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正在拍攝期間的導演都會和打了雞血一樣吧。

想想她上一個合作的導演, 梁導也是只要想到拍戲的事情，可以白天晚上連軸轉，就是轉場的空隙打個盹就能生龍活虎。

姜妍若不是從無限游戲回來, 體質已非常人可比，就這工作強度一般人還真扛不下來。

“咚咚, 鐘導, 車子已到了。”鐘導的貼身助理小高來敲門, 這才驚醒沈浸在創作世界的鐘博聞。

鐘博聞剛皺眉頭想罵人，大半夜的什麽車，結果低頭一看手機, 嚇了一跳。“已經七點了？”

生無可戀聽了整整兩個小時沒PPT演講的姜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啊，不好意思，姜妍。我好像一下子話太多了。”鐘博聞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打哈欠。“等會在去的路上你補會覺吧。今天的場景很簡單的。到中午炎熱的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到晚上再拍。”

沙漠戲本來就不會選在酷熱的中午拍戲。不說嬌弱的演員，就是扛道具的強壯後勤都撐不住。鐘博聞為了保持故事的不改動，拒絕了所有資本的進入，就靠自己之前拍戲所得的酬勞作為劇組的資金。

這也導致這個劇組異常的貧窮啊。

連導演在內，這劇組現在一共九個人。

導演兼主要攝影師、編劇，導演助理兼攝影師助理和其他雜物管理、場記, 化妝師兼服裝師，燈光一個, 後勤一個，錄音一個, 管道具一個。還有一個暫時不會出場的制片人大人。

再加上姜妍就是全部了。

“那反派的犯人和小孩呢？”姜妍一臉懵。她記得劇本裏還有幾幕對手戲的。

“在這裏！”人高馬大, 一個頂倆的後勤許哥聞言舉手。

“什麽意思？”姜妍猶豫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猜想。“許哥，你還演反派啊？”

“嗯。”後勤許哥果斷地點頭。不止, 他現在還在開車，兼職了司機。

“那被綁架的小孩呢？”姜妍忍不住在個子稍矮些的劇組人員裏多看幾眼。

後勤許哥繼續舉手，在吸引姜妍的目光之後，指了指自己懷裏的長條抱枕。

雖然這孩子在沙漠裏沒有什麽戲份，但是也不至於這麽敷衍吧。

姜妍現在對劇組的貧窮有了深刻的了解。

這特麽也太窮了一點。

“因為預算有限。”鐘博聞一臉的無所謂，手上還不住地在平板上寫寫畫畫。“道具點齊了吧，這裏太偏遠了，豬頭可是很難找的。”

豬頭？

姜妍有些好奇地轉頭往後面的車廂看去，堆得滿滿當當的道具中間擺著一個肥碩的大豬頭。她回憶了一下，不記得劇本裏哪裏有寫到要用這個啊。

怎麽想也覺得在沙漠裏有個豬頭很奇怪吧。

“哦，這個啊。”助理小高笑著給姜妍解釋。“這是開機典禮的時候祭拜用的。就算再窮也不能省這個嘛。這個可是劇組的精髓，你可別以為是迷信。就是傳說中的儀式感。”

姜妍：……迷信的精髓吧。

“你可別不在意。我幹這活十年了，就碰到過一個頭硬的，覺得買豬頭麻煩省掉了。結果你猜怎麽著，整個劇組災禍不斷，最後都解散了。”老練的燈光大哥由此開始說劇組八卦。

整個中巴總共就這麽大的位置，姜妍就算想閉上耳朵也做不到，只能被迫聽了一籮筐的閑話。

助理小高小聲地安撫她。“姜老師，別在意啊，因為這裏太無聊了。”

也是，這地方信號都斷斷續續的，對於用慣手機的都市人來說，真的是絕望的囚籠。

但是錢給到位了，絕望就絕望吧。就算是娛樂圈，打工人還是一樣社畜啊。

“到地方了，趕緊下車，誤了及時就不好了。”燈光第一個躥下車，幫忙擺桌子什麽的。

現場總共就八個劇組人員，除了鐘導，那是人人出力，根本不存在閑置的可能。姜妍也不好意思例外，何況有些東西確實重，她看人家顫顫巍巍地搬東西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多虧了姜老師啊，這麽多東西，我們搬上車都搬了一個小時呢。搬下來居然才花二十分鐘。”後勤許哥有了對比，現在都感覺到幸福多了。“但是這地方真的是太熱了。才早上八點啊。”

“很正常，清晨出太陽之後，沙漠很快就會熱起來的。如果我們五點來，可能就會好很多。”姜妍頓了頓，想到了。“對了，你們為什麽不穿沙漠民族當地的衣服？”

“啊？”劇組幾個人聽了只覺得奇怪。“姜老師，你來過沙漠？”

是啊，是啊，在沙漠艱難地度過了一個倒黴副本，現在連都市的夏天都覺得涼快異常。

但是姜妍又不能這麽說，只好繼續剛剛的話題。“我們如果接下來都要在沙漠拍戲的話，我覺得是必要的。哥，你們幾個穿成這樣，很有可能會中暑的。晚上也不夠暖和。”

“但是這可是專業穿越沙漠用品店的高級衣服。鐘導付錢的時候，都哭了。”眾人回憶起那一天，就覺得自己身上的這些衣服有千斤的重量。“運用的是最新的現代科技呢。還是國際品牌。”

