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叔叔口味有點重呢！”安若素輕嘆，“就我當時那模樣，估計跟母夜叉沒什麽區別，別說男人，就是條狗，見了我都要躲著走，小叔叔為什麽跟別人不一樣？”

“不知道！”餘歡茫然搖頭，低低問自己：“是啊，為什麽我跟別人不一樣？”

他想了半天，緩緩答：“可能，那個時候的你，跟曾經的我一樣，頂著一張惡鬼似的臉，被人淩辱踐踏，拼力掙紮，哪怕已被踩到爛泥裏，也咬著牙要抗爭到底！是，就是那種感覺，讓我一見之下，再難忘記！”

“小叔叔也曾醜得像鬼一樣嗎？”安若素不自覺撫上他的臉，這張臉平滑細致，俊逸完美，她不自覺又問：“小叔叔以前長什麽樣？”

“你想知道？”餘歡問。

“想！”安若素點頭，“你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我的事可多著呢，可能，你得花一生的時間才能了解全部！”餘歡微笑看她，話中大有深意。

“一生的時間……”安若素揚唇，“好啊！”

“你確定？”餘歡一陣狂喜。

“不然呢？”安若素笑，“我覺得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小叔叔這樣，不嫌棄我長斑的男人了，我怕過了你這個村，再沒那個店！”

“那我現在就成親！”餘歡激動的站起來，又“哎喲”一聲倒下去。

“就算成親，也得養好身體吧？”安若素跟他開玩笑，“再說了，還不知你以後能不能成瘸子呢，我得驗明正身之後，再決定嫁不嫁！”

“你……”餘歡斜她一眼，“小丫頭事兒還真多！”

“嫁人是大事，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你這種老人家給騙了！”安若素笑嘻嘻回。

“好吧！”餘歡笑，“那我也有條件了，要除去你臉上的黑斑，再娶你！過來，我幫你塗上！”

“不塗！”安若素拒絕，“沒了斑，我怕你會看不習慣！”

“別說，還真是呢！”餘歡伸手撫開她額前亂發，看了又看，說：“突然也覺得這些小芝麻蠻有意思的，有點舍不得呢！”

“是吧？”安若素點頭，“人都是有感情的，小芝麻這個名字也蠻可愛的……”

“那我扔了吧！”餘歡作勢要扔，安若素一把奪過來，笑說：“雖然舍不得，但小叔叔拼了老命弄來的藥草，我要是不用，豈不是對不起小叔叔？所以，勉為其難，就用了吧！”

“倒是為了給我面子！”餘歡被她口是心非的模樣逗笑，柔聲道：“來吧，仰起臉，我幫你塗！”

“你那爪子腫成熊掌了，能行嗎？”安若素不無擔憂。

“還有一只手指可以用啊！”餘歡豎起大拇指和食指，擰開瓶蓋，裏面已備了精致的細毛刷，他拿起毛刷，厚厚的沾了層藥膏，輕輕的往安若素的臉上刷去。

一股清幽芬芳之氣彌漫開來，和餘歡身上菊花般清苦的氣息混在一處，沁人心脾，令人迷醉。

安若素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餘歡的動作很輕很柔，他細細的把每一只斑點都刷到，毛刷的觸感癢癢的，讓安若素忍不住發笑。

“好癢！”她叫，“小叔叔，你可以刷得重一點，又不疼的！”

她一直不住口的笑，忽覺有溫熱柔軟觸上自己的唇，安若素意識到什麽，心陡然跳漏了一拍，腦子裏卻唰裏啪啦炸開了，眼前有許多小星星在閃，一閃一閃亮晶晶，閃得她渾身酥酥麻麻，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不能想，只直直坐在那裏，任由對方予取予求……

時間過了很久……

安若素閉著眼，小心翼翼開口：“小叔叔，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餘歡失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安若素繼續閉眼，聆聽身邊男子沈穩有力的心跳。

窗外，一幕星子眨眨，笑看窗內麗影成雙。

餘歡眼前劃過一道流星，生平不相信這些，竟不自覺許願。

願此情永不渝，願此生到老，一世白頭。

懷中女子擰了擰腰，咕噥叫：“小叔叔……”

“嗯……”

“我餓了……”

餘歡：“……”

不是有說有情飲水飽嗎？

可在安若素這種吃貨這裏明顯行不通。

大晚上的，雲影不辭辛勞，親自下廚，某女甚感不安，兔子似的在一旁跳：“雲影姑娘對不住哦，我不是故意要餓的！其實真的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弄個煮個青菜肉絲面就好……”

