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嗎？”安若素失笑，“真當我是神仙能掐會算？”

“你不是神仙，你是女妖！”雪寂言回，“你這麽好奇的人，遇到這麽奇怪的事，卻跟沒事人一樣，想必心裏已有計較！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是不管不問！”安若素回，“我剛剛去過瑩雪殿，如果你馬上加緊防衛，等於告訴對方，我們已經有所發現！”

“嗯！”雪寂言點頭，“這一點，我讚同！然後呢？”

“然後那就是你的事了！”安若素舒了個懶腰，倦怠道：“我現在既沒有行動能力，也沒有自由，不能像以前那樣，為你沖鋒陷陣了！”

“等你恢覆了行動能力，生下這個孩子之後，你就會有絕對的自由！”雪寂言看著她，緩緩道。

“這算是……承諾？”安若素挑眉，忽又輕笑：“那如果我突然不想走了怎麽辦？你會不會趕我？”

雪寂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回：“自由的意思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想來就來，一切全憑你的心情！”

“聽起來真是令人向往！”安若素盯著他看，半晌，笑。

她的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盈眼間喜氣盈盈，以前那個活潑跳脫的女子，似乎又回來了，雪寂言明知她說話真真假假，飄忽難辨，卻還是不自覺要為她說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暖昧話，而開心雀躍。

“雪寂言，我想花花了！”安若素手掌撫上小腹，緩緩摩挲，語氣溫軟，神情慵懶，“也想我家人了，你帶我回去瞧瞧吧！”

這樣略帶些撒嬌的要求，是最難拒絕的。

面前這個女子，也少有這樣小女人的時候。

雪寂言點頭，應：“好！”

天氣晴好，萬裏無雲。

雖然春寒未盡，但正午時分的陽光溫煦，和風吹面不寒，還是讓人感受到一絲春天的氣息。

安若素心情很好，似出籠之鳥，興致勃勃，笑意盈盈。

但她實在不該有這麽好的心情。

所以，應該是強顏歡笑吧？

因著她的故作歡顏，雪寂言心情沈重，一路沈默不言，倒是安若素，歡聲笑語不斷，一直不停的找他聊天。

“你好像有心事？”她歪頭看他，面上是活潑調皮的神氣，眼神晶亮亮，“是為國事煩憂？”

雪寂言含糊的應了一聲，喉中苦澀，不想多說。

安若素卻似談興頗濃。

“是那些大臣們又逼你立後嗎？”

“你怎麽會想到這件事？”雪寂言愕然。

“我不該想到這事嗎？”安若素回，“我現在也是你的女人啊！現在還懷了你的孩子，若是這孩子不生下來，我也無所謂了，可你偏要我生，我自然就得為他的將來打算了！等你將來立了後，若他是個皇子，豈不是成別人的眼中釘？所以，你得給我個說法，不是嗎？我這無名無份的，怎麽保護他？”

雪寂言呆呆的看著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個女人，居然向他討名份！

真是太意外了！

見他一臉愕然，安若素那張喜氣盈盈的笑臉瞬間垮下去，她瞪眼，忿忿然叫：“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對不對？”

雪寂言啞然。

老實說，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考慮這個問題！

如何安撫她，保下這個孩子，已令他大傷腦筋，哪敢再奢想別的？

“你……”安若素滿面羞憤的扭過頭去，再不瞧他一眼。

雪寂言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小性子搞懵了，等到清醒過來，馬車已徐徐停在安府大門前。

安若素掀簾而出，飛奔入府，一邊跑一邊抹眼淚，適逢安老太君顧清雲等人迎出來，她一頭撲進兩人懷中，抽抽噎噎道：“祖母，娘，聖上欺負我！你們可得為我作主！”

安老太君和顧清雲對看一眼，不明所以，安若素那邊哀哀哭訴：“我有喜了，孩子是他的！可他還想跟四年前一樣不認帳！”

這話如同一記響雷“哢嚓”劈過天際，眾皆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素兒……你……你說什麽？”顧清雲扯著她的手一個勁發顫，安老太君兩眼發花，怔怔瞪著雪寂言，都忘了跪下迎駕，景氏安城軒也是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倒是安若兮反應最快，跺腳叫：“大姐，你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安若素一幅不依不饒狀，“雪寂言，當年你始亂終棄，今天你休想再故伎重施，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名份，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裏算了！”

“素兒，素兒！”安老太君伸手抱住她，如招魂一般輕喚，“這到底怎麽回事啊！聖上！”

