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沒問題！”花無憂說，“我已經訓練了好多個假花皇出來，這方面的經驗很豐富的！”

“如果你的經驗真的豐富的話，就不需要找那麽多假花皇了！”安若素一針見血。

花無憂訕笑，遂又解釋：“這種事嘛，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如果她們真能按照本大人說的那樣，做得盡善盡美，就不會穿幫，更不會出事的！”

“她們裝得再像也不行，她們不是花皇！”安若素不以為然，“徒有其表，內裏虛空，裝得再像，實力不夠，也只有挨揍的份兒！”

“小芝麻你說的太對了！”花無憂一拍大腿，“要不說，我找到你，就是找到了救星呢！之前那些人，可沒有你這種覺悟！她們都沒有腦子的！你就不一樣！你聰明著呢！”

“我聰明不聰明，不如你的力量來得重要！”安若素看著他，“現在在花頌，可供你操控的力量，或者說，將來可以為我所用的人，有多少？”

“我有花影衛！”花無憂回，“是母皇留給我的最最精銳的力量！實力跟雪影衛不相上下的！”

“雪影衛遍布雪啼，幾乎每一個州郡城池，都有他們的秘密駐點，他們就好像蜘蛛網一樣，將整個雪啼籠罩在網底！”安若素滿臉的不信任，“花大人，你的花影衛，可以嗎？”

“這個……好像……沒……那麽多人……”花無憂撓頭，幹笑。

“有多少？”安若素平靜追問，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如果花影衛可以跟雪影衛相比，那花瑞壓根就控制不了花頌，雪寂言的雪影衛，身為雪啼國的特務組織，無孔不入，重要部門人員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太和殿，任何勢力都別想在雪聖帝的眼皮子底下發展壯大。

這麽多年，也就算只有一個餘歡，那還是他隱藏得好，又有往生散這種詭藥，才令雪寂言中招。

“那個……人不算多……”花無憂被她問得鼻尖冒汗，越來越心虛。

安若素看他的神色，心一點點的往下沈。

“不算多，是多少？”她追問。

“百八十人吧！”花無憂回。

“噗！”安若素頭暈目眩，喉頭腥鹹。

“但都是精銳忠誠之士！”花無憂叫，“就像花漠離！”

他不提花漠離還好，一提花漠離，安若素幹脆仰面躺倒在椅子上。

“忠誠於花瑞的忠誠之士嗎？”她有氣無力道，“這百十個人的花影衛，最後還忠誠於花瑞，花無憂，你搞什麽啊？”

“搞臥底啊！”花無憂低低回，“花漠離是我安插在花瑞身邊的臥底！他是我的人！”

安若素眨眨眼，問：“那這樣的臥底有多少？”

“目前，就他一個……”花無憂回。

“朝中目前還有哪些官員是自己人？”

“這個……不太清楚……”

“六部之中，有沒有花影衛潛伏？”

“沒有……那些人好像都沒了音訊，所以我不敢再安插他們進去，就讓他們潛伏在菊花巷一處密室……隨時待命……”

安若素額角豁豁的跳。

她其實真的不懂朝中這些勾心鬥角爭權奪勢的事。

但就算她不懂，跟在雪寂言身後熏了這麽久，也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要是想鞏固自己的勢力，那國家機構的重要部門之中，就要有完全忠於自己的臣子，通過這些人，實現絕對控制。

而現在看來，花無憂已被完全隔離在權力範圍之外，就這點實力，估計連邊緣人都算不上！

在朝中已然如此，那麽，軍隊之中，就更不要指望了。

但她不死心，還是又問了一句。

果不其然，花無憂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什麽人都沒有，她要怎麽玩？

安若素的心空，就跟眼前這暗夜一樣，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花無憂這個名字，就等於不靠譜。

她居然想從這個不靠譜的人身上找活路，簡直是病急亂投醫！

安若素癱在椅子上，半天不想動彈一下。

“小芝麻，你別灰心啊！”花無憂那邊給她打氣，“你聽本大人說，就算在朝中和軍中都沒有什麽可靠的力量，可是，只要扛著母皇這桿大旗，他們就不敢造次！到時，你想奪什麽權，就奪什麽權，想安插什麽人，就安插什麽人，全由你作主！”

安若素：“……”

