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邪暗地裏為他掬一把辛酸淚。

“主子，這事兒，您不是第一天知道吧？”

“可明明是朕先遇到她的！朕和她在一起生生死死那麽多天，她怎麽可以這麽想朕呢？”雪寂言氣咻咻的揮舞著拳頭“這太不公平了！不公平！不行，朕還要找她理論去！朕不是她想像的那種人！朕就不信，朕說服不了她！”

他說完，就跟魔怔了似的，跳起來就往外走，雪無邪在他身後咕噥：“她又不知道你就是跟她並肩奮鬥的卷卷！早說過讓你把真相告訴她，你就是不肯！”

“這樣的真相能說嗎？”雪寂言被他氣得又折回來，“朕現在在她心裏，就是一個衣冠禽獸，要是再把是卷卷的事說起來，朕豈不成了禽獸加妖怪？朕那小雞仔的模樣，她天天瞧，朕可不想做一輩子她眼裏的小雞仔！”

“不會的！”雪無邪搖頭，“就算你說了，在她眼裏，你依然是威猛的大男人！還是一夜七次郎的那一種……”

“雪無邪！”雪寂言咬牙，“朕這麽難過，你居然幸災樂禍是嗎？”

雪無邪慌慌搖頭：“主子，屬下發誓，屬下是真的覺得您這事做得很威風霸氣啊！屬下想不明白您為什麽要為這事難過郁悶……”

“跟你這種粗野之夫，朕實在沒什麽好說的！”雪寂言斜斜的掠他一眼，蔫巴巴的又靠在了軟塌下，支著額頭生了會悶氣，又問：“雪影衛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傳過來？”

“消息有，有沒有價值很難講！”雪無邪回，“安府管家在早市上得到的消息已算晚的，最早知道這消息的，是怡紅院那幫孫子，雪影衛一個個往上追溯，那幫孫子喝得如爛泥一般，根本記不清是誰說的！不過怡紅院裏的老鴇倒記得這事兒是怎麽發生的，說是一個看戲的混貨一嗓子吼出來的！”

“這種事，就吼一嗓子，能說得清嗎？”雪寂言好奇問。

“那是你不了解他們在看什麽戲！”雪無邪笑回，“他們昨晚看的，可是每晚必演的曲目，講的是前朝有名的風流皇帝成安帝用媚藥誘拐良家女子的事兒！”

雪寂言輕哼一聲：“還有這種戲嗎？”

“勾欄院的戲，你還指望聽到什麽？”雪無邪聳肩，“這可是那幫孫子最愛的戲碼，因為扮演良家女子的，都是老鴇新近買來的雛兒，頭回破瓜，就在那戲臺之上，那可是怡紅院最火爆的曲目！當晚就是在這種火爆情形下，有人吼了這麽一嗓子，大意就是說，當今聖上也正和安家那位女神醫玩這種禁忌游戲，那人吼完，怡紅院裏的人當時就炸了鍋！”

“無恥！”雪寂言氣得面色青紫，他一向潔身自愛，卻不想自己的名字竟會出現在那種汙濁的地方，還與那幫汙濁之人相提並論，他本就對自己昨晚所做之事羞恥愧疚，如今一聽到這話，氣得暴跳如雷。

“就知道你會這麽生氣！”雪無邪伸手輕拍他肩，輕嘆：“這也從側面說明，這位幕後指使者對你很了解，知道你愛惜名聲，所以才用這招來損你！而把時機選在唱黃腔的時候，也說明，這人必定時常廝混在怡紅院這種鬼地方，不然，也不會想到把戲和現實聯系起來！”

“分析得不錯！”雪寂言強壓怒氣點頭，“只是，你找到那吼叫的人了嗎？”

“沒有！”雪無邪搖頭，“你是沒去過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烏煙瘴氣，光全都打在舞臺上，舞臺下黑乎乎的，下面的人又全都喝得醉醺醺的，猛不丁有人直呼你的名字，還說出這麽驚悚的消息，他們的腦子都懵圈了，等到回過神來，哪裏還記得是誰吼的？”

“不記得，就讓他們好好想，想到記得為止！”雪寂言面色鐵青。

“這會兒都在牢裏想著呢！”雪無邪點頭，“不過，目前倒還沒想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來，就是有一件事，我覺得挺新鮮的！”

“什麽事？”雪寂言問。

雪無邪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回：“主子，屬下鬥膽問一句，昨晚那事兒，是幾時發生的，您還記得嗎？”

“問這個做什麽？”雪寂言一臉郁悶。

“我還是先說我的事吧！”雪無邪見他煩躁異常，也不敢去觸龍須，只說：“昨天晚上，那戲開場時間是戌時一刻，老鴇說，約摸到戌時三刻時，有人吼了那麽一聲，她只所以記得那麽清楚，是因為戌時三刻是雛兒的破瓜之時，那幫孫子都會屏息靜氣的坐在那裏聽房，所以，反而是最安靜的時候！”

