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一試就知道了！”雪寂言將花遞給她，安若素伸手去接，竟然沒接住。

那花根太重了，明顯重過正常泥肥該有的重量。

她心裏一緊，忙拿鏟子小心的掘花根上的泥土，敲掉一層厚厚的泥土，鏟子發出鐺的一聲響，一小塊肉粉色的石沫落下來。

“這是什麽？”雪寂言驚問。

安若素不說話，繼續往裏挖，那種粉末越灑越多，顆粒也越來越大，最中心的部份，竟是完完整整的一塊石頭，呈肉粉色，看起來像一塊幹掉的精肉，與此同時，一股酸酸苦苦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好臭！”花花掩著鼻子走出去。

“這是什麽？”沈媽嚇壞了，一向沈穩的她也忍不住尖叫出聲，“花泥裏怎麽會包裹著這種東西？這……太可怕了！”

屏風後的安老太君聽到尖叫聲，也踉踉蹌蹌跑過來，一疊聲問：“素丫頭，這到底是什麽？”

“信石！”安若素盯著那塊東西，緩緩回答。

“信石是什麽？”身邊三人齊聲發問。

“信石又名砒石，砒霜是什麽，你們知道吧？”安若素將那塊石頭小心放下，“砒石是用來制作砒霜的石料，經過加熱之後成粉末，就成了砒霜！”

“砒霜！”安老太君“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咧著唇角笑起來。

她的笑聲蒼老又滄涼，沈媽攙住她的手，哽聲叫：“老太君……”

“素兒！”安老太君盯住安若素，“我只知砒霜需要吃入肚腹之中，才能奪人性命，這樣埋在花盆裏，也能害人嗎？”

“當然能！”安若素解釋道：“砒石加熱之後，變成砒霜，祖母在這房中燃著炭爐，豈不也是一種加熱？雖然這熱度較小，可是，經泥土包裹後蒸發出來的氣味，卻仍然有毒性，只是這毒性不能立刻致人死亡罷了！”

“另外，還有一點，長壽花的根部一直在吸收砒石的毒素，祖母以這長壽花泡水，自然也等於間接服毒，當然，這毒性同樣很小，可是，再小的毒，在體內累積之後，早晚會達到致人死命的量，人的身體，也無法分解這種毒素！祖母現在已經出現了初步癥狀！”

“哈哈！我老婆子原來老早就討人嫌了啊！”安老太君顯是受到重大打擊，老淚縱橫。

沈媽在旁抹淚：“她……真是好毒的心腸！”

安若素嘆口氣：“還好，發現得早，也幸虧，花花有這麽靈的鼻子，不然，僅憑診斷，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祖母中的是砒霜之毒！這位施毒者，心腸毒，心計也深，這麽高明的施毒之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大小姐，你有法子解毒？”沈媽緊張的扯住她的衣角，那邊安老太君苦笑：“你又何必難為素丫頭，這砒霜是毒中之王，你什麽時候見過砒霜中毒的人，還能活在人間？”

“祖母不用悲觀絕望！”安若素微笑，“這毒，素兒能解！”

“真的？”安老太君枯寂的雙眸，陡現一抹神采。

“真的！”安若素伸手將她扶起，“祖母慈善，上仙絕不會讓祖母含恨而逝的！您放心到床上躺著，素兒這就去準備藥！”

她轉身走進某個無人的房間，轉動紅珊瑚手串，向醫療空間裏取藥，現代已有解砒霜之毒的特效解毒劑，也就是二巰基丙醇，她拿出針筒，將解藥緩緩註入安老太君體內。

見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安老太君和沈媽也平靜下來，安若素註射完，又吩咐沈媽：“下午準備一鍋綠豆濃湯，餵祖母服下，也有解毒之效，食療加藥療，祖母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素兒，多虧你了！”安老太君抓住她的手，暗自垂淚。

“祖母說哪裏話？”安若素搖頭，“我和花花的命，還不是祖母護下來的？我讓祖母丟臉，祖母卻拼了老臉護我，這份恩德，素兒心裏一直記著呢！”

“不！”安老太君緩緩搖頭，忽又轉移話題，問：“昨晚你父親找你，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嗎？”

“不是啊！”安若素搖頭，“祖母不是還派了舅爺家的一位老嬤嬤嗎？”

“老嬤嬤……”安老太君勉強笑了笑，還要再說什麽，沈媽來報：“老太君，餘公子看你來了！”

“快讓他進來！”安老太君忙叫。

聽到餘歡兩個字，安若素微有些不自在，當下起身道：“祖母，我先回去了，下午再來看你！”

“坐一會兒吧！”安老太君拉著她的手不放，“你走了，祖母心裏沒底呢！”