“小芝麻，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有這個能力的！”花無憂緊攥雙拳，作鬥志昂揚狀，“當初你在安府，被你庶母踩在腳底，卑賤如泥，不照樣可以逆襲，活得風生水起？現在的花頌，就好比安府，你可以在安府崛起，就一定可以玩轉花頌的！我相信你！小芝麻，你棒棒噠！”

“別熬雞湯！”安若素咬牙，“你這碗雞湯，我喝不下！我能在安府立足，是因為有祖母撐腰，有醫術開路，最最重要的，我有小卷卷！你家花頌，沒有小卷卷！”

“本大人可以做你的小卷卷啊！”花無憂湊到她面前，“你扮了花皇，就是我的母皇，我這模樣性格，不比小卷卷差吧？”

安若素盯著他看了半晌，扒著嗓子幹嘔。

她要有花無憂這麽敗家的兒子，一生出來就掐死算了，除了吃喝玩樂加敗家，他還有什麽優點？

“不至於吧？”花無憂輕哼，“本大人明明比姓雪那小子好看多了！”

“你就一老不死的，好看個鬼啊！”安若素沒好氣叫。

“隨你怎麽說吧！”花無憂癟眉皺眼，“其實，本來確實有很大勝算的！雖然我沒人，可是雪寂言有啊，我本來是想著，你和雪寂言聯手，一個在中間開花，一個在外圍攻打，來個裏應外合，可姓雪的那小子一根筋，不肯答應，我有什麽辦法？”

“你向他提議過？”安若素問。

“當然提過！”花無憂輕哼。

“難怪……”安若素輕嘆，難怪雪寂言臨行前緊張兮兮，生怕她受到蠱惑，跟花無憂去花頌。

但現在，她只怕還是要違背當初的誓言了。

事到如今，已然沒有退路，哪怕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去闖一闖，總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等著亡國滅種。

安若素坐在黑暗中想了很久，啞聲開口：“花無憂，我準備一下，我們近日就出發！”

“你同意了？”花無憂擡頭看她。

“死馬當活馬醫吧！”安若素起身，緩緩離開。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敢把實情告訴雪無邪。

同樣是送死，如果雪無邪知道實情，絕不會允許她去花頌送死。

在雪啼，有這麽多人保護著，就算到了撐不住的時候，死也能死得體面一些。

更何況，雪無邪已經在策劃將她和孩子送離皇宮，尋安全可靠的地方隱匿。

但安若素不想這麽隱匿。

如果她愛的在意的人，都已經不在這世上，她一人茍延殘喘，又有什麽意思？

更何況，如果花瑞真成為天下霸主，人人都陷於地獄之中，像傀儡一樣，被人操控著精神和肉體，如行屍走肉般活在人世間，那樣的情形，還不如拼力一搏，搏個你死我活！

安若素決定搏一搏！

雖然她連一丁點的勝算都沒有，甚至，她都無法想像，自己將面對的，是什麽樣險惡的境地。

也許還沒能進入花頌皇宮，便已身首異處。

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她將花無憂告訴她的事，添了枝，加了葉，細細的說給雪無邪聽。

在她的敘述中，花無憂雖已失去掌控局面的能力，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畢竟是花頌國主，除了花皇固有的影響力之外，他在朝中軍中還有一些隱秘的力量可用，如果運用適宜，絕地反擊，並非沒有可能。

見她神色輕松，神情激動，雪無邪原本堅定的心，也有了松動。

如今邊境情形急危，城池接連失守，兵敗如山倒，一旦邊境撐不住，雪啼內境，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到時花頌大軍挺進，雪啼皇城潰破，也不過數日之間。

在安若素的游說下，雪無邪糾結良久，終於做出艱難的決定。

他知道，這個決定，是抗旨。

雪寂言臨行前丟給他一紙聖旨，要他無論如何，都要護佑安若素和皇子公主的安全，如果她們出事，他人頭落地。

現在，他卻要將安若素送去那極危之地……

“皇嫂，如若情形不對，你一定要及早趕回來！”他絮絮叨叨囑咐，眼眶通紅。

“好！”安若素點頭，“我是要發現情形不對，控制不了，就會立馬趕回來，就算死，大家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皇嫂……”雪無邪快要哭出來，“要不你還是別去了！萬一……主子回來，會扒了我的皮的！”

“怕什麽扒皮啊？”安若素笑，“要真有了萬一，大家都活不成，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麽區別呢？”

雪無邪默然。

兩日後，安若素妝扮成花無憂身邊的小廝，和花漠離赤鍛四人踏上去花頌的征程。

臨別之際，眾人皆淒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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