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POV視點：慕三陽

慕三陽立刻就明白了新月的言外之意。

他的目光在新月臉上移開，他雙肘撐在膝蓋上，目光在交叉的五指上掠過看到錚亮的木板上，這樣的疏忽這是第一次，也必須是最後一次！新月才多大？十三歲？十四歲？甚至更小的十二歲？她這麽做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背後有人指使？慕三陽同樣確定不了。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慕三陽發現自己對新月居然沒有任何的提防，對於在聖陽城和新月說好之後就沒有再做過第二手準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是慕三陽不允許的！

慕三陽更清楚現在不是反省的時候，他平靜下了新月帶給他的意外，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微笑對新月說：“說出你的條件。”

新月看向了門口方向，像是擔心有誰突然進來，是月姑嗎？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回了目光，“我和先生今天談的，希望先生不要告訴第三個人，”她停了下來，慕三陽知道是該他表態的時候，於是他點了點頭，新月這才繼續說：“先生來自上古宗門，應該有聽過上古九術吧？”

慕三陽翻遍記憶中本就稀少的關於上古時代的信息，他沒有聽過上古九術，不過慕三陽並不打算告訴新月。

新月沒有等到慕三陽的回答，她繼續說：“上古九術中有一術名曰融魂，我想請先生幫忙找出解除之法。”

“是誰中了這術？”新月提出這樣的條件必然不會空穴來風，慕三陽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問了關於火雀兒的事，得知已經被朱雀宮二宮主親自接了回去才放心，現在新月提到他從來沒有聽過的上古九術，言語中意思像是有誰中了其中的一個叫融魂的術，這個人會是誰？慕三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火雀兒！

“先生放心，不是火雀兒。”聽到新月的話慕三陽松了口氣，看到新月看著自己的目光才發現了剛才的失態，新月打趣道：“先生對火雀兒真是關心，經常聽說四宗互相不和，看來完全是無稽之談，是吧先生？”

“當然。上古四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慕三陽順著新月話說完便岔開話題，“你的條件我同意，那麽我們之前說的李玲的事？”

“先生放心，新月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新月站了起來，“姑姑這兩日要接見四大世家的訪客和處理這邊分廷的各種事宜，不如就在明晚如何？”

“可以。”慕三陽隨後和新月敲定了一些具體細節，在慕三陽答應新月的條件之後一切比慕三陽想象中順利的多，新月幾乎什麽都不參與，全程交給了慕三陽，她只負責給李玲治病，至於其他的她都不進行幹預，這正好順了慕三陽的意。

回到金日軒還沒歇息多久便有金日軒侍者說李元來訪，慕三陽只得讓侍者帶李元進來，只是他的話剛出口便被從隔間出來的月竹堵了回去。月竹請求自己去帶李元過來，對此慕三陽點頭沒法拒絕。

月竹出去以後慕三陽拉起自己的左邊衣袖，手臂上是一個天狗標志，他的另外一只手掌壓在小臂上將“天狗”完全壓住，隨後一股溫熱的感覺在接觸的地方傳來。門口的方向傳來的腳步聲，同時還有月竹的“元公子請”，慕三陽移開了壓在手臂上的手掌，手掌和手臂分離的瞬間在縫隙中有一道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慕三陽拉下衣袖的時候月竹正好帶著李元走了進來。

“多謝月竹姑娘。”李元謝過月竹之後立刻朝慕三陽走過來，“慕兄！”李元下面要說的慕三陽都知道，從新月使抵達荒城的消息傳來開始到現在，李元已經是第三次來找慕三陽打問關於李玲的事情了，準確來說是第四次，其中有一次是上午的時候他帶著月竹去觀看新月使抵達錯過了。

慕三陽告訴李元新月已經同意幫助李玲的時候李元眼中的激動慕三陽全部看在眼裏，他很久才想到這裏是在金日軒，趕忙感謝慕三陽，他口中的那句“慕兄之恩元銘記不忘”正是慕三陽想要的。待李元平靜下來，慕三陽給李元說了自己的安排，李元離開的時候高興的樣子，走出去還又退回來感謝了一次，慕三陽目送著李元離開的方向露出笑容。

李玲……

月竹回來的時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是慕三陽提醒她都忘記了關門。

“月竹？”在月竹要進入隔間的時候慕三陽忽然喊住她，她朝慕三陽看過來，眼神有些渙散，在看到慕三陽的下一刻立刻回過神來。

“公子！”月竹趕忙說，“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我在想，等我離開荒城的時候會不會是孤零零一個？”月竹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慕三陽的話中有話，她張著嘴想了終於明白過來嗔怒了慕三陽兩眼，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回去了隔間，留下慕三陽在房中發出哈哈笑聲。

