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主子，悲催的兄弟啊！

為了打破這窘境，雪無邪沒等兩人回應，自顧自將夜氏夫婦放進前殿。

雖然對雪無邪冷漠，但對於自己的朋友，安若素還是打起精神接待。

雪寂言似乎也想打破這死寂氛圍，沒有出面阻止。

三人也算有過一番交集，此時再見，很是親切，尤其是杜月娘，一直很感謝安若素為她解開心結，助她和夜千煞重歸於好，此時見到她面帶病容，不由十分關心。

“妹子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安若素以應對家人的借口回答，仍說是酒醉大意落水，杜月娘身處谷中，又一直在荒野中奔波，尋找那只怪物，見她答得輕松，神情自然，也就沒往別處想。

她的心思，其實只在如何將隱瞞的真相說出。

“無邪說你們有要事求見，是什麽事？”安若素不想與她久待，杜月娘也算是心思靈透之人，若相談太久，被她看出端倪，就會漏了形跡。

“是這樣的！”夜千煞攔在杜月娘面前開口，“你還記得那一次，你和那個卷卷到千煞谷時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怎麽了？”安若素有點小心虛，上次和卷卷一起去，成功盜到了往生散的解藥，他不會是突然想起什麽了吧？

“那個……當時我被安如錦利用，把你和卷卷關進密室……”杜月娘接下夜千煞的話頭，艱難的把事情真相說出來，“那個……安如錦……”

她說到一半，這時，殿外突然響起輕盈的腳步聲，卻是七殺中的殺無魂。

他一進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夜千煞下意識的吸吸鼻子，失聲叫：“你手裏拎的什麽？”

“你這個人屬狗的嗎？”殺無魂輕哧，“好靈敏的鼻子！”

“不是他鼻子靈，是你鼻子太不靈！”雪無邪嫌棄的掩住口鼻，悶聲悶氣叫：“你拎什麽鬼東西？又臭又腥，一股怪味兒！”

殺無魂揉揉鼻子，回：“最近感染風寒……看來味兒是真大，難怪他們老遠就聞到了！”

“到底是什麽？”雪寂言掩住口鼻，看向他手中所拎之物，鼓鼓囊囊的一個麻袋，隱約有紅棕色的毛發露出來。

殺無魂謹慎回：“屬下一時也說不好這是什麽，是在霜公主遇險的驪山雪峰上發現的，應該算是個怪物吧？”

“怪物？”雪無邪離得近，好奇的瞅了瞅，又拿劍戳了戳，見那麻袋中並無異動，遂咧嘴笑：“是個死物吧？你殺的？”

“不是！”殺無魂搖頭，“我去時這怪物正被一堆餓狼圍攻撕咬，我們也是聽到救命聲才發現的，等趕到時，這怪物已經被群狼咬死，正慘遭啃嚙，我們殺死餓狼後，才發現屍體有異！”

“怎麽個異法？”雪無邪伸手就要去解那麻袋，沒提防夜千煞趕在他之前動手，疾風一般掠過來，一把將那麻袋扯開。

這一扯開，那麻袋中所包之物便袒露在眾人面前，那血腥情形令在場的人都不自覺驚叫出聲。

然而，同樣是驚叫，夜千煞和杜月娘的叫聲中卻充滿著驚喜和意外。

安若素扭頭看了杜月娘一眼，驚悚問：“嫂夫人，你怎麽好像發現了寶貝？”

“我……”杜月娘難掩滿腔歡喜，大笑反問：“素妹子不覺得這是件寶貝嗎？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屍體！”

安若素瞠目搖頭，表示接受無能。

這屍體，真是夠稀奇古怪的，也難怪殺無魂要說屍體有異，其實何止有異？簡直怪到難以想像！

看這骨骼殘肢頭顱，分明是個人，可那殘肢之上遍布紅棕毛發，分明又是一只野獸，現在被群狼撕扯，獸毛與血肉絞在一堆，慘不忍睹。

“還真是個怪物！”雪無邪大叫，“這可奇了，這到底是人還是獸？”

“就是分不清楚，所以才拿來給皇上瞧瞧！”殺無魂回，“我乍看到時，也是被驚到了！”

雪寂言掩鼻輕哼：“朕沒有你們這麽強的好奇心，對這怪物的屍體，不感興趣！無魂，朕讓你去雪峰頂，好像不是尋怪探鬼的吧？”

“屬下當然記得！”殺無魂訕笑，“若只是一具怪物屍體，屬下瞧個新鮮也就罷了！是這屍體身上，有一些奇怪的物事，屬下生恐漏了什麽線索，才將這堆汙穢擡回來的！”

