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果然還在人世！屬下以為您已經……陛下啊，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宋毅心中的激動開心，難以言傳。

當然，還有數不清的心酸悲苦，也在這一瞬間宣洩而出。

“陛下，他們都走了！小安小林他們，都被花瑞那賊子害死了，這些年，屬下茍延殘喘，想為他們報仇，無奈身單力薄，到現在也未能如願！”

安若素俯下身，將他扶起來。

“是本皇無能，沒有護佑好他們！本皇會盡最大努力，除掉花瑞，為他們報仇雪恨！”

“陛下！”宋毅拿帕子拭了淚，“陛下說反了，是屬下們無能，沒能護佑好陛下，更沒護住這花頌帝國！陛下歷經情劫之痛，心神耗損，功力大減，不得已閉關療傷，陛下將大好江山交給我們，我們最終，卻還是把江山弄丟了，”

“小毅，本皇的江山，是本皇的兒子拱手相送到花瑞手上，怎麽能怪你們呢？”安若素輕嘆，“世事難料，事已至此，追悔無益，我們，還是往前看吧！”

“是！是！”宋毅連連點頭，“陛下所言極是！有陛下在，我們這些人，總算有主心骨了！”

主心骨？

安若素嘆口氣，她一個大夫，真不是能做主心骨的人！

但現在趕鴨子上架，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在這之前，有些事，還得提前說在前頭，以免這些人還以為她是以前那個神勇的女皇陛下，希望越大，得到的失望就會好大。

安若素輕咳一聲，說：“小毅，可能這一次，本皇會讓你們失望了，本皇不知道還能不能做你們的主心骨！”

“陛下何出此言？”宋毅呆呆看著她，“數十年前，整片大陸都陷於死蠱族人掌控之中，那時的形勢，何等嚴峻艱難，陛下都帶我們走了出來！”

“是！”安若素點頭，“數十年的處境，確實比現在要艱難嚴峻，可是，現在的本皇，卻不能再與數十年前的自己相比了！一次情劫，傷筋動骨，幾度掙紮於生死邊緣，本皇一度以為，再無出關之日，幸得上天垂憐，得以茍延殘喘，可身心損耗太大，內裏虛空，說白了，本皇現在的身體，跟一個普通女子沒什麽區別，至多，比她們靈活敏捷一些罷了！”

景軒和宋毅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段話來，一時間又驚又疑，不知說什麽好，只呆呆看著她。

這樣的反應，倒在安若素的意料之中。

她繼續侃侃而談。

“所以，本皇要說，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再做你們的主心骨，因為連本皇自已都不知道，本皇還能堅持多久！但只要本皇活著一天，就不會放棄跟死蠱族人的戰鬥！但這條路，無疑是黑暗迷茫的，如果你們中有任何人承受不住，選擇退出，本皇決不會怪你們的！”

她這麽一說，景軒和宋毅當時被激得情緒高漲。

“陛下，我們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便絕不會退出！”

“是的！我們這些人，能在這種時候，聚在一處，便早已將生死看透！當初可是以為陛下已然仙逝，仍苦苦堅持，現如今陛下尚在，我們等於生出了一對翅膀，又有什麽理由退卻？便算沒有陛下，我們也會一直抗爭下去，至死不悔！”

“本皇有你們兩位護佑，內心甚慰！”安若素微笑，“既如此，那我們就放手一搏吧！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都為天下蒼生用盡平生力量，死亦無悔！”

“死亦無悔！”景軒和宋毅凝重點頭。

“好！”安若素微笑道，“那麽，就目前的形勢，我們來聊一下！本皇出關不久，所有的信息，都來自無憂，本皇覺得，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吧，他把本皇辛苦建立的基業，全都丟光了！現如今，他手中可供使用的力量，加在一起，不足千人！你們那邊呢？”

“回陛下，我們約有三四千人！”宋毅恭敬答，“自九衛相繼離世，屬下便隱姓埋名，暗地裏卻一直招賢納士，這三四千人，雖不敢說全是精銳之士，卻絕對忠誠不二！他們都是遭受過花瑞迫害的人，跟他的仇，不共戴天！”

安若素聽到有兩三千人，眼眶微熱。

果然還是花影精英護衛靠譜，在花瑞那樣嚴苛的統治之下，還能有三四千人，比花無憂那混球不知強多少。

雖然三四千人不多，可是，比起花無憂那貨的幾百人，不知要強上多少！別的不敢說，最其碼，給花瑞找點不痛快是夠了！

“小毅，這些年，難為你了！”安若素十分感慨，“在花瑞的手底生存，一定十分艱難吧？”

