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被他問得有點迷糊，她剛剛那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根本沒仔細考慮過，雪寂言這麽一問，她倒也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如果早就知道卷卷就是雪寂言，她就不會愛上餘歡了嗎？

好像也不是。

喜歡上餘歡，是一種偶然，卻也是一種必然，她的成長經歷和生活的環境，註定她會愛上這樣的溫潤溫暖的男人，這樣的男子，自少女時代情竇初開時便已模糊的住在她心裏，她註定會被這樣的男子吸引。

但愛上雪寂言，卻是一種宿命，躲不開，逃不掉的宿命，又或者說，孽緣。

但不管她會不會喜歡上餘歡，如果她早知道雪寂言就是卷卷，是那個與她生死與供相互依靠的腹黑萌娃，她心裏的指針，絕對會像雪寂言這邊偏移，在她心裏，終歸，還是卷卷更重要一些。

“這種事，需要想這麽久嗎？”雪寂言苦候良久，未得答案，頗有些意光闌珊，忽又有些委屈，蹙眉道：“朕記得某人說過的，卷卷和餘歡相比，是卷卷更重要的！”

安若素啞然失笑。

“是，自然是卷卷更重要！”她促狹的笑，“哪有做娘親的不愛自家孩子的？哪怕撿來的，相處那麽久，也是情感深厚，我雖然好色，但還沒有到為了情人，就不管自己孩子的地步！”

“嗯，這話聽起來還不錯！”雪寂言聽得心裏美滋滋的，她說自己比風九笙重要呢，好舒暢……

但是，等一等，她剛剛說什麽……孩子……娘親……

“餵，安若素！”雪寂言伸指在她額上輕彈，“你占朕便宜！”

“什麽叫占便宜啊！”安若素不以為然，“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事實是，朕現在不是熊孩子卷卷了！”雪寂言突地把頭湊到安若素面前，看著他陡然放大的眉眼，那樣清晰的呈現在自己眼底，黑眸深邃，俊顏逼人，安若素的心陡然跳亂了幾拍。

“朕現在是雪聖帝！”雪寂言盯住她，一字一頓道：“朕，是，大，男，人！”

好像為了證明自己是大男人，他還刻意挺起了胸膛，天氣熱，他的領口微敞著，強健的胸肌若隱若現，那令人意亂神迷面紅心跳的神秘的香氣再度在鼻間彌漫開來……

安若素再次沒出息的紅了臉。

這一回，她臉上的變化，沒有逃過雪寂言的眼睛。

面前女子面若桃花，眉眼盈盈，些微的慌亂，一點點的羞澀，微微的局促，還有，眼眸深處隱藏著的旖旎情意，都令他心旌搖蕩，情難自抑。

“安若素……”他啞聲低喚她的名字，雙手微顫著扶住她的肩，緩緩俯下身，深深埋下頭去……

安若素呆呆看著他清俊的眉眼越來越近，心也越跳越快，簡直要跳出腔子來，他的氣息熱熱的噴在她臉上，臉上那抹紅便迅速向全身擴散，讓她整個人都似浸在一陣熱而暖的春陽之中……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就要就範了，但不知怎麽的，也許是雪寂言的眸子太黑太亮，也許是鬼使神差，她眼前突然的掠過卷卷的小胖臉，那一刻，原本的意亂情迷，迅速破功，她噗地笑出聲，伸手推開雪寂言，飛快閃開。

“安若素……”雪寂言滿目幽怨，“這種時候，你別笑得這麽慈祥好不好？”

滿腔的柔情蜜意，被她這麽一笑，就好像兜頭潑了盆涼水，連心都涼透了。

安若素橫他一眼，回：“本大夫天生慈眉善目！”

“既然是大夫，就該分得清朕是男人還是小屁孩兒！”雪寂言咬牙發狠，“朕發誓，你要是再這麽對著朕笑，朕就……朕就……”

“你怎麽樣啊？”安若素看他鼓著兩腮的模樣，不自覺又想起萌萌噠的卷寶，又呵呵笑出聲。

雪寂言被她笑得直想撞墻。

他嘴裏一再重覆著，心裏卻著實不知該拿對方怎麽辦，重覆到最後，生氣叫嚷：“你要是再這樣對朕笑，朕就哭給你看！”

“哭？”安若素大笑，“別說，我還真沒見你哭過呢？就算做卷卷時也沒掉過眼淚，要不，你哭一個吧，我來瞧個新鮮！”

“你……”雪寂言忿忿然瞧著她，心裏的委屈郁悶堆積在山。

這世間還有比他更淒慘的男人嗎？

他對這女人欲念滿滿，這女人卻拿他當萌寶當小輩，他真是被她打敗了。

雪寂言耷拉著腦袋不吭聲，心裏默念：小小卷，小小卷，乖兒子，你快點來吧，快來救救父皇，再這麽下去，父皇就要被你母後活生生給氣死了！

“真生氣了？”見他悶頭不語，安若素又覺自己有點過份，雖然吧，他曾經是她的“卷兒子”，可是，現在他可是皇帝呢！

“對不起了！”安若素開口道歉，“可是，雪寂言，我真不是故意要笑的！問題是我控制不住啊！”