他說著掏出身上絹帕，小心翼翼的在那殘骨中扒拉了一下，撿出一只墨色藥瓶，上面雕刻些稀奇古怪的花紋。

看到這只瓶子，安若素的眼一下子直了。

這藥瓶貌似有點眼熟。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夜氏夫婦，難掩心中擔憂。

但夜氏夫婦並不似她想像的那麽不安瑟縮。

相反，他們很開心，很高興，同時興奮歡呼：“那是我們的藥瓶！那上面的花紋，是千煞谷的標志！”

安若素啞然。

今兒這兩位好像有點少心無肺的。

這怪物是在亦霜公主遇險的地方出現的，又被七殺中的殺無魂提溜過來，依這情形來猜，這位雪聖帝好像在調查雪亦霜遇險之事，稍微長點腦子的，遇到這種事，都得縮頭往後退，這倆貨倒好，主動把嫌疑送上門！

安若素被這兩人蠢哭了！

“夜兄，嫂夫人，你們可瞧仔細了！”她好心提醒，“這種墨色藥瓶，可不是你們千煞谷獨有！小心別認錯了！”

她的潛臺詞是，別沒事惹禍上身。

但夜氏夫婦壓根沒領會到她的暗示。

“這就是我們千煞谷的藥瓶！”夜千煞喜滋滋回，“這可是我請雪啼最好的瓷器師傅給燒制的，這上面的花紋，更是我千煞谷獨創，那些江湖游醫，他們連看都看不明白，更別說仿制了！”

“是啊是啊！”杜月娘樂呵呵的附和，還特意從口袋中掏出藥瓶來跟那墨色藥瓶作比對，“你們看，這成色，這光澤，這花紋，是一模一樣的吧？這就是千煞谷的藥瓶，絕對不會錯！”

“絕對不會錯的！”夜千煞雙眸精亮，滿面喜色，如釋重負一般長嘆：“這就是我千煞谷的藥瓶啊！”

安若素默然無語。

她懷疑這倆貨天天搗鼓毒藥，把自己毒傻了。

說的這麽確定，回頭想再改口也難，她又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一堆皮毛，扼腕輕嘆。

今天這對毒夫婦怕是別想囫圇著走出皇宮了。

果然，下一瞬，雪寂言飽含怒氣的聲音響起：“那麽，兩位能否給朕解釋一下，這怪物是怎麽回事？”

“這怪物是人，非獸，只是因為長期服用各種毒物，導致突變，身上生出濃密紅毛！”夜千煞不加思索回，“不過，她速度奇快，遠遠快過惡狼，最後倒死於群狼之口，這倒讓我有些意外！”

“她再快，能快過群狼的圍攻？”杜月娘輕哧，“總歸，她是死了，這就好了！”

“也是！”夜千煞微笑點頭，“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

安若素聽得大汗淋漓，訕笑著打斷兩人的話：“夜兄怎麽說話的啊，這怪物死活，與你們何幹？”

“怎麽沒有關系？”夜千煞認真搖頭，“她是怪物啊！還是我們都控制不了的怪物，很可怕的！會傷人的！”

安若素：“……”

“這麽說來，兩位跟這怪物很熟了！”雪寂言的聲音慢吞吞響起，“這怪物身上還帶著你們千煞谷的藥瓶，那麽……”

他頓了頓，忽地拍案而起，怒喝道：“夜千煞，杜月娘，在朕的國土之內，你們竟然敢私用藥人，做出這等令人發指之惡事，無魂！”

“臣在！”殺無魂利落答。

“把那藥瓶打開，讓這對毒夫婦也嘗嘗自己毒藥的滋味！”他黑著臉下令。

夜氏夫婦同時傻了眼。

剛才看到那紅毛怪物，又看到了足以證明她身份的藥瓶，高興得過了頭，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也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還能補救嗎？

兩人苦著臉看向安若素。

安若素回他們一張同樣的苦瓜臉。

天地良心，她一直在攔著他們，多次出言示警，可他們實在太慫了啊，好像做了八輩子啞巴，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說話似的！

但就目前情形來看，他們確實是熟識這怪物的，但私用藥人，倒是不至於。

雖然這對夫婦惡名在外，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安若素能感覺到，他們並非那種窮兇極惡之人，很多時候，惡名都是自個兒吹出來的，這對毒夫婦有點怪，但並不壞。

再者，他們明知私用藥人在雪啼是重罪，不會傻乎乎的主動往槍口上撞。

安若素想了想，扭頭看向雪寂言，剛要張口，對方倒先她一步開口：“你要為他們求情嗎？”

“我……”安若素看了夜氏夫婦一言，斟酌著該如何說，雪寂言卻又飛快說：“朕同意你求情，不過，你要有足夠的理由來說服朕！最其碼，要說上一百條才行！”

“其實只需要一條！”安若素答，“皇上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嗎？夜千煞和一手炮制僵屍病毒的那一位夜百行，可是同門師兄弟，同為鬼谷子之徒，當初還是他主動向皇上揭發夜百行圈養孤兒作藥人之惡舉，否則，皇上又怎麽會知道醫界有此敗類？他既是舉報者，又如何能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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