“戌時三刻？”雪寂言咬牙，“那個時候，朕還沒有感覺到異常，正在聽安若素吹牛呢！”

“主子確定？”雪無邪問。

“當然確定！”雪寂言輕哼，“那個時候，朕正把得來的那稀奇古怪的什麽懷表給她，她很開心，還教朕如何用，更說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雪寂言想到當時情形，不由黯然神傷，如果不是因為桃花霧之毒，他和安若素之間的關系一定會越來越和諧融洽，她對他已經放下了心防，不然，也不會深夜與他獨處一室，也許再假以時日，她會喜歡上自己也說不定。

可一切，都被桃花霧毀了。

心裏難過，精神就有些渙散，他有些懨懨無趣，雪無邪在旁追問：“主子，您沒發現問題嗎？”

“什麽問題？”雪寂言反問。

“您身上的桃花霧還沒發作時，便有人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了，這說明什麽？”雪無邪追問。

雪寂言怔了怔，回：“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有人在利用霜兒，來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對了，朕讓你派人盯住霜兒，可有什麽發現？”

雪無邪剛要回答，雪寂言卻又苦笑搖頭：“朕真是說廢話，這個時候，他們是肯定不會冒頭了！”

“是！”雪無邪點頭，“我們仔細排查過霜公主的瑩雪殿，裏面的宮人，全是些忠厚誠實的老人兒，沒有新面孔，他們都是當年太後收留的孤兒，並無父母親人，跟宮外幾乎沒什麽牽扯！”

“那就是霜兒之前遇到的了！”雪寂言皺眉，“可是，霜兒前陣子一直狂躁不安，連我這親哥哥都很難靠近，那些利用她的人，又是怎麽取得她的信任的？”

“想必是對癥下藥吧！”雪無邪猜測著，“就像皇嫂，對她來說也是陌生人，可就因為說話合她的心意，讚同她的癡情之舉，不很快就讓她引為知已了？只可惜，前一陣陪她的那些宮人，都被野狼咬死了，我們便是想調查，也不知從何調查起！這些天她去了哪兒，又跟什麽人接觸過，統統不知道！”

“那就慢慢等著吧！”雪寂言面色冷厲，“是狐貍，早晚會再露出她的尾巴來！”

瑩雪殿，被禁足的雪亦霜閑極無聊，正好奇的跟在風紅葉身後，找她的尾巴。

“你居然是沒有尾巴的！”她為自己這個意外發現咧嘴大笑，“我一直以為你有尾巴的！我覺得你應該裝一條尾巴，那樣會再漂亮一些！”

她是孩童心性，愛玩愛鬧，絲毫沒意識到，對方聽到她這話，心裏是何種感受！

風紅葉很想一爪子撓過去，撓她滿臉血痕。

身披這一身獸皮，非人非獸非鬼，她已經夠嘔了，這個死公主，居然還拿她的痛心事來說笑，真是欠揍欠抽！

她忍了好半天，才把這想抽人撓人的心思按下去，對著雪亦霜露出諂媚笑容。

“公主若是喜歡，找一條假的給奴婢裝上也行啊！”

“我倒是想啊！”雪亦霜一下又悶悶不樂，“可我也得出得去啊！哥哥真是太過份了！我明明就是為了大家好！”

“是啊，你是為了大家，更是為了他！”風紅葉在旁添油加醋，“說真的，這回你哥哥做的真有點過份了！”

“我是不會屈服的！”雪亦霜握緊拳頭，神經質的搖了幾下頭，又對著蒼天作捧心狀，深情款款道：“公子，你要霜霜做的事，霜霜都做了，你看到了嗎？從現在起，安若素再也不會去煩你了！只要你能快樂，霜霜就是被囚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她一說起心裏的那位翩翩公子，情話就綿綿不絕，風紅葉鄙夷的撇了撇嘴，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她的房間。

夜幕下，她如閃電般縱躍而去，她的速度如此之快，掠過巡夜的內衛身邊時，對方居然沒有看到她，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這讓她十分驚喜，為了驗證自己這項技能，她大著膽子又穿梭了一趟，還伸出爪子，把內衛頭盔上的紅纓扯掉了。

這個動作幅度已經很大，但內衛卻還是一臉木然，壓根就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面無表情的在原地兜來轉去，好像是個睜眼瞎一般。

這些皇宮內衛，雖然不能跟雪影衛相比，但也都是從軍營中挑選出來的精幹之士，無論是功夫還是警惕性，都遠高於普通人，可就算這樣，自己依然可以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這讓風紅葉興奮異常，第一次覺得這身獸皮披在身上還挺拉風牛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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