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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擺酒慶賀女孩子可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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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在一旁聽得入神,都忘記了哭——陛下這是鐵了心要占小舅舅的便宜吧。

她把自己從娘親的懷裏把自己撐起來,看了看想做自己爹爹的皇帝陛下,再看了看顧以寧,試圖理清楚這兩個稱謂之間的關系。

陛下要給自己做爹爹,所以顧以寧要隨自己喚陛下為爹爹。

這一條是理清楚了,可小舅子是什麽意思呢?

小舅子對應的稱呼是姐夫,陛下要做顧以寧的姐夫,那就要娶顧以寧的姐姐。

那麽問題來了,顧以寧的姐姐是誰?

煙雨心緒不是很佳,這一時腦筋就不大靈光,將將想到這兒,身後的娘親卻撫了撫她的腦袋,溫聲道:“今日你也累了,還要快些回去才是。”

煙雨木怔怔地點了點頭,這便向著陛下躬身,再擡頭時,又在稱謂上犯了難——到底要叫什麽啊?

她犯難,陛下卻從善如流地為她解圍:“……叫爹爹就行了。”他像個慈父一般叮囑她,“回去睡一覺,再醒來時又是開心的一天。”

這話倒是大實話,煙雨頓首,遲疑地喚出了一聲爹爹,皇帝的面上立時便顯出了幾分溫慈,煙雨再扯了扯一言不發的娘親,悄聲道:“娘親,咱們回去吧。”

女孩子先喚了陛下一聲爹爹,再喚了顧南音一聲娘親,看在旁人眼裏,可太像一家三口了。

皇帝要的正是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感覺,他正滿意,卻見眼前人一把拽住了女兒的手,半分眼神都不分給他,轉身向門外走去了。

皇帝心一亂,立時就想提步追上去,轉念又怕是不是哪裏惹顧南音不高興了,遲疑著頓住了腳步。

顧以寧何其明銳,看出了陛下眼中對顧南音的念想,他展眉,溫煦一笑。

“陛下,臣告退。”

皇帝的心裏湧起了一種好戲落幕的悲涼感,喚住了顧以寧。

“愛婿啊,朕心裏恨煩亂,陪朕走一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走一走,顧以寧心中再牽系著煙雨,也只能陪陛下回宮不提。

這一頭,煙雨同外祖母、娘親一道兒回了老宅,一家人坐在正廳裏說話時,都覺出了幾分唏噓,對坐著抹淚不止。

屠香茶沒一時也來了,說起白日裏的那一位仿聲者:“……也不知像不像,簌簌卻說有七分,含著淚聽那人又多說了許多句。”

裴氏就抹著淚叫人去喚簌簌,又將煙雨摟在了懷裏,老淚縱橫:“……老天總算開了眼,還了我兒一個公道,可惜你阿公卻瞧不見了。到底老身的福氣在後頭,著落在你身上。”

煙雨偎依在外祖母的懷裏,望著身邊是娘親、香茶姨母,再瞧簌簌和青緹一道兒掀了簾子進來,面上雖帶著淚痕,可神情都是喜悅的,只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全是安寧喜樂。

“婆婆,如今盛懷信入了大獄,待他牽涉的案件判下來,就能問斬了,屆時咱們家得好好地放上幾圈鞭炮,擺上幾天幾夜的流水席才是。”她寬慰著外祖母,“娘親在梅庵的宅子那裏,叫人建了小佛堂,往後供奉著姆媽的靈位,您也能有個寄托。”

裴夫人眼睛裏的淚水像是流不盡似得,簌簌就在一邊兒拿綿帕子給裴夫人拭淚,板著臉說話:“這麽高興的日子,您可別哭了——”

簌簌向來說話犀利,裴老夫人如今視她為親生,將她給自己拭淚的手握在手裏頭撫了撫,望著她半邊瘢痕的面龐,打心裏頭心疼她。

“可不是,這麽高興的日子,只我這個老婆子在這裏哭哭啼啼的!今晚上擺酒席,放鞭炮,咱們好好慶祝一番。”

這一宗提議得到了顧南音的肯定,她望了望外頭晴亮的天,這一時才過晌午,離著天黑還早著呢。

“今日漪姐姐沈冤得雪,大仇得報,就該慶祝起來。那梅庵廣陵嚴府的匾牌都掛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今兒就搬過去,晚上在那裏擺酒席。”

她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見裴老夫人點頭無異議,這便指使起來,“雲檀、芳婆,你們兩個拿著西府六公子的名帖,去綠柳居定六桌酒席——自家姑爺的特權不用白不用,我今兒也大方一回,酒席錢我全出了。”

提起小舅舅,煙雨的眼睛裏就浮泛起笑意,“那就叫竇筐去買炮仗,這一筆我出。”

裴老夫人自然也不能落後,眼睛笑的瞇了起來,“既是喜日子,那也要撒糖,誰去糖鋪子稱糖去?老婆子雖不富裕,買糖的銀子還是有的。”

屠香茶最是不見外的,自告奮勇地領下來這一宗,“老夫人,糖鋪子我熟,包在我身上。”

