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哭笑不得，一邊縫合，一邊問：“你想要多好看？給你打個蝴蝶結？”

“女人才要蝴蝶結！”雪寂言靠在床頭，已有些氣力不繼，卻還是要碎碎念：“你要真有本事，就給朕縫一條龍出來……朕……是真龍……天子……要……縫……龍……”

他說完一個“龍”字，再也說不動，坐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安若素緊張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唇角卻一再揚起，這種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這也是動過的最糟糕的一次手術，有幾次因為過於緊張，手一個勁發顫，連手術刀都握不穩，好在，雖然出了點狀況，她還是以最快速度完成了這次手術。

“好了？”雪寂言微笑看她，雙眼微瞇。

“很成功！”安若素點頭。

“那……我可以……暈了……”雪寂言呵呵笑了一聲，頭一歪，昏昏沈沈睡過去。

“你這人……”安若素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其實不光雪寂言要暈，她也有暈厥的跡像，動過這麽多次手術，還從來沒有這樣過，雖然體力消耗不大，但心力耗損太多。

她上前試試他的鼻息，見氣息沈穩，便知無大礙，勉強給他把被子蓋好，眼前也一陣暈眩，雙腿發軟，就勢也癱軟在床邊。

外頭一直焦灼等待的殺無心等人見狀忙跑進來，許大夫安排人處理善後事宜，把床邊的血跡和廢料處理幹凈。

安若兮也不知何時出現，忙著擰帕子給安若素擦臉上的血跡，又扶她到矮塌上休息，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娘娘您還好吧？”許大夫關切問，“是不是累著了？您有什麽不舒服跟老夫講，現在您還懷著小皇子，可大意不得！”

“我沒事！”安若素搖頭，“也沒累著，就是被他嚇著了！”

“主子情況很嚴重？”殺無心等人一聽，心都懸起來。

“他不過是外傷，很快就會痊愈的！”安若素苦笑，“是剛才動手術時，他不肯用麻藥，我從來沒有這麽……切這一個有知覺的人，心裏真是恐慌！”

“是這樣啊！”殺無魄呵呵笑，“娘娘膽子也忒小了！這只取一個小碎片算什麽啊？當年主子帶著我們大戰風九笙，被毒箭射中右臂，毒滲入到骨頭裏，當時麻沸散也用完了，軍醫直接刮骨療毒，主子當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一直瞧著呢！不然，你以為鐵血帝皇是浪得虛名嗎？”

“可不是？”殺無心亦是感嘆不已，“不過，也不能怪皇嫂膽小，當時我也在旁，可楞是沒敢瞧，直接捂了眼的！”

“你除了敢瞧女人，還敢瞧什麽？”殺無魂和殺無魄都拿殺無心打趣。

殺無心撇嘴：“你們一群糙漢子，皇嫂豈能跟你們一樣？都快出去吧，別吵到主子！我留在這裏照顧他！”

因為這裏也只有殺無心心思最為細致，其他幾人也沒再爭，躡手躡腳走出去。

“皇嫂，你也回房休息吧！”殺無心說，“要是主子醒了，我再叫你！”

安若素搖頭：“我就在塌上躺一會兒吧，有些事，你也不會做的！”

“也好！”殺無心看看雪寂言，嘿嘿笑，“皇嫂，其實你對主子也蠻好的！主子醒來後第一眼就看到你，一定開心的不得了！”

安若素掠他一眼，回：“我對我每個病人都很好！”

“那不一樣！”殺無心咧嘴笑，“我能看出來！你剛才特別緊張，嗯，一臉的心疼，那種揪心的感覺……”

安若素怔了怔，下意識的掩飾：“身為大夫，手術過程中擔心病人狀況，這很正常，病人如果在自己手底出事，那可是醫療事故，這種黑歷史，誰都不想要的！”

“啊，是啊！”殺無心看著她笑，“好吧，皇嫂是個有醫德的好大夫！”

“這話我愛聽！”安若素點頭，“我是一個好大夫，關心緊張病人，是我的義務，所以，你千萬不要想多了！”

“知道了！”殺無心笑得嘴都合不攏，“皇嫂，屬下保證，一定不想多！”

“還有……”安若素看了床上的雪寂言一眼，壓低聲音道：“昨晚我們聊天的內容，我也不希望你們主子知道！”

“啊……”殺無心摸摸頭，“昨晚皇嫂和我聊什麽了？我好像都忘了呢！”

“忘了最好！”安若素松一口氣。

經過一段感情洗禮，她得到一個教訓，在自己未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絕對不可以再去招惹雪寂言了，這種暖昧，實在傷人又傷已。