“雖然艱難，可能等到陛下歸來，值了！”宋毅回，“請陛下指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你們對目前的戰爭怎麽看？”安若素不答反問。

她沒有忘記，她是為了解雪啼之危而來花頌。

“戰爭？”宋毅不太明白她為什麽要提到這件事，遂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場戰爭，來得很是時候，屬下覺得，這是我們奮起反擊的機會！雪啼可是塊硬骨頭，花瑞沒那麽容易啃下來！在這種時候，他的註意力全集中在戰事上，我們便可以趁亂而動，讓他腹背受敵，借雪寂言之手，除掉他！”

“臣跟宋大人想法相同！”景軒附和點頭，“臣也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這個機會，馬上就要消失了！”安若素道，“雪幽軍一敗潰敗，也許就在這幾日之內，雪啼便會落入花瑞之手！”

“怎麽會？”景軒驚叫，“那雪寂言可是有戰皇之稱，不是說以天絕陣大敗怪物兵嗎？”

“那是大半月以前的事了！”安若素道，“據本皇得到的最新消息，花瑞派花冥給雪寂言下蠱，他現在不理戰事，全靠手底幾名大將死撐，雪啼亡國之日不遠矣！”

“若是雪啼撐不住，那麽……”景軒和宋毅對看一眼，又齊唰唰看向安若素。

“雪啼撐不住，花瑞將成為天下霸主！”安若素回，“屆時，我們便算想反撲，也是無濟於事了！所以，雖然本皇亦恨雪啼分裂我花頌帝國，但這種時候，卻也想借助他們的力量，來牽制花瑞！”

“可他們一再潰敗，怕是不堪為我們所用啊！”景軒和宋毅同時說。

“那我們，就幫他們一把！”安若素神秘一笑，壓低聲音，將自己的計劃合盤托出。

景軒和宋毅聽罷，俱眉開眼笑。

“陛下此計甚妙！”宋毅樂得合不攏嘴，“屬下這就去辦！”

“用這個傳單吧！”安若素把花無憂寫的傳單掏出來，遞給他，又嘆：“如果在這個時候，附近的城裏要是真能有幾個怪物兵出現，讓城中居民親眼目睹他們的可怖情形，會比比傳單更有效！”

“這一點，我們之前也考慮過！”景軒回答，“只是，怪物兵太厲害，實在控制不了！”

“嗯，先這麽做吧！”安若素點頭，“一旦此事發酵開來，戰場上的情形，自然會有人層層傳播開來！只要能激起民眾的反抗，我們的力量，便會成倍增加！”

三人就某些細節又深談一陣，交待完事情，安若素重又打扮成丫環模樣，悄沒聲的離開。

見她回來，花無憂十分興奮，追問事情進展，安若素卻密而不宣。

“餵，小芝麻，身為國主，本大人有知情權的好吧？”花無憂抗議。

但抗議無效。

“你這個國主，就是個空架子！”安若素嗤之以鼻，“需要你時，我自然會開口，這會兒，你就聽你的小曲唱你的戲吧！要是讓那些鬼影看出一絲端倪來，我就讓花影衛擰掉你的腦袋！”

花無憂被她訓，撓撓腦袋，咕噥：“你真是越來越像我母皇了！”

“什麽叫像？”安若素挑眉，“我本來就是！”

只可惜，扮完了花皇，她還得扮小丫環，一會兒是高冷範兒女王，一會兒又變低眉順眼小丫環，兩邊都需要百般小心，以免露了馬腳，安若素無時無刻不是提心吊膽，整個人都快要精神分裂。

冒牌貨不好當啊！

但辛苦最終還是得來了豐厚的回報。

次日清早，整個芙蓉城提前進入隆冬，無數傳單，似雪花一般，從天而降，每一張傳單，都似一只炸彈，在人群中轟然炸響。

死蠱族人，對於花頌人來說，並不陌生。

他們從未見過，可是，就好像他們一生下來就要學說話一樣，每個人一生下來，就會從父母那裏知道這個可怕的傳說。

傳說中，死蠱族人不拿人當人，他們拿人當豬，當狗，當牲畜，在他們眼裏，只有死蠱族人才配稱為人，其他人都是豬，可以拿來任意宰割，羞辱，可以拿來做他們的藥人，死後，連頭顱都有可能被死蠱人做成夜壺。

傳說中，他們是血腥殘忍的非人類，是魔，是鬼，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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