這一時,屋子裏就熱熱鬧鬧的,各人就領了各人的任務去了,煙雨想到了前些時日小舅舅同她說的那些事兒,這便同外祖母、娘親一道兒入了臥房,說起事來。

“婆婆、娘親,你們瞧我手上的金手釧,雖是小舅舅從前送我的,可上頭懸著的金球,小舅舅卻說,是我小的時候送給他的。”她將手上的金手釧褪下來遞在裴老夫人的手裏,“這裏頭裝了個鐵球,再打開便是一張藏寶圖。”

白日裏,有關於藏寶圖一事,煙雨是放低了聲音同盛懷信說的,故而裴老夫人和顧南音並不知道這一宗,此時聽了煙雨這麽說,兩人都有些楞住了。

嚴恪當年的確藏匿了泰半家產,裴老夫人並不關心,其後他又秘密交給了漪漪,竟給女兒惹來了殺身之禍,此時看顧南音打開了那金球,露出鐵球來,只覺得一陣唏噓。

“竟當真有這麽一副藏寶圖啊……”裴老夫人嘆了一息,只覺得世事如煙雲,變化莫測,“這十年來,竟陰差陽錯的沒教人發現。”

煙雨嗯了一聲,“這鐵球從前是縫在布老虎裏,我眼盲時,從布老虎背上的棉花裏摳出來的。那時候以為是糖,好好藏在了兜兜裏,晚間的時候在後山林子裏,遇上了小時候的小舅舅,就送給了他——”

顧南音便有些唏噓,“說起來都是緣分,盛懷信做夢也想不到,他求而不得的這方藏寶圖,竟在顧家西府藏了□□年。”

一時,三人都有些唏噓。

一切都是天意啊,古廟裏萍水相逢的姑娘,救下了被母親藏好的小女孩,其後帶到了金陵,好好地養大了,最終為自己的母親報了仇。

那鐵球需要以特質的工具打開,娘三個只對坐著說了半晌話,便又各忙各的去了。

到了傍晚,娘三個便乘了車往梅庵嚴府去了,這間宅子被收拾的妥妥當當,娘三個將將安頓下來,門口的門房便一趟一趟地來通傳。

先是顧家長房、二房的夫人攜著姑娘們來了,接著是廣濟堂的屠香茶,後頭來的人名頭竟一個比一個大,連宮裏頭的郡主翁主都來了,最後,彭城大長公主梁度玉也領著顧瑁同芩夫子一道兒都來赴宴了。

綠柳居置辦過來的六桌酒席壓根就不夠,竇筐急的直跳腳,顧南音忙也忙不過來,芩夫子、屠香茶便都過來幫忙招待,最後到底在臨水的花園子裏,將客人們都安置了下來。

門前放著鞭炮,梅庵左近的人家都跑出來聽響,府裏頭的仆人們就出來撒糖,到處熱鬧一片,因今晚上那呂節珂也隨著她母親赴宴來了,顧瑁就不願意同她待在一處,牽著煙雨的手在園子裏散步。

顧瑁近些時日逢上了感情上的疑難,情緒總是暢快不起來,得知煙雨這些時日的遭遇,她覺得心疼的同時,同時又有許多的不滿。

“……現在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我卻什麽都不知曉——寧舅舅在鼓院當著滿京城的人說,他是你的夫婿,這是怎麽一回事?”她撅著嘴,“方才來的路上,太婆婆也說,過些時日太平了,就來你們家提親了,你將我瞞的好苦啊。”

煙雨立刻便心虛起來,垂著頭不敢搭腔,顧瑁就嘮嘮叨叨地埋怨,“我拿你當姐妹,你卻什麽事兒都不告訴我,我左思右想,前些時日你同寧舅舅在一處的時候,我也在啊,怎麽就一點兒也沒察覺呢?”

她轉過身,作勢掐住了煙雨的脖子,兇巴巴地質問她:“快說,你和寧舅舅是怎麽背著我親親我我的?”

煙雨覺得十分對不住顧瑁,見她掐住自己的脖頸,於是也趁勢拿手摟住了顧瑁的脖子,同她抱了抱,帶了幾分內疚的意味,老老實實地說說:“就親過一回……”

顧瑁啊的大叫起來,覺得十分的不高興,一雙大眼睛瞪的圓圓的,“你們可真行,把我當什麽了?”

她不依,“不成,你快些親我一下,我心裏才暢快些。”

煙雨見她大眼睛裏全是戲謔,知道瑁瑁不同她生氣了,這便同她玩鬧起來,捧著顧瑁的面頰,使勁兒地親上去,啪嘰一口。

顧瑁才高興起來,“好吧,我原諒你了!”

她又捧著煙雨的面頰,也親了一大口,“我也親你一口,咱們兩清啦!”

忽聽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兩個高高興興摟在一起的小姑娘聞聲看過去,但見一團一團柔軟的光色下,薊遼來的英俊少年谷懷旗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們,那眼神仿佛在說:女孩子可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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