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奇了，他制出的藥，自己不知道藥效什麽樣？還得來問我？”

“他是知道，但知道的不全面，總之，你不能問他就對了！他說什麽，你可千萬不要聽！”

“這又是為什麽？”安若素好奇的快要發瘋。

雪寂言則圓謊圓得要發瘋。

他當然不能讓安若素知道這藥能把人變成小孩，自己這小雞仔模樣要是深入她心，以後還怎麽跟她談戀愛？

這一點很重要。

他反覆強調了三遍，且將之歸結為夜千煞的怪僻和抽風。

安若素雖然滿心狐疑，但也知夜千煞行事素來任性，也就不再多問，笑瞇瞇道：“這人倒真有意思，這麽說來，要想得到解藥，還真是不容易呢！”

“基本上是這樣！”雪寂言點頭，“所以，我才會煞費苦心，去弄什麽焚天宮投其所好！但是你放心，他這人雖然風流，卻不下流，他是真正的拈花惹草，拈一拈，惹一惹，尋個新鮮樂子罷了，不會真的做什麽！當然了，他就算想做也做不了，他真的不舉！”

“噗！”雖然明知面前是個小妖孩，聽到他一本正經的說這種事，安若素還是被雷得焦糊一片。

“卷卷你這麽小，懂這麽多，真的好嗎？”安若素橫了他一眼。

雪寂言眨眨大眼作無辜清白狀：“皇室子弟，耳濡目染……”

“你這麽說，皇室好像是個大染缸似的！皇室被你黑慘了！”安若素笑。

“這些不重要！”雪寂言微笑，“重要的是，我說的話，都是真話就對了！他其實很怕自已妻子，也很疼她，她妻子沒跟人私奔之前，因為醋意重，經常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是嗎？”安若素忍俊不禁，“哈哈，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這位不舉先生好可愛！嗯，再說些他的事來聽，這麽可愛的人，這回我一定要好好的泡泡他！”

“可愛？泡？”雪寂言癟眉，“你不會又看上他了吧？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女人怎麽見一個愛一個呢？做女人怎麽可以這樣呢……”

“餵，臭卷卷！”安若素叉腰，瞪眼，兇巴巴叫：“是你讓我去泡的，這會兒又來說我，老娘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吧！”

雪寂言倏地噤聲。

他摸著自己的腦袋不吭聲。

不得不說，他最近有點神經錯亂草木皆兵，也不知怎麽的，就聽不得見不得這女人說任何一個男人好。

這毛病，得改！

“我錯了！”雪寂言涎著臉道歉，“你別生氣，我胡說八道，那老毒物又老又醜，你當然不會看上他！”

安若素翻翻白眼：“我就看上又怎麽了？不是更方便向他討解藥？”

“他不會喜歡你的！”雪寂言搖頭，“他愛的人一直是他老婆！其他女人都是浮雲！”

“那你還出這個美人計？”安若素忍不住又要跳腳，快叫這熊孩子弄崩潰了。

“我沒出美人計啊！”雪寂言施施然答，“是醜人計！”

安若素：“……”

熊孩子果斷不能理！

安若素大步流星出門。

熊孩子扯著她的衣角不放手。

“你去哪兒？”

“你是不是去找餘歡？”

“不要不承認，我知道他又來了！”

“陰魂不散，真討厭！”

“他心懷叵測，絕非善類，你離他遠一點！”

……

聲聲喚，卻喚不回安若素雀躍的小碎步。

因為餘歡早就來了，就在屋子裏等著她。

不光等著她，還給她帶來了熱氣騰騰的美味早餐，香氣撲鼻，她當時就食指大動，只是因為擔心熊孩子生病，所以先來照顧他。

本來還想，帶熊孩子一起去享受美味早餐的，可現在算了，熊孩子太煩，神煩，要是被他看到，不定又要怎麽笑話她嘮叨她。

所以，這份早餐她和花花享用就好。

娘兒倆吃得那叫一個歡，花花小臉紅撲撲的，看餘歡那目光流光溢彩。

“小叔公……這包子為什麽要我家的好吃呢？”她的小嘴裏塞了一只大包子，說話都含糊不清。

“因為小叔公家的廚子比花花家的手藝好啊！”餘歡笑得溫柔，低緩的聲調也醇厚好聽，“花花要是喜歡吃，就讓娘親帶你去小叔公那兒住一陣子，天天吃，讓你吃個夠！”

“真的？”花花因為特殊的生長環境，對食物有異乎尋常的迷戀和喜愛，這回聽說可以天天吃，便去晃安若素的手：“娘親，我們這就去小叔公那兒吧，正好還能趕上午飯呢！”

“早飯還沒吃完，你就想著午飯了？”安若素啞然失笑。

“午飯其實更好吃！”餘歡存心要用美食來誘惑她，坐在那裏一本正經的數：“紅燒獅子頭，圓籠粉蒸肉，哦，還有一道佛跳墻……”