“你做的飯能吃嗎？”雲影笑問。

在安府這段日子，她也算了解安若素了，她生了一張貪吃的嘴，也生了一雙靈巧的手，可是，這手只在拿手術刀或者診病時才靈巧，在廚藝方面，全無天份。

當然，這並不是她懶，不肯做，其實她人很勤快，本來就是閑不下來的，可惜的是，雖然她夠勤奮，也夠努力，做出來的飯，卻從來沒人敢吃。

用花花的話說，連豬都不吃。

當然花花還說了，她是一種比豬還好養活的生物，所以不管自己娘親做什麽，她都能照吃不誤。

想到這兒，雲影忍不住又要發笑。

看她在竈前忙碌，安若素覺得自已應該幫忙燒個火什麽，但最終被雲影趕走。

“你目前最主要的任務，是把我們風帥照顧好！”她說，“只要他好，我們大家都好，你就是我們大家的大恩人！”

安若素回到房間，把這話重覆了一遍，感嘆說：“你的屬下對你真好！對了，你以前到底長什麽樣？”

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餘歡把自己以前的畫像拿出來給她看。

不料安若素看了，很是不解，皺眉問：“為什麽我覺得你跟以前長得差不多？為什麽別人會認不出你來？”

“你覺得，差不多？”餘歡挑眉。

“是啊！”安若素看著那幅畫，又看看他，用力點頭：“反正我覺得差不多，你看，這眼神，還有這笑，都是溫和無害的那一種，不熟悉的人，可能會覺得判若兩人，但如果是親人或者朋友，應該一眼就認得出來！”

餘歡自己探頭看了一眼，笑：“你說得對！親人或者朋友，一眼就認得出來！”

所以，她註定是他的親人。

就像她第一次看到那幅畫，就會忍不住傷心流淚。

不是所有人都會流淚的，會流淚的，只有他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

那些人都是因為了解那畫裏的情感，而她卻什麽都不知道，卻照樣能感受到所表達的情感。

就像現在面對自己以前的畫像。

他的模樣改變之後，也只有他身邊的幾個人，覺得他並無多少改變，還曾擔心他會被人認出來。

可他走出去，每個人都當他是餘歡，誰都沒想到他會是風九笙。

或許，她真的就是人常常說的，命定的那個人。

這一生，能遇到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真好！

安若素仍在歪頭看那餘歡以前的畫像，越看越是歡喜。

畫中男子一襲戎裝，騎在戰馬之上，威風凜凜，氣宇軒昂，獨立於深秋火紅的楓林之中，說不出的瀟灑俊逸。

那眉眼五官，跟現在確實不太一樣，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安若素只看一眼，便覺得親切，好像上輩子就見過這個人似的，那微彎的眼眸，笑時彎彎的唇角，如一輪美好的上弦月，與現在的餘歡，並無二致！

這種感覺，暖暖的，很安心，真好！

為了照看餘歡的傷，安若素暫時在雲夢山住了下來。

雲影第二天照例去安府看安老太君，回來時，帶回來一個消息。

“雪聖帝今天出現了，和兵部的人，一直去散發撫恤金，對戰死將士的子女父母照顧得很是周到，很多老百姓在那裏哭，場景十分感人！”

餘歡笑：“不可否認，他一直是位好君主！”

“風帥，我以為你註意的會是另外一件事！”雲影輕嘆，“他身上的毒竟然解了，真是幸運！”

“他有貴人相助！”餘歡笑得頗有深意，“不過，我比他更幸運！”

安若素在旁只聽，不說話，等雲影出去，她說：“那解藥是我弄來的！”

“我知道！”餘歡笑回，“能比夜千煞手裏得到往生散的解藥，若素，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他人其實很好相處的！”安若素嘿嘿笑，忽又斂眉，“我其實不是為了雪聖帝，我是為了卷卷！”

“卷卷……”餘歡喃喃的重覆著這兩個字，“卷卷……是個神奇的孩子！”

“何止是神啊，我長那麽大就沒見過這麽聰明的小孩！”說起卷卷，安若素又是一臉的驕傲自豪，“小叔叔，他有時候比你還聰明呢！你可能不知道，到最後，他皇兄中毒暈迷，這雪啼的局面，全由他一個小孩子帶領一百人撐著！”

“是嗎？”

“是啊！”安若素慨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小娃娃小的時候就這麽聰明，長大了那簡直沒法形容了！我白撿這麽一兒子，想一想，都好賺的！”

“兒子……”餘歡哭笑不得，他忍不住說：“若素，你知道往生散這種毒，是怎麽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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