一家人咕咚咚全跪在雪寂言面前。

雪寂言也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安若素明顯很不正常。

但他分辨不出這種不正常是她有意裝出來的，還是她真的有問題。

因為安若素眼下這神態，這癡狂的表情，跟雪亦霜真的很像。

他盯著她怔怔的看了半晌，始終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一時間只覺頭昏目眩，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但安若素逼著他應對。

她用含悲帶憤的眸子逼視他：“你到底什麽意思？是想讓這個孩子跟花花一樣，受人欺侮嗎？”

“聖上，素兒她說的，可是真的？”顧清雲和安老太君亦齊聲追問。

雪寂言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隨行的雪無邪見狀忙猛他的衣角。

“主子，您說話啊！這是好事兒啊，你不一直想讓她嫁給你嗎？現在人家都主動提出來了，你怎麽反而沒動靜了？”

“朕……朕說什麽？”雪寂言茫然的看著他，又看看安若素，艱難的咽了口唾液，喃喃道：“安若素，你怎麽了？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我想做什麽，你心知肚明不是嗎？”安若素滿面羞憤，反唇相譏，“這孩子是我想要的嗎？你把我留在宮裏，不明不白的讓我有了身孕，你要我給你生孩子，不該給我一個名份嗎？你其實根本無意納我為妃，就只是想逗我玩嗎？”

雪寂言瞳孔微縮。

他當然不是想逗她玩。

娶她，立她為後，生兒育女，白頭偕老，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只是，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這件事，明明是他主動，是他一廂情願，是他死纏爛打，他是要賴定她，主動求娶，讓她嫁給他。

但現在，怎麽成她賴著他討說法了？還要以死相逼……

雪寂言苦笑不已。

不過，他早該料到的，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是他能看透能控制的了的。

好吧，！不管她要做什麽，但結果好像跟他一直以來的心願不謀而合。

他深吸一口氣，沈聲道：“安若素，朕立你為後！”

“噗！”安若素聽到這一句，驚得差點演不下去。

立她為後？

為什麽要立她為後？

她明明只想要個嬪妃的名號就好了，有了這個名號，才好跟那幫早就想跟她敘姐妹之情的四大妃嬪聊天說話，順便把後宮這灘水攪渾一點。

四大妃嬪身後站著雪聖王朝的四大望族，後宮的水渾了，前朝也清不了，她其實就是想給雪寂言找點事做，不要老是死盯著她。

但現在他居然要立她為後。

這消息太勁爆，估計很快就會在雪歌城引起劇烈震動。

比起嬪妃，這後位算是意外之喜，能讓這宮這城更亂一些。

安若素驚愕過後，喜不自勝，破涕為笑。

“多謝聖上！”她熟練跪倒，伏地高呼：“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娘娘如今也是千歲了！”雪寂言伸手撫起她，目光深幽，語氣卻溫潤：“快起來了，你身子弱，不能跪！”

安若素含淚帶笑起身，張開雙臂，猝不及防的給雪寂言一個大熊抱。

“就知道你不會虧待我！”她摟著他的脖子一陣狂親亂吻，順便把鼻涕眼淚蹭他一臉，“我現在總算放心了！”

雪寂言僵立在那裏，任由她上下其手荼毒，面色平靜，不笑亦不語。

周圍的人全都看傻了。

不管是雪無邪還是隨行的青衣殺無心殺無漠，又或者安府中人，全都在瞬間石化，崩裂。

這畫風轉得太快，他們接受無能。

唯一反應快的人，還是安若兮，眾人皆昏她獨醒，站在那裏大聲尖叫：“大姐，你是餘公子的妻子，怎麽能再嫁給他？”

安若素似是被她的尖叫聲驚醒，恍然驚悟，慌張的松開手臂，面色潮紅，神情不安。

“你忘了你和他立下的誓言了嗎？你說過安頓好一切，便去找他的！怎麽能出爾反爾？這麽多久你就又迷上他了？你朝秦暮楚！你水性楊花！”安若兮憤怒斥責，面皮紫漲，激動異常。

“兮兒！”景氏低叱，“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大姐？還不快退下！聖上面前，豈容你指手劃腳！”

“可我說錯了嗎？”安若兮梗著脖子叫，不但不退下，反而上前一步，扯住了安若素的手。

“跟我走！”她忿忿然叫，“你跟我去風吟！你不可以嫁給他！你要嫁的人，是餘公子，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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