安若素的目光跳了跳，很想跳起來馬上跟餘歡走。

不怪她饞，實在是怪前身這小身體，跟小花花一樣，因為長年累月的衣食不繼，這身體對於食物有種天然的貪婪渴求，而要命的是，安若素在現代時，就是個典型的吃貨，有一顆純粹的吃貨的心。

這下好了，吃貨的身子骨再遇上吃貨的心，安若素對美食誘惑的抵抗力基本為零。

事實上，自穿越以來，她已經吃得很用心了，但條件限制，為怕人在飲食中動手腳，這飯一直是清盈在做，而清盈的手藝，著實很一般。

但雲夢山大廚的廚藝，著實很驚艷。

安若素咽了口唾液，幹笑說：“花花你真是只貪吃鬼……那個……娘親這麽疼你，自然要如你所願……”

“是你自己貪吃，就不要往花花身上推了！”門外傳來卷卷熊孩子不悅的哼唧聲。

“怎麽哪兒都有你啊！”安若素扯著嗓子吼，“那個屬下……你們家主子跑出來作亂，你管不管？”

雪無邪歪頭瞅了一眼，充耳未聞，繼續擡頭看天。

雪寂言邁著小短腿，在餐桌前轉圈，眼裏滿是嫌棄和鄙夷。

“這算什麽美食啊！餘公子，你到底見沒見過真正的美食啊！瞧這包子，也太油膩了吧？裏頭這是是香菇嗎？怎麽瞧起來跟爛棉花似的？還有這青菜，這慘綠的顏色，跟臭水溝裏的青苔一個顏色，安若素，你怎麽吃得下去啊！”

安若素本來吃得美味香甜，被他這一番胡扯，直覺胃液翻滾。

“卷卷，滾蛋！”她張牙舞爪嚇唬他。

“嗯？滾蛋？”雪寂言笑，“好啊，你說要滾蛋的！”

他的小胖手一伸，抓起桌上幾顆煮好的雞蛋，咕嚕嚕滾了出去，雞蛋落在地上，啪啪的摔成了碎蛋。

“卷－卷……”安若素疾如狂風般襲了過去，滿以為能捉到熊孩子，狠狠的敲一頓屁股，但卷卷腿雖然又短又胖，人卻很靈巧，她追了半天也沒追上，累得氣喘籲籲，卷卷卻縮在墻角對她做鬼臉。

傲嬌鬼很少這麽調皮的，但他一調皮起來，別有一番趣味，安若素本來也就是逗他玩，此時哈哈笑出聲來。

花花不知所謂，一邊往嘴裏塞包子一邊跟著傻笑，獨有餘歡，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又一次被驚到了。

上次被驚，是在雲夢山，看他一個小孩子居然能破了他的陣法，驚悚焦慮，十分不安。

這一次，他已知面前這五歲幼童就是中毒後的雪聖帝，卻還是被驚得雞皮疙瘩亂冒。

他甚至疑心起自己的判斷，這個又混又調皮的熊孩子，真的是那位雪聖帝嗎？

眼前不自覺浮起第一次見到雪寂言時的情形。

那時他二十歲，雪寂言卻不過十四五歲，個子雖高，身子卻單薄，昔時雪啼國弱，備受周圍三國欺淩，風吟當然也不會例外。

當然了，在當權者看來，這不叫欺淩，叫征服，叫擴充疆土。

因雪啼大將靖王稱病不肯出征，這位尚未成年的皇子便主動請纓，他當時聽說雪啼派了一位皇子來做統帥，還以為雪啼已然無人，滅國之日即將不遠，誰曾想，那一戰，這位少年將軍奇謀詭計疊出，而他因為輕敵，竟被對方殺得倉皇後退。

到現在他還記得他一襲白袍，橫刀立馬佇立於漫天暴雪之中的場景，單薄少年，面冷如雪，那烏黑雙眸中亦染盡風雪之色，凜冽霸道，氣勢迫人。

自此他便記住這個叫雪寂言的少年，再也不敢輕敵，此後數年對戰，各有輸贏，但總是自己贏得多，到後來，這少年年歲漸長，兩人漸成平手，如此僵持數年，一直到最後一戰。

那一戰，他輸得一敗塗地，血濺風雪嶺……

那場暴風雪，埋了他五萬風雲軍，也埋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卻造就了一個冷血冷酷，令周圍三國人都聞風喪膽的鐵血戰皇……

往事湧上心頭，似一場冰雹劈頭蓋臉砸過來，餘歡身子顫了顫，深吸一口氣，方才恢覆平靜。

而面前幼童，依然少心無肺的跟安若素玩躲貓貓，時不時吐個舌頭做個鬼臉，一派天真爛漫，萌態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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