傍晚時候侍者送來了金日軒準備的晚宴，和月竹吃過飯後慕三陽將已經準備好的一十六封給四大世家和十二個二等世家的信柬交給月竹，要她在天黑之前全部送到。月竹去送信，侍者也早已經撤走了食具，慕三陽看著門口，等待著那位素未謀面的客人。

沒有敲門聲，只聽到輕微的開門聲，慕三陽對著門口方向：“有客遠來，不能起身相迎，還望勿怪。”回答慕三陽是輕微的門關合的聲音，沒有腳步聲，當來者走出來，慕三陽一眼就認出了他。

雖然上一次見面是在十多年前，即便那時候他還很小。雖然只見過一次，慕三陽現在還是清楚的記得他的樣子，他這十多年不論是容貌還是身形都沒有絲毫的改變，甚至就連頭發，都沒有多少變化。

“這位客人，我們以前可有見過？”來人疑惑著看著慕三陽，慕三陽搖了搖頭，是回答他的問題也是趕走記憶中的往事。

來人朝慕三陽走了過來，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張金色帖，上面是一個無色的“軒”字。“我已經有十年沒有親手發出過軒帖了，”來人感慨著說著不用慕三陽招呼便坐在慕三陽對面，“當他們把這張軒帖交給我的時候我以為是故人的後人找來了，想不到是如此年輕的客人——”說完他伸出一只手在中間，“歡迎來到金日軒，你可以叫我金先生。”

慕三陽起身握住他的手，他並沒有起身，“慕三陽。”慕三陽說出了他的名字，他和金先生的手只是短暫的握了一下便立刻分開，然後慕三陽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上。慕三陽起身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表達他對昔日的“金叔叔”的尊重，僅此而已。

這一次來訪的正是金日軒的軒主。慕三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所有認識他的人不論老少不論富貴對他都只有一個稱呼：金先生。

對於慕三陽只是觸碰了一下就縮回去的手金先生一笑而過，他看著手中的軒帖，像是回憶往事一樣說：“十七年前，一位故人找到我。我親手制作了三張一模一樣的軒帖，表面上這和其它的軒帖並沒有太大差別，各種細節只有我才知道。故人說等他出事以後讓我將軒帖親手送過去，果然沒過幾個月就傳來了他的噩耗……我親手將三張軒帖交給了故人的三位後人，只是沒想到兩年以後便出現了一場戰亂。那場戰亂席卷了帝國四境……”

金先生不再說話，慕三陽開口問道：“後來呢？您那位故人的後人怎麽樣了？”

“他們？”金先生又陷入了回憶之中，許久之後他才搖頭說道：“帝國都覆滅了，他們又怎麽可能會安然。”

慕三陽深有同感，“是啊，國都滅了，又何來家。”

“客人既然帶來了這張軒帖，那便是我金日軒的貴客，不知客人可否告知真名，以便我給四境的其他分軒通告。”

“名字不過一個代號，何必去糾結真假。”慕三陽避過金先生的問題把話頭繼續拉回到金先生的故事上，“剛才先生的故事，我在想當年如果您那位故人的那些朋友要是願意援手一把，或許結果會很不一樣。”

金先生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三陽，他將手中的軒帖塞回衣服裏才慢悠悠地說：“或許不是他們不願意援手，而是他們也有著說不出的苦衷。”慕三陽對於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金先生看著他忽然問道：“算算時間，故人的最小的後人也差不多你這麽大了，如果你是他，現在會怎麽做？”

“重建家園？”慕三陽反問金先生，不等金先生回答慕三陽便搖頭否決，“破了就是破了，就算重建也不再是之前那個家。金先生這次來，只怕不是只為了來給我講故事吧？”慕三陽把視線向下移到了金先生的手臂上，金色的綢衣下的小臂上，是否也有和他一樣的標志呢。

金先生並沒有如慕三陽預想的那樣，他看了看隔間方向，然後起身，慕三陽疑惑中也起身，他比金先生還高了半個頭，金先生感嘆起來，“唔，人高馬大的，很好！很好！”金先生一連說了兩個很好，然後動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差點忘了正事，我來一是來看看故人之孫；二呢也是來給你一個忠告，聖月教廷的月侍不是那麽好帶走的，留個心眼。”

慕三陽瞇著眼睛，“我和您口中的故人沒有關系，您認錯人了。”

“哦？”金先生笑了笑，“果然是老眼昏花了嗎？看來沒錯。那麽客人在金日軒有什麽要求盡管和侍者說，我們都會盡量滿足，告辭。”說完金先生就離開了，慕三陽並沒有去送，雖然起了身但慕三陽腳下並沒有移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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