們的名字他在餘小兔的口中聽到過最少的都不下兩次。

尤其現在餘小兔不止是對那些曾經對周醒好她有幫助的人感謝,就連一些沒有對他們有過幫手,但只是沒有惡語朝向沒有表現出惡意的,餘小兔也全部感謝,對餘小兔來說,沒有惡意就代表著善意。

餘小兔一個一個鞠躬感謝著,以致到了後面,她鞠躬時候腰彎下去,直起來都有些吃力。

“大伯,謝謝了。”對於餘白水的親生長兄,餘小兔的親大伯,餘小兔並沒有說多餘的言辭,只是簡單地“大伯謝謝了”然後一個深鞠躬就結束。

到了這裏,村裏大多數的人餘小兔都已經感謝過,連餘安這樣的餘小兔都能找到感謝的點,至於其他的也都不在話下,只有包括餘麥餘大寶在內的寥寥數人沒有受到餘小兔的感謝,他們正陰著臉湊在人群後面看著餘小兔的眼睛裏充滿著不忿。

終於,輪到了長老們,三位後晉的新任長老餘小兔將他們和普通的村民一起感謝過了,就連餘同也沒有例外。

“八爺爺,兔丫頭感謝您。”

這一次餘小兔沒有像前面那些人一樣鞠躬,而是跪在了地上對著八長老磕了個頭,她的頭觸碰到地面停了一下才直起身重新站了起來。

八長老面對餘小兔這一跪只是嘆著氣搖了搖頭。

隨著餘小兔視線的左移,栽八長老旁邊的七長老立刻挺了挺胸,雙手微不可查的整了整衣服,但是餘小兔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一掃並未做任何的停留。

在七長老錯愕中餘小兔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但是這一次並不是對著他,而是對著他旁邊的六長老磕下了頭。

“六奶奶,兔丫頭感謝您。”

不管今天六長老是什麽態度,昔日六長老對餘小兔、對叔叔的照顧與幫助。餘小兔都記得,從未忘記。

“四爺爺,兔丫頭感謝您。”

“對不起丫頭,四爺爺沒能幫上你和小白。”四長老面對餘小兔的這一磕,面帶歉意。

無數次的鞠躬本就讓餘小兔的腰快直不起來,當餘小兔神色疲憊的看向三長老,她看著眼前慈目的老人輕聲開口:

“三爺爺……”

“三爺爺不要你跪!”三長老突然開口將餘小兔的話擋了回去,眼看餘小兔就要跪下三長老一步跨出想要沖上去,但是他這一步也只是跨了一步,二長老的手臂擋在了他的身前。

“餘連!再攔我,我們六十年的情義就此斷絕!”

“老三,全了孩子的心意吧。”

二長老的話語讓三長老的第二步終究沒能跨出,兔小兔看著三長老,擠出一絲笑容。

“三爺爺,兔丫頭……拜謝您。”

咚。

餘小兔的額頭磕在地面上,聲音並不高,或許都傳不到人群那邊,能夠聽到的也唯有餘小兔和月。看著餘小兔跪在地上瘦弱的背影,這一刻月似乎明白了餘小兔這麽做的真正原因。

想到這點,月看著餘小兔一種說不明的滋味在心頭升起,在這種滋味中帶著月被月十送出銀月峽谷後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過的溫暖的感動。

“什麽亂七八糟的,打感情牌?沒用!你這狼,留不住的!哼。”跪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跪謝自己,這讓七長老有些掛不住,丟下這麽一句話,七長老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丫頭。是三爺爺沒用,沒法給你留住小白……是三爺爺沒用……”面對餘小兔這一個頭,三長老聲音帶著顫動。

“三哥。”六長老扶了過來。她站在三長老的後面,看著三長老的背影,在餘小兔叩下頭的一瞬,這位兄長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我還沒死呢!”三長老一把推開扶著他的六長老。

“三哥,別這樣。這是丫頭的選擇。”八長老從小和三長老要好,對這一幕怎麽也看不下去。

“餘連,今日之事,我等你的解釋。”

三長老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去看二長老。他看著餘小兔,盡管餘小兔臉上帶著微笑,可這微笑落在三長老的眼中,卻讓他無比的心痛。

八長老和六長老一人一邊扶住三長老,這一次三長老沒有推開他們,他像是全身失去了力氣一樣,在八長老和六長老的攙扶下,往餘村方向走去,直到他們被人群擋住看不到了,三長老都沒有回頭。

二長老目送他們離開,他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解釋……我會給你。”從小到大,六七十年裏,從會說話發音開始,三弟很少直呼過他的名字。

“二爺爺……”

餘小兔在身後開口,二長老定了定心神轉身面向餘小兔。

“二爺爺,我想……”

“你走吧。”二長老已經知道餘小兔接下來要說什麽,如果說一開始他沒有發現餘小兔的意圖,但經歷過三長老,若還是察覺不出餘小兔的意圖,那他這個二長老也太名不副實了。

餘小兔沒有再說下去。看著二長老,略微停頓之後,跪了下去。

“二爺爺,兔丫頭……”

對於餘小兔的舉動,二長老沒有阻止。他若有心要阻止,別說相隔只有幾丈,哪怕上百丈只要中間沒有任何的阻隔,二長老都能做到,但是這次他沒有去阻止餘小兔。

“謝謝您。”

這個頭,餘小兔叩之不悔。

這個頭,二長老受之無愧。

餘小兔謝的,是二長老允許她和小白一同進入後山。

二長老受的,是周醒歸來前,餘小兔的人身安全的保障。

不論餘小兔在後山的哪裏,二長老都會保證餘小兔的安全,直至周醒回來。若是周醒在開啟青幕前還未回來,他會將餘小兔帶回東宮,只要餘連活著,餘小兔的生命就能得到保障。

所以餘小兔的這個頭,他受了。

融魂之術……二長老下定了決心。

餘小兔終於站了起來,她的目光在所有的人身上掃過,熟悉的不熟悉的、友好的惡意的……餘小兔的視線一路向右最終停在了東方遠處的楓林。

餘小兔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楓林的方向鞠了一個深躬。

這一次鞠躬的對象:她的爺爺,餘村的村長餘嗔。

起來的下一刻,一個高亢的聲音在餘小兔的口中喊出:

“大白。”

月聽到這個聲音楞了一下,但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妖靈似乎也早就在等待餘小兔的這一聲呼喚,不等月呼喚就已經開始融合妖體,下一刻,在無數雙眼睛的註視下,月從“小白”成為了“大白。”

“兇獸!兇獸!”人群中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吼叫,這聲音來自餘安。

餘小兔沒有理會人群中那些異樣的目光和驚恐的面孔,她回頭撫摸著月的脖頸,然後一下子爬上月的後背。

“小白,我們去找大青。”

“嗷——”

月對著人群吼叫了一聲後,然後一個扭頭帶著餘小兔沖向龍谷後山,留下身後一群失措的人們,在這些人群中唯有長老們還算鎮定,但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掩飾他們眼中的震驚,二長老看著月帶著餘小兔遠去的背影,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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