“你們別隨便敗壞我的名聲好嗎？”鐘導放下平板，無奈地走過來。“我建議過了的，但是他們都一致認為這些衣服更合適。我也不能強迫大家接受啊。”

“好吧。”姜妍聳肩。“那就算了。我的總有準備吧。”

“有的。但是你演的是穿越沙漠緝兇的當地女警察，所以我給你準備的是當地的民族服飾。”鐘博聞說完，化妝兼服裝叫可可的女孩就抱著衣服來了。

“姜老師，還有一點時間，你先換衣服吧。儀式結束以後，我再給你化妝。”可可笑著說。她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十分嚴實，連臉都遮住，還記得打陽傘。“姜老師，你出門前有記得塗防曬吧。”

“沒有。”姜妍回答得很爽快，鐘導和可可卻瞬間變了臉色。

鐘博聞驚恐地大喊。“一級警報！快把她給我塞回車裏去啊！我的‘臉’！”

被眾人七手八腳塞回車上，然後被可可壓著瘋狂塗防曬的姜妍一臉懵。

“姜老師，你在沙漠一定要註意防曬啊。不然你現在這個膚色，拍完一天的戲，明天我就得換個粉底色號了。到時候會不連戲的。”可可解釋了一下鐘導為什麽會發瘋。

姜妍一邊換衣服，可可一邊給她身體各處補防曬，生怕自己有哪裏遺漏的。

反正開機典禮開始的時候，姜妍身上起碼塗了兩整瓶的防曬霜和一整瓶的防曬油。

“為什麽還分兩種？”姜妍覺得自己和案桌上的豬頭比，都說不好誰更肥膩。

“在這裏不塗防曬油的話，那點防曬霜根本撐不到兩個小時就要補了。”可可站在姜妍旁邊，替後勤幫忙分發香。

“原來如此。”姜妍點頭。

轉過頭，姜妍不得不說，在沙漠中央幹這種事情，真的太奇怪了。

案桌的腳都慢慢地往沙子裏陷。

“話說，我們為什麽不在綠洲裏面做這個？”姜妍她們身後可就是一小片綠洲，也是今後劇組拍攝時駐紮的地方。

“怕起火吧。畢竟在這地方用水很奢侈。”可可說完，香的火星子就落到案桌上，冒出點不太尋常的白煙來。

一眾人等眼睜睜地看到火苗噌地一下躥了起來，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來。

鐘導瞬間一副心臟要麻痹的樣子。

開機典禮出這種幺蛾子，她的戲！

“水、水、水！”

在眾人驚慌的喊叫中，姜妍淡定無比地把後勤早就準備好的滅火器拿起來，三兩下按照標準滅了火。

“你們不是準備得很完善嗎？為什麽突然這麽慌張？”姜妍放下滅火器，奇怪地詢問。

“因為……”眾人面面相覷。“因為這可是開機典禮啊。如果出現這種，不是預兆很不好嗎？”

鐘博聞臉都變得慘白一片。

姜妍嗤笑一聲。“如果說不好，難道你們就不拍了？”

鐘博聞聽了這話，狂跳的心臟又重新掉回胸膛裏去。“當然不會。”

就算人人都說這故事不能賣錢，這故事也沒有什麽文藝性，但對於鐘博聞來說，這是一個非拍不可的故事。

前面擋了什麽，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繼續。

因為這是她想拍的故事。

“那不就好了。案桌這種東西都燒起來了，不就證明我們這電影非火不可嘛。”姜妍笑道。

明明是一句胡說八道，卻不知怎麽地安撫了眾人。

“說得對啊。”

“這麽說，這預兆不錯。”

鐘博聞看眾人的臉色轉好，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如果劇組的人為此有芥蒂，對她來說首先就是一件大麻煩。幸好姜妍反應得快。

姜妍：打敗魔法，還得用魔法。

一場手忙腳亂的開機典禮之後，就進入第一場戲的拍攝了。

為了取個好兆頭，鐘博聞選了最簡單的一場戲。

也就只有一個背影。

只要姜妍從這頭走到那頭，消失在鏡頭深處就行了。連表情也不需要，很簡單吧。

眾人測好光線，姜妍也試走了一小段得到鐘導認可，大家都希望盡量能保證一條過。

鐘博聞緊張得深呼吸好幾次，才開口道。

“開始！”

她緊緊地盯著畫面，呼吸都快停止了。就算是鳳鳴杯頒獎典禮的時候，她都沒這麽緊張過。

姜妍走得很好，行動非常快速，而且時不時地觀察四周，警惕又機警。就背影來說，已經合格了。

鐘博聞也不打算給那倒黴的開機典禮添加不好的後續，看著畫面中姜妍的身影走遠到盡頭，非常痛快地喊。

“過！”

眾人立刻松了口氣。果然剛剛那些就是個迷信。

就在這個時候，想看看姜妍需不需要補妝的可可驚恐得大叫起來。

“姜老師不見了！”

眾人擡頭一看，剛剛還在視線裏的姜妍一下子就消失了。

有沙漠經驗的後勤許哥突然緊張道。“完了，不會是碰到流沙了吧。”

眾人的臉一瞬間血色全無。

啊，那個案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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