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用這樣吧？”安若素虛弱的笑，還是要將少心無肺的狀態堅持到最後，“這點小傷就嚇到你了？那人家那些在沙場搏殺的士兵，他們的娘親要是看到他們的傷口，不得立馬去尋死啊！”

“大姐！”安若兮嘆口氣，“你就別說俏皮話了成不成？你”

她眼圈紅了紅，沒再說下去，只把自己脫下來的衣服往她身上套。

“兮丫頭，你不能留在這兒！”顧清雲伸手攔住她，“說好了讓我來替素兒的！你還年輕，你娘就你這一個女兒！”

“大娘，你那身形跟大姐一點也不像，很容易露餡的！”安若兮搖頭，“我們既然動手了，就要確保萬無一失，不是嗎？”

“不行！”顧清雲斷然搖頭，“我自己的女兒，我當然要自己救！我躺在上，蓋上被子，不會露餡的！素兒，快，穿上我的衣裳！”

“大姐，穿我的！”安若兮也是一臉堅決。

安若素的頭有點懵。

看這情形，她們好像知道什麽了。

但是，怎麽可能呢？

雪寂言怎麽會把自己做的齷齪事主動說出去呢？這符合常理啊！

她腦中亂哄哄的，卻又不好直問，只好繼續亂扯：“我為什麽要穿你們的衣服？你們兩人昨晚肯定沒洗澡，一股子汗臭！快拿開了！”

“素兒！”顧清雲又是哭又是笑，“你這死丫頭！”

“我覺得迷暈她比較好！”安若兮看向景氏，景氏征求顧清雲的意見，顧清雲用力點頭。

“餵，為什麽要迷暈我？”安若素驚恐大叫。

“素兒，我們都知道了！”顧清雲含淚看著她。

“知道什麽了？”安若素眼前發花，又有像暈厥的征兆。

“知道那位聖上對你做了什麽！”安若兮看著她，“大姐，我會換你離開，你離開雪啼，去找小叔叔！出宮之後，雲影會在外頭接應你！”

安若素啞然。

他們還真是知道了。

可這種宮闈秘事，發生在本就寂靜的夜裏，又在雪寂言的密室裏，連雪無邪他們都無知無覺，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女醫頌姑應該是沒有膽子傳這種消息吧？雪寂言既然允許她進密室，就說明他對她絕對信任。

可除了她，知道這事的，就只有雪寂言一個人，他總不至於

安若素想得頭痛欲裂，卻又在某一個瞬間，似乎想通了。

她在明了的那一刻暈厥過去。

東偏殿。

安老太君手執一卷古藉，正對著雪寂言侃侃而談。

雪寂言濃眉微蹙，耐著性子聽她滔滔不絕的演講。

這位老人家，今天的話好像有點多，多得近乎饒舌。

是因為那卷驚世兵書的原因嗎？

她要獻給自己的禮物，是一本失傳已久的古藉兵書，當然，也是他心儀許久的，傳說當年的安國公就是因為無意中得到這本兵書，才能立下赫赫戰功，當年還曾上書給他，說班師回朝之日，一定將這卷珍貴兵書奉上。

但到後來，他連人都沒能回來，更別說是兵書，令人扼腕長嘆。

十數年後，這本驚世奇書出現在他面前，他原該十分興奮的。

可現在他真的一點翻閱的興致都沒有。

但為了不掃安老太君的興，他還是耐心的聽她講這兵書的奇妙之處。

只是沒想到她一講會講那麽久。

她真的很不正常！

雪寂言側頭打量著她，很快又發現了一件事。

大冷的天，這位老人家居然流了一腦門子的汗。

她很緊張！

緊張什麽？

雪寂言輕嘆一聲，溫和的打斷了她的話。

“多謝老太君的厚禮，朕十分喜歡！但兵書之妙，一時也難以言盡，容朕空閑時細細體會吧！現在”他頓了頓，凝神盯住安老太君的臉，說出真正想說的話：“朕要去看安若素了！”

安老太君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笑回：“有勞聖上掛念了，聖上這般體恤，令臣婦等感恩涕零！”

雪寂言掠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只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老身告退！”安老太君跌跌撞撞出殿，看到她和安若兮正攙著顧清雲，心下了然，當下不再多說，快步出宮。

“老太君留步！”身後響起雪寂言淡漠卻禮貌的聲音。

安老太君身子顫了顫，扭頭，強笑：“聖上有何吩咐？”