“皇嫂快去裏間休息吧！”殺無心催促，“主子這邊有什麽動靜，我再叫你！”

安若素點頭，放心去睡了，自懷了孩子，她時常覺得倦怠，這大半夜的折騰一回，更是困乏無比，很快便沈入夢鄉。

外間臥房裏，她那邊剛沒了聲息，雪寂言的眼便倏地睜開來。

殺無心嚇了一跳：“主子，這麽折騰，你還不困啊？”

“你都跟她聊了什麽？”雪寂言單刀直入。

“什麽？”殺無心被問傻了。

“你是不是找打？”雪寂言眸光銳利又危險。

“主子不要那麽暴力！”殺無心陪著笑，“就算要打，也得給個打的理由吧？”

“朕問你都跟她聊了什麽！”雪寂言咬牙，“她說了什麽話，是朕沒有聽到的？”

殺無心這才醒過神來，怔了半晌，笑：“主子，哪有什麽是你沒聽到的？昨兒晚上，跟皇嫂一起游河放河燈的人，皇嫂以為是我，可實際上卻是主子您啊！”

雪寂言一怔，隨即了然，自言自語道：“那些話也沒什麽啊！你說她為什麽不準你跟朕講？”

“不知道！”殺無心聳肩，“屬下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麽話啊！”

雪寂言想了想，把安若素跟他聊天的內容大致講了一遍，扯著殺無心要他分析。

“屬下覺得吧，皇嫂是想掩飾對你的真實感覺！”殺無心久經情場，深谙女性心理，分析得頭頭是道，“從屬下和皇上跟她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皇嫂對您，再不像以前那樣抵觸嫌惡，不光不嫌惡了，還好像有了那麽點微妙的情感！”

“真的嗎？”雪寂言大喜過望，“你能感覺得到嗎？”

“這個……應該是主子自己來感覺的！”殺無心回。

“朕要是自己能拎得清，為什麽還要找你來分析？”雪寂言輕哼，“朕的感覺很亂，而且，很容易會錯意，朕已經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所以，你這回一定要給朕一個專業的分析！要是再出錯，朕就讓你做太監算了！”

“別啊主子！”情場專業人士殺無心被這話驚得連聲告饒。

“不想做太監，就給朕好好分析！”雪寂言拿出君王的權勢壓迫人。

殺無心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充當情場專業人才了，這要是猜錯了，命根子都沒了！

但現在後悔已然來不及，他只好開動腦筋，對安若素這段時間的言行舉止話語作全方位無死角分析。

“有一點，屬下敢拿項上人頭作擔保，皇嫂對您，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但絕對不像以前那樣嫌惡猜忌！”殺無心言之鑿鑿，“這點首先可以從皇嫂對我們的態度看出來，以前她總覺得我們在監視她，想方設法捉弄我們，這回，她對我們全心信任，很坦然的接受我們對他她的保護！這一點，主子應該能看得出來，她以前可是不屑跟屬下講話的！”

“看出來了！”雪寂言點頭，“她昨晚同朕說了好多話，神情十分放松，不像以前那樣戒備警惕！”

“是啊！”殺無心又說：“皇嫂不再防備我們，這其實也意味著，皇嫂也不再防備主子您！因為在她眼裏，我們這些屬下，跟主子您是一體的！從這次治傷也可以看出，她對您好像沒有了怨念，最重要一點，也是最明顯的，她不再嫌惡小主子的存在，相反，還十分期待他的到來！”

“是！”他提到小主子，雪寂言立時心花怒放，連傷口好像也沒有那麽疼了，他喜滋滋道：“現在朕的兒子，就是她的卷寶，她不知有多心疼珍視呢！”

“所以啊！”殺無心眉飛色舞，“主子再加一把勁，就可以帶都著美妻嬌兒回宮了！”

“你說的倒是簡單！”雪寂言嘆口氣，“朕這回不能冒進，免得再出什麽意外！但朕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這種變化呢？”

“這個……”殺無心緩緩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了！雖然一直跟著皇嫂，但因為有你的命令，怕她嫌惡，一直沒敢冒頭，只看得到她的人，卻聽不到她的話，會不會主子您放了風九笙，沒把她逼到絕路上，還護了她的家人，她心存感激？”

“她又不知道朕護了她的家人！”雪寂言緩緩搖頭，“安如錦挑撥離間，殺了景氏，朕還怕她誤會朕，會找朕拼命呢……”

他說到一半，突然“啊”地一聲，似是想到什麽事，直勾勾的盯著某一處，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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