安若素無奈，只得又坐下來，人看著雖靜，心跳卻明顯加快，耳根隱隱發燙。

雪寂言見她這扭捏模樣，心裏一陣發酸，下意識的站在她面前，試圖用小身子擋住她的視線。

然而這種努力是徒勞的，也有些孩子氣，餘歡此番入安府，怎麽可能是只為安老太君而來？而那天雲夢山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雪歌城人盡皆知，安老太君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又不肯讓安若素走，必是想要成全這一對吧？

雪寂言擔心的看著安若素，這死丫頭臉又紅了，完了，她又犯花癡了，被人一攛掇，會不會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了呢？

這種可怕的情形，雪寂言是絕對不容許出現的。

身陷孩童之軀，他只好拿出小孩子的必殺技，裝病。

“哎喲，哎喲，我肚子好痛！”他捂著肚子叫喚起來，“我腸子快要斷了！”

安若素白了他一眼，這裝病的姿態也太假了，理由也太濫了，每次都是肚子痛。

“這孩子怎麽了？”安老太君嚇了一跳，忙關切問。

“許是貪吃吃壞肚子了！”安若素笑著將卷卷抱在膝上，翻開他的小肚皮亂揉，“沒事的，我幫他揉一揉，順順氣就好了！”

雪寂言齜牙咧嘴，在她耳邊咕噥：“你又犯花癡了？”

“你管我？”安若素昂頭。

“你說過他是渣男的！”雪寂言開動大腦損餘歡，“他始亂終棄，他不負責任，他不管你們母女的死活！”

“始亂是不錯，但最終沒棄啊！他最終不是負責了嘛！”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這樣會讓男人瞧不起你的！你是什麽？是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小狗狗嗎？做女人要懂得自重自愛，才能讓男人真正敬重！你這樣做，會讓他輕視的！”

“你說得很對！”安若素深以為然，“其實我也很想拔腿就走的，可我這腿好像有點不聽話怎麽辦呢？”

“狡辯！”雪寂言忿忿然，“花癡！女流氓！”

“我本來就是女流氓！”安若素輕嘆，“就是想看他一眼再走不行嗎？算起來也有兩天沒見了，突然忘了他是怎麽個好看法了！”

正在那裏閉目遐想，一道溫潤低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素素，你也在這兒！”

“啊……”安若素睜開眼，餘歡清朗俊逸的臉就在眼前，那雙狹長鳳目依然脈脈含情，俯身看她的姿態也是說不出的優雅瀟灑。

安若素忍不住又要感嘆，這男人真的真的很好看啊！

因為他好看且溫柔，她不自覺又紅了臉，略有些局促的回：“我來給祖母瞧病呢！”

“老太君病了嗎？”餘歡忙問。

“小病！”安老太君微笑回，“有她在，很快就會好的！”

餘歡又看向安若素，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時又粘住了，安若素被他看得手腳都不知如何放，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這男人是渣男啊，那天下山時不是已經揮劍斬情絲了嗎？那天是何等爽利，怎麽經過兩天，反而變得粘粘乎乎的？

她深吸一口氣擡頭，沒話找話說：“小叔叔，你那雲夢山還好吧？沒讓那兩個混貨給毀了吧？”

“我那雲夢山便似銅墻鐵壁一般，他們哪裏毀得了？”餘歡搖頭，“倒是你，他們沒再來纏著你吧？”

“沒有！”安若素搖頭，“皇後娘娘已經收回懿旨，我不用再嫁給南沖驁了！說起來，還得謝謝小叔叔，要不是您，我也不能這麽快了結這樁麻煩事兒！”

餘歡失笑：“素素，你能別這麽客氣嗎？我聽著，很不習慣！”

“是啊！”安老太君那邊接過話頭，“一口一個小叔叔，你這是生生把歡兒給叫老了！他也不過三十出頭，人又顯得年輕，被你這麽一叫，都快成七老八十的了！”

“我是出於尊敬嘛！”安若素訕笑，“他跟祖母您有這層關系，我總不能直呼其名吧？”

“怎麽不能直呼其名？”安老太君笑，“我倒覺得，你就叫他餘歡挺好！要不然，就叫聲餘大哥，什麽小叔叔？祖母又沒有認他做幹兒子，你叫的是哪門子小叔叔？”

“是啊！”餘歡笑著看她，“以後叫我餘大哥就好了！”

兩人都這麽說，安若素也只好應承下來，安老太君清咳一聲，又說：“那天在雲夢山的事，我都聽說了！素丫頭，別怪祖母說話直，祖母其實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拒絕歡兒呢？我覺得他無論品貌性情，都與你十分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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