“朕不會為難一位夫君曾為國捐軀的老人家，”雪寂言回，“可是，也請老人家不要為難朕吧！”

安老太君面現頹然。

“老身聽說，聖上的四位嬪妃美若天仙，蘭心惠質，更對聖上一往情深”

“那老太君應該也聽說了朕散盡六宮之舉！”雪寂言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至於那四位嬪妃，能令他們一往情深的，只是雪啼君而已！”

“聖上就是雪啼帝君！”安老太君深吸一口氣，回：“她們身後的勢力，是聖上最為倚重的四大名門望族，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而寒了四大望族的心，聖上不覺得得不償失嗎？”

“一個男人，為了妻女而致利益受損，這是天經地義，不是嗎？”雪寂言淡淡回，“反之，如果為了所謂的利益，拋妻棄子，那才該遭人唾棄！”

“妻女？”安老太君苦笑，“聖上，您可聽說過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那是因為他們不會扭！”雪寂言回，“朕扭的，一定是甜的！”

“可是聖上，素丫頭她不適合你，你之前那麽討厭她”景氏在旁小心翼翼開口，“她”

“朕現在喜歡了！”雪寂言自自然然回，“四年前她就該是朕的妻子！”

“可現在她已心有所系，她與餘歡已有婚約”安老太君硬著頭皮，頂著壓力繼續往下說，

“君子不奪人所好”

“朕不是君子，是帝王！”雪寂言音色沈而冷，“朕想要誰，其實原本不需要任何人同意的！只所以站在那裏，同你們說這麽多，不過是看在你們是朕妻子的份上！朕記得當時餘歡謊稱是花花生父，追求安若素時，老太君極力搓合，想要一家人團圓和美，怎麽今日這事到朕身上，老太君卻要百般推托呢？論起才華身份長相，朕自認強過餘歡，為何老太君偏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去想那敵國之將呢？”

那個“外”字，他特別加重了語氣，聽得安老太君汗流浹背。

她當然明白，他這是想說她有裏通敵國之嫌。

實際上，身為雪啼望族，她無意中救下風吟大將，本就為朝臣詬病，只是有安若素在，有雪寂言壓著，這一切才沒有翻到明面上來。

她抹了把臉上的汗，訥訥回：“聖上多慮了！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一個心疼孫兒的老婆子罷了，她們呢，也只是不想自私的犧牲素丫頭來保自己的命，至於其他的，真沒多想！”

“說到底，朕也不過是個心疼自己妻子的男人罷了！”雪寂言啞聲回，“因為你們是真心顧惜她，朕才容許你們有說話的機會，不過，現在朕累了，你們該回了！”

“聖上！”安老太君和景氏等人一起跪下來，同聲求道：“您就放過她吧！”

“大姐那種性格，真的不適合在皇宮中！”安若兮鼓起勇氣，大聲道：“她生性跳脫，不喜約束，可是皇宮的規矩那麽多”

“風吟皇室，就沒有規矩嗎？”雪寂言面現慍意，聲音愈發低沈冷厲。

安若兮卻不管不問回：“那不一樣！為了心愛的人，她心甘情願受約束，可是她不喜歡你”

被人這麽直白的戳到痛處，便算是神仙也難忍受，更不用說，雪寂言已經破天荒的忍了一個早晨了。

他已經忍到極限，這家人是真心顧惜安若素，可這癡纏犯上的功夫，卻讓人惱火萬分，他沈下臉，揚起手，就要下令逐人，這時，一道柔弱溫軟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來。

“好吵！你們到底在嘰嘰咕咕吵什麽啊？”

卻是安若素從暈迷中醒過來了。

“你還好吧？”雪寂言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不大好！”安若素撅著嘴，幹脆把整個身子都靠在他肩上，嬌滴滴道：“我都快被你害死了，你還說！你這個人，好壞好壞的！”

這撒嬌的腔調，不光看得安老太君等人目瞪口呆，連雪寂言也覺無法消受。

剛才還對他橫眉冷對，這會兒又主動投懷送抱，這個小女人心裏在想什麽，他只稍想一想，便能明白。

她的一番苦心，他自然是要成全的。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大姐！”安若兮第一個受不了，急急叫：“你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安若素作茫然狀，“我什麽也沒做啊，倒是你們，在做什麽啊！我本來就頭暈眼花的，好端端的又把我迷暈做什麽？”

安老太君看著她，又看看雪寂言，只覺老眼昏花，頭腦混沌。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安若素皺眉，“為什麽你們今天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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