“你也知道的，你曾經是卷寶寶，你的很多動作表情，都跟他如出一轍，我一時會半兒，真的轉換不過來！你……你能理解我這種心情嗎？”

“不能！”雪寂言大力搖頭，“朕不能理解！朕只知道，你一直在笑朕！”

“這事兒本來就很好笑嘛！”安若素說了一堆好話，最後來了個神補刀。

“安若素！”雪寂言瞪圓了黑眸，控訴：“你還敢不敢再過份一點？”

“好了，不說了！”安若素妥協，卻還是忍俊不禁，硬生生憋了半天，終是難耐心中好奇，問：“雪寂言，你一個大男人，突然變成一小屁孩兒，你是什麽感覺？”

“想知道？”雪寂言挑眉。

“想！”安若素忍不住又要笑。

“坐過來！”雪寂言拍拍身邊的矮塌，“朕說給你聽！”

為聽帝王八卦，安若素從善如流。

雪寂言侃侃而談：“一開始呢，覺得好煩好郁悶，被困在這麽一個小弱雞的身體裏，簡直快要氣炸！可是後來呢，覺得做熊孩子也是蠻有趣的！”

“嗯？怎麽個有趣法？”安若素追問。

“可以光明正大的占人便宜啊！”雪寂言勾唇輕笑，“又聰明又好看的卷毛萌娃，好像某個女人很喜歡呢！天天摟在懷裏抱著親著，還可以同床共枕……”

安若素聽得滿面緋紅，懊惱叫：“別說了！”

“這種美事，怎麽可以不說呢？”雪寂言看她吃癟，得意洋洋說下去，“嗯，朕長那麽大，還是頭一回跟女人在一個被窩裏頭，溫香軟玉在懷，頗有些樂不思蜀呢！”

“雪寂言！”安若素伸手捶他，“你個大變態！那麽小就那麽壞……”

“朕又不小！”雪寂言任她粉拳捶在自己身上，樂得合不攏嘴，“朕是正太身男人心！安若素，你那麽喜歡卷寶，不如這樣吧，朕去找夜千煞要點往生散，再把卷寶變回來好不好？”

“好你個大鬼頭！”安若素伸指戳他額頭，想到眼前這廝做卷卷時，不知揩了她多少油，又是羞赧，又是好笑，連聲啐道：“你別再說了！”

“朕偏要說！”雪寂言仰頭傲嬌道：“以後只要你笑得不正常，朕就把這事兒講一遍，有很多細節可以講哦！”

“餵！”安若素哭笑不得，“那我怎麽笑才叫正常啊？”

“你自己知道的！”雪寂言回，“總之，你記得一件事，朕是大男人，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不是什麽卷寶，你不許拿那種看母親看孩子的目光來看朕就對了！”

“我盡量吧！”安若素咕噥一聲，歪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覺又揚起，雪寂言也不客氣，清清嗓子說：“朕記得，朕第一次跟你同眠共枕時的情形……”

“好了！小破孩！”安若素瞪他一眼，憶起舊事，忽又唏噓不已，咕噥道：“這個夜千煞，制的什麽破藥啊，惹出了多少亂子來！”

“這事可怪不得夜千煞！”雪寂言搖頭，“人家制這往生散，是想跟自家夫人重回青梅竹馬的年少時光，是你小叔叔心懷叵測，偷了這藥來害朕！”

“什麽？”安若素倏然一驚，“你這藥，不是安如錦和他那情夫皇叔的事吧？怎麽又扯上小叔叔了？”

“他們那兩個蠢貨，有腦子想出這樣的法子嗎？”雪寂言輕哼，“他們不過是兩枚棋子罷了！包括安家的當家人，只怕也是被困於棋局之內！風九笙才是真正的執棋之人！”

安若素默然。

要是以前雪寂言這麽說，她肯定要反駁他，可現在……

餘歡知道雪寂言就是卷卷的事，這事十分機密，若非參與者，沒有可能知道的。

她知這兩人之間是死結，但不知怎麽的，還是要做徒勞的努力，猶豫片刻，低低道：“其實，你是卷卷的事，就是小叔叔告訴我的！”

“他？”雪寂言微驚，“他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他看出……”安若素欲言又止，仔細的斟酌了字句，回：“他那時中了冰蠶之毒，沒法再保護我了，怕我出事，讓我去找你，我不肯，他就告訴我這件事，讓我不要擔心！”

“原來如此！”雪寂言輕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難怪你離開他之後，也沒有去找自己的家人，知道景氏死的事，